4、04 黯然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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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水榭流连了一个多月，云空道长和王重阳准备打道回府。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组织义军大干一场，将被金蛮子掳到北地的两位脸面丢尽的皇帝弄回来。
皇帝北狩。瞧瞧这文绉绉的说法，我敢说这些个文人们整天就想着怎么说起来好听，才不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
林妹妹脸上的不乐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几天的水榭，被林妹妹的冷气冻得飕飕的。
王重阳也有点意犹未尽。毕竟像林妹妹这样又聪慧又漂亮有胸也有脑的江湖妹子，打着灯笼也不见得能找着一个。
“此番与师妹畅谈天下之势，研习武学真谛，重阳受益良多。师妹聪慧，放眼江湖，无人能及。若师妹身为男儿身，定能一同匡扶家国，还我河山！”
离别之时，王重阳给了林妹妹一个高度评价。
听得我也美滋滋的。
不过，啥叫做“若身为男儿身”？！
合着这小牛鼻子骨子里还有点大男子主义？！
如果眼神能杀人，我一定用葵花宝典灭了他！
是女人怎么了！林妹妹功夫比你高，脑子比你好使，你真以为战场上林妹妹就敌不过你了！
“王师兄过奖了。”
在我的眼刀子使劲戳着王重阳的后背的时候，林妹妹一改这些时候的冰冷，脸上微微透出一层粉红，显然是对王重阳的高度评价颇为受用。
“师兄年少有志，率领义军北上抗敌，朝英不过纸上谈兵，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师妹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王重阳的脸色一下子明媚了不少，看来美女的夸赞对于男人来说，果然是至高无上的猛药啊。
“说不定，在阵前遇到难解之事，还要讨教师妹哩。”王重阳打趣了一句，眼看着云空道长从美人师父的庵堂里出来，乖乖站立一旁。
待得云空道长又嘱咐了林妹妹几句，特意交待林妹妹要好好照顾美人师父之后，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概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吧。
男人很少回头，而女人却从来都是那个一直在等待，一直忍不住回头的。
林妹妹在路边站立了很久。
如今的牛鼻子和未来的牛鼻子，早就走得远得看不到影子了。只留下三分尘土，缓缓扬起茸茸的光泽，而后缓缓沉淀。
“小姐，天色不早了，这几日露重，恐伤身体。”见林妹妹绞着手指就是不挪位子，我觉得还是提醒一下她赶紧回去算了。
王重阳又不是以后不来了。
她听到我说的话，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有些茫然。
我想她并非难过，只是这些日子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如今这人走了，心里空落落的。
看着令人心疼。
我很想告诉他王重阳这家伙一点都不值得，如今两人关系好，可是终有一天，他宁愿去做牛鼻子都不愿意娶她，让她成了全真教的笑话。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情窦初开的第一次动心，看着她毛头毛脚，看着她神色都有了俗世的气息，看着她时而嗔怒时而喜悦，仿佛眼睛里所有的色彩都是美好的。
美好得我不忍心泼冷水。
美好得令人羡慕。
回到水榭，美人师父还是窝在佛堂里。江南的春色也依旧媚人。
然而，毕竟是变天了。
从此之后，林妹妹就多了一项事情去做：等信。
她以为王重阳真的会在阵前遇到难解之事，给她写信讨教。
这种客套话怎么能当真呢。
可是每天催促我去看有没有飞鸽，每天满怀期待，真是让人心疼啊。
身为未来的古墓派第二代掌门，怎么可以坐以待毙呢！
知道什么叫做“纵君不往，我宁不来”不！
虽然我目前还是处于半文盲的状态，不过好歹诗三百还是勉强会背上那么几首的。
“小姐，不若请教王少侠？”
看着林妹妹被一个棋局的残谱给难住了，我很上道地提点她。
她眼睛一亮。请教自然是要的，不过鸿雁传书才是更加关键的。
可惜林妹妹脸皮薄，写好了就封了起来，不敢让我看。
我眼馋了半天，还是招来了被喂得挺肥的鸽子，老老实实将小纸条送了出去。
过了那么十天半个月，果然有了回音。
至于那个棋局，林妹妹早就解了出来。
展信，林妹妹看了一会，脸上有了笑意。
“小姐，不知道王少侠解不解得出？”我不怀好意地问她。
“想得是不错，不过却是有所遗漏了呢。”林妹妹笑得天真，我心里又叹了口气。
如果她真把这话写进去回信，也不知道王重阳是不是一口老血不上不下。
人家好容易显摆一回，是不是。
“不知北方战事如何了呢。”我为她倒上茶水。
“他说还好。义军每日都有人前来投奔。”林妹妹一副骄傲欣喜的语气。
“只是师命难违，可我也想去投奔义军了。”
我默然。
投奔义军，我自然不会反对。不过美人师父其实才是看得明白，义军无论如何，最后也是要被招安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若真是扯上了朝政，江湖人士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不过林妹妹甚少在我面前撒娇，见她这样子的卖萌语气，我也少不得要好好哄哄她了。
我容易么我！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想之所想虑之所虑，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全都不在话下！
好吧，杀人放火目前其实还是做不了的。
“小姐莫要忧心，飞鸽传书也算迅捷，小姐身处后方，旁观者清，也能给王少侠帮不少忙呢。”
“他指挥千军万马，我不过坐井观天，如何能帮得了他。”林妹妹摇了摇头。
然而表情却多了几分欢欣。
有目标才会有动力！
原先对于沙场征战、兵法谋略不屑一顾的林妹妹，如今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什么六韬三略什么孙子吴子鬼谷子，统统不在话下！
不过我就苦了呜呜~
我的林妹妹你好好学习我不反对，可是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啊呜呜。
说什么“师父说你有慧根”，慧根什么的我才没有呢！
美人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子害我！
作为一个字都没看全的半文盲，我压力好大！
好大！
好大！
没有注释没有简体字的文言文最讨厌了！
换句话说，以林妹妹冷清的性格，读这些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东西，真的适合吗？
我完全不觉得。
可是看到她这样子有干劲，身为未来的古墓派的第二任掌门人，我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暖风熏得游人醉。然而局势并不怎么太平。
若非这里远离中原，只怕难逃乱世之苦。
林妹妹虽然武功好，可是对于天下大势，也是知之泛泛。然而我却知道，康王可是被金人打得怕得要出海的。
别指望长江天险能够保得住南宋偏安的故土。
更别提金人终有一天连杭州都不放过。
真愁人啊。
美人师父不许林妹妹在外走动，我想她也是知道的，兵乱一起，天下悲。
时间缓缓流过。
建炎四年，岳鹏举收复了建康府，声名大振。
形势一片大好，自然康王的位子也坐得更加稳了。
王重阳还在北方组织义军。金人扶持的伪政权被灭了一个，不甘心地又搞了一个。
林妹妹虚岁十九，实际也有十七岁了。
美人师父也没法子再管束她太多。
认定了一件事，她是不会回头的。
如今她心里想的，就是怎么为王重阳献计划策出人出力，让王重阳在敌人的大后方能够顺利搞游击。
虽说搞游击这种说法不太恰当。不过我觉得王重阳的义军，不能说声势不大，然而不客气地说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这四年里，义军松松垮垮，胜仗不是没有，然而死伤也众多，人心浮动也渐渐不受控制。王重阳每每给林妹妹写信，也会抱怨两句。
若非形势真的不好，他又怎么会连写信的时间都不忘抱怨两句呢。
不过如今岳鹏举收复了建康，士气高涨，义军又比之前有了几分活气。
我不知道岳飞如今有多大，不过他不到四十就挂了这点我还是记得挺清楚的。
我只是丐帮勉强活下来的丫头，从离开开封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切不是我能够改变的。
也不是林朝英和王重阳能够改变的。
林妹妹武功再高，面对这无法更改的时运，也只是螳臂当车。
王重阳也总有一天灰心走人。
山河飘零，我不过一介凡人，无计可施。
我能够做的，大概也只有陪着朝英，这个我看着她成长的女孩儿，不要被伤得太深。
是我太自私，不愿奋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黯然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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