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团幻想想系列》玄笙

1、十年之约

　　十年之约

　　“你来了？”葱轻笑道，挥挥手。

　　“你不也是吗。”我淡然回道，手里依旧摆弄着十年前的手机。

　　葱的眼神竟由一开始的散漫无边变得怅然无奈起来。

　　“你……这些年……过得不甚好吗？”他的语气里没由得来了心痛。我猜他看到手机之后私自臆想了什么。

　　“没，只是怀旧罢了。”我摸出兜里的另一只手机在他眼前晃一晃。

　　“那就好。”他一笑，“很久不见，叙叙旧如何？不知道当年的那些朋友们怎么样了。”

　　“说的倒有趣。当时一句玩笑语，同时遵守的你我是不是两个笨蛋呢？”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明显，葱噎不出话来，半晌，“算了，穷冬急风的，找家店吃点热的吧？”

　　“也好啊，看看分别十年后，此遭茫茫人海中，彼此经历的又有多少相似之处。”老掉牙的诺基亚2700c在我的手里吱呀作响。十年前的老产品了，尽管是号称业界小强的诺基亚也经不住时间摧折。就如这十年来的人生，零零落落间不知晓被时光磨碎了多少粲然。

　　深冬的北方冷到肃杀。尽管我和葱都是北方人，但北方人对于冬天寒冷抵御多数都是来源于装备的强悍，故而，凝立在风中久了，依旧是不能适应。

　　故里的变化翻天覆地。好些经典的地脚已经变了模样，当年喜好的小吃大多也都易位。斯人已不在，美景何能常留。

　　“葱，多久没回来了？”许是想让身体多谢耗能，我顶着风问道。

　　“十年了吧，自从离开，从没回来过。”葱显然没有料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半刻才回道。

　　“在那边呆的肯定不习惯吧。北方海边的人桌上少了地瓜和海鲜还能适应得来么。”

　　“那是当然。”

　　我们一句一句闲扯着，周遭的景物流转变幻，然而却找不到十年前分别时的憎恨。

　　“葱，想吃烤地瓜吗？”这天很冷，周遭没什么人。摸过几个街，猛然在路边出现的一个着棉大衣的身影竟让我异常熟悉，更熟悉的则是他面前的烤炉。

　　“好啊。很久没吃了。不知道今年的地瓜成色如何。”

　　“再怎么糟糕的年头，地瓜这种东西总会有长得不错的。”

　　说罢了，我们转了方向，向那摊主走去。

　　“师傅，称两个地瓜吧，要沉一些的。”还未走近，葱就招呼喊着。放在平日里，他这谨慎内涵的性子是断不允许自己在街上呼喊的，不过好在此刻路上并没有人，他也许就这么放纵了自己一次。

　　“好的……”摊主低低回应道。

　　烤炉旁的空气灼人得紧，蓦一吸进肺里，却有那么丝久违的熟悉。北方人的天性，冷，热，每年冬天就这样在两个极端中挣扎，呼唤着心底至诚的野性。

　　“好了，你们拿好着……”没多久，摊主抽出两张报纸裹好地瓜，递了过来。他手上的白色尼龙手套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样来了，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用了多久。

　　“钱您拿好着……诶？幻想？！”葱一惊，手中的钱就势落进烤炉中。

　　“葱，雨。你们……回来了？”幻想并没有急着去捡钱，仅仅抬起那张沧桑的面孔，唇角止不住地颤抖。

　　“你……这是干什么？”葱不可置信地问道。

　　“创业啊。”幻想努力一笑。

　　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从另一个方向跑来的少年打断了：

　　“爷爷，给我称两斤烤地瓜。”

　　我和葱分明从幻想的眼里读出了听到这声呼喊后的无奈。

　　“葱，你说幻想为什么不反驳呢。”我低声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他默认了自己长得过于沧桑吧。”葱同样低声回道。

　　十年之约，就这样一个十年。人非人也，物亦非物。

　　彼生，此生。终归“人生”二字，你我，都逃不出这个简短的咒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