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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辛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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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泠山庄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和安静。
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莫老爷陪着夫人在院中晒太阳散步,二小姐舒岚和小弟舒辰,则在一旁的树下,兴致勃勃地教他们的宝贝小鸟和一条懒洋洋的蚯蚓作斗争。隔院的舒宇舒寰两兄弟,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要不要出门去放风筝。
漱药斋里,一如往常,丫环们有的在做针线活儿,有的则按照小姐的吩咐分门别类的晒着草药。西屋的窗子依然是开着的,一眼就可以看到在窗下聚精会神的读书的舒陵。不过,原来那本药经,此时正静静的躺在书案的一角。舒陵手里握着的是《天佑年间武林奇侠异志录》。
一骑驮着驿站信使的快马的到来,象投入池水中的一枚石子一样,激起了层层波纹。
信使带来的,一封是莫老爷现在京城的长子莫舒阳的家信,而另一封,则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女,三个月后大婚喜筵的邀请函。
要按莫夫人的意思,就是举家齐往京城去。一来看望在外闯荡的大儿子;二来她也很久没有进宫拜见皇兄了;这三来嘛,这些年,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都没有机会到外面好好玩玩。可她独独忘记,她现在已经是身怀五个月身孕的大肚子孕妇。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自然得按莫老爷的意思办。
西泠山庄又忙活了起来。下人们着手准备三位小主子的礼服、各项生活用品和行装,管家和几个主事的人则张罗着各式带入京城的礼品。毕竟,此次非同寻常,由小主子代替长辈出席,更不能在礼数上让人戳后脊梁。公主的新婚贺礼,晋见圣上的贵重礼品,以及后宫各主位娘娘,皇子、公主们的礼品,以及一些在京的和莫夫人、莫老爷交好的友人的礼品,哪一样也错不得。
离婚期只有三个月,路上要花费一个月,到了京城总不能谁也不拜见就直接冲向婚礼吧,所以还要打出十来天的富裕。另外,为防万一路上天气或其它原因有所耽误,还要为行程打出十几天富裕。这样满打满算,离小主子们上路也就一个月时间。管家几人再次心中感激莫老爷的英明果断,只走三个人就忙成这样,要是全家出动,天老爷呀,还不如直接逼死他们算了。
备好的礼品已经分拨分批的由专人护着先行一步。车队都打着西泠山庄的莫字旗和有皇家徽章标志的专属阮西泠的凤旗,估计就算是无人护送,也没人敢动。
明天一早,舒陵和舒宇舒寰就要上路启程。
此时,舒陵一个人躺在床上,取出系于颈上的一个精致的小香囊,从里面拿出只有龙眼大小的一颗灰色珠子。
这就是定风珠吗?虽然,如此的不起眼,但是舒陵还是小心的把它藏在身上。毕竟,它是一个人用性命保护的东西。这次进京,也许可以查到什么。如果可以将它物归原主那是最好。明天,就是新的开始了。
从越山城到京城,一路南行,途中要经过玉龙江渡口,过了玉龙江便是中州第一大镇——辛镇。
等舒陵他们到了辛镇的时候,已经掌灯时间了。和沿路上的其它小镇相比,辛镇果不愧为中州第一大镇。
鳞次栉比的商户依旧生意兴隆,饭馆酒肆更是人来人往应接不暇。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挑担叫卖的小贩,走南闯北的商贾,三两成群的书生,出门采购的仆从……衣着光鲜的出入于高楼广肆,平常布衣之人,则流连于地摊小贩之间。偶尔几个出没于人群中的小乞丐,也只是被笑骂着赶开。他们似也浑不在意,就象是在游戏中一样,难得的一份轻松惬意。
舒陵坐在驶往客栈的马车中,透过车窗张望着。穿过繁华的中轴大街,又走了两条小街,便到了今日落脚的太平客栈。
客栈掌柜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迎来送往的什么人没见识过。由舒陵一行人的气度装扮,便已猜出他们是几天前已预定三间上房三间普通房的客人,急忙快步迎出,并安排小二前边领路。
还不待安置妥当,舒宇舒寰两个人便跑到姐姐房中。“大姐,我们想出去逛逛。这几天简直要憋闷死人了。好不容易到了个不错的地方,我们可不想错过,行不?”
舒陵边接过丫环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边说:“问问古叔吧,爹出门前吩咐了,要听古叔的话。”又顿了一顿,继续说:“就说我也想去。”
舒陵话音刚落,两个弟弟已经风儿一般的请旨去了。
古叔是山庄的老人儿,看着少爷小姐们从小长大,哪有不了解他们的性子的。早在来之前就安排好了,并在辛镇最大的酒楼望江阁定了位。这会儿,正等着各位小主子安顿好了,好去请示。
没费什么事,双方一拍即合。只留下三名晚上守夜的侍卫先休息,其余人,三名主子、六名随从浩浩荡荡的“杀向”望江阁。
提前预定的位子,景色自然好的没话说。窗外的江面上波光粼粼,三两精致的画舫或停泊在岸边等待客人,或已经随着笙萧鼓乐声驶入江心。岸边的夜市已经开张,宏景王朝极乐升平的景象仿佛就浓缩在这一条小小的街市上。
从小就过着富足优裕的生活的舒陵,也被这闲逸安定的景象所迷醉,身心放松的享用着美酒佳肴。舒宇舒寰并不在意吃食,他们只盼望着早早用过饭,下去逛逛。古叔看了出来,提醒了不许惹事,便让三个侍卫陪两人先去玩。
望江阁中也不时有琴声传来,而与之相伴的洞箫之声却将舒陵的全副心神吸了进去。
琴棋书画的水平,舒陵大多差强人意。但你若问她天下有多少种琴,最有名的琴曲有哪些,甚至是如何制琴,她都可以滔滔不绝娓娓道来。谈书法鉴古画也可每每令饱学之士惊讶。所幸,舒陵并不特别爱好夸耀,极有自知之明。从小博览群书,只因对知识的渴求,而不是为了卖弄。可似乎从她一出生起,便对萧管乐器的声音情有独钟。原本只是伴奏的萧声,听在舒陵的耳中却成了天地间独有的天籁之音。
乐曲声停止了好一会儿了,舒陵他们也准备离去。突然传来了桌椅翻倒杯盏破碎的声音。古叔不愿多惹是非,护着舒陵赶紧步出雅间下楼离去。正往大门走着,楼上突然掉下一个人来,正正的砸在舒陵面前几步。
落地之人身上衣物已破烂多处,一条从左肩划至腹部的伤口正在大量出血,早将胸前染红。舒陵出于医者本能一下子冲了上去,迅速点了他几处止血的穴道。古叔拦阻不及,只得命人护住小姐。这时,楼上传来极其嚣张的声音,“小杂种,敢跟本公子作对,要你一根玉萧是看得起你。敢不给,那你去跟阎王老子要去吧。”
舒陵闻言大怒,正待与这恶人理论,却一把被古叔抓住。
“小姐,还是救人要紧。我看这小哥儿怕是不行了。”
舒陵一身怒火一下子凉了下来,赶紧命人,将人抬回客栈。离开望江阁时,她狠狠的瞪了二楼一眼。耳边传来旁人的议论声:“哎,命苦之人呀,小小年纪断送在辛镇一霸的手上。”
舒陵暗下决心,若这吹萧少年有个三长两短,她定叫这辛镇一霸偿得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