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醉》西三泪

12、桃花一醉（二）

　　月老很是得意道：“如何，这酒香味便是不同的吧！”

　　我诚实的晃头道：“却是相同。”

　　月老惊异了一瞬，却默然将坛中物倒入一个小酒杯，甚是不舍道：“这可是老夫辛苦酿制所得，平日里，别人想讨上一杯，老夫可是给都不给，今日却叫你个小桃花尝了去，定要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上地下独此一家的桃花酿。”

　　我瞅了瞅那小得可怜的酒杯，默默饮了一口，真真是花香浓郁，甘美醇冽，堪堪与我那二哥所酿一般，顶顶的好酒。

　　“如何？”月老迫不及待的将我问道：“可比得上你二哥所酿？”

　　我慨叹道：“味儿相同，都是顶顶的好酒。”

　　月老吹胡子瞪眼睛道：“怎的可能？你且再喝一杯，仔细品品，老夫所酿，怎的会和你二哥一般！”

　　说罢又朝我的小酒杯里斟了一杯。

　　我自是求之不得，欢喜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自小我便欢喜到二哥那讨酒喝，奈何每每喝了一杯便已醉得不省人事，从未喝过第二杯，未实不过瘾，今次喝了一杯，竟是无事，终于喝得第二杯，自是欢喜。

　　然，这第二杯桃花酿刚一下肚，我已是头晕目眩，只看得月老那张嘴在那一张一合，却不知在说些什么，终是昏昏睡去。

　　睡梦中，我如同往常一般梦到了那粉色烂漫的桃林，入目处，漫天都是飞舞的桃花瓣，可是，今次的梦，却又与往常的不尽相同。

　　我正兴致盎然地漫步在桃花花瓣铺成的路上，前方却出现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挡住我的去路，背对着我。我只道是二哥敖青枫，遂冲上去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二哥？莫非你正巧也喝了桃花酿，入了我梦？”

　　那男子转过身来，着实将我骇了一跳，倒不是那男子样貌长得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吓人，而是因那男子竟长得与那杨戬十分相似，不对，应当不是相似而是就是。

　　我目瞪口呆了半晌，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将张大的嘴合上，惊诧道：“杨，杨戬？你怎的会入我梦来？”

　　杨戬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直直映入我眼底，原来他笑起来，竟是这般好看。

　　“怎么，你不想看到我？”

　　我呆呆晃头道：“没，没。”

　　“这么说，你是想见我了？”

　　我一怔，低下头不禁感到气愤，竟又上了他的套，遂干脆不再话语。

　　不料的是，杨戬竟然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感受到那突如其来的熟悉的怀抱，夹杂着淡淡的桃花香，我竟不想挣脱，我，竟贪恋于他的怀抱。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呢喃道：“可是三三，我很想你。”

　　霎时间，面部滚烫，心如擂鼓，我想，我的脸此刻定比那桃花更要粉上几分了吧！

　　“三三，可愿为我舞上一曲，我想看你与这花雨同舞，定是绝妙无双！”而我也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

　　他倚在一棵桃花树下，眼神如痴如醉地看着我跳舞，我则渐渐沉沦在他的眼里，忘却一切，不知舞了多久。

　　“三三，你可愿和我永久在一起？”我与他一同依偎在桃花树下，他认真深沉地将我问道。

　　我心乱入麻，慌乱不已，“不，不知道。”

　　“三三，若你愿意，我便遵循你我婚约，娶你为妻，白首莫离。”

　　“白首莫离？”

　　他目光柔和，“不错，你可是愿意？”

　　不知为何，我心中涌起一股酸麻滋味，那滋味迫使我道出：“愿意。”

　　他爽朗一笑，道：“不如我们此刻便以这桃花为见证，朝它拜上三拜，结为夫妻。”

　　我粉红着脸，心底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桃花树下，我与他结成夫妻，白首莫离……。

　　我幽幽醒来，发现自己仍在姻缘府园中，慨叹道：“竟是一场梦。”心中竟有种失落之感，又感到奇怪，我怎的会做这种梦？着实奇怪。

　　“丫头，你可是做了场春梦？”月老忽的出现在院中，笑盈盈道。

　　“哪有！”我忿忿反驳。

　　“还说不是，适才老夫见你睡着之时，面泛桃花，嘴角含笑，定是在梦中看到心系之人！我这桃花酿，一旦动情之人，喝后，毕会梦见自己与心属之人幽会与桃花林中，你可骗不到老夫！”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桃花酿所致！”

　　月老颇为高兴地点头道：“如何，领略到老夫所酿制的桃花酿厉害之处了吧！你那二哥可能如此？”

　　“我喝二哥所酿的桃花酒，也会梦到那桃林。”

　　月老又是一惊，道：“且容我想想。”

　　见他苦苦思虑了一阵子未果，我正待打断他，不料他忽的拍了拍石桌，兴奋道：“老夫总算想起来啦！你二哥是西海二皇子？可是？”

　　我面容僵了僵，“自然。”我是三公主，二哥自当是二皇子了！这还需要想这么久么？果然是年岁大了，想问题想不清啊！

　　“那就错不了了。你二哥确实会酿制老夫所创的天上地下独此……，恩，独此二家的桃花酿！”

　　独此二家？这月老这会子脑筋到转的快了。但是，为何二哥会酿制月老所创的桃花酿呢？这委实令我不解。

　　“我二哥酿的便是你创的桃花酿？”我深感质疑。

　　月老见我不信，遂幽幽与我道：“老夫且同你说说当年之事，你切莫传扬了出去，否则也是害了你二哥！”

　　我甚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担保道：“绝不传扬！”

　　月老方安心地捋着胡子，同我说起了那个悠远的当年，我二哥与桃花仙子的那个当年。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二哥终日要把自己关在屋中喝着桃花酿，原来一切一切，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那个当年便是这样开始的，我那二哥敖青枫一次上天面圣后，一时兴起，便四处参观这天庭，碰巧逛着逛着来了这月老所栽的桃花林，又碰巧看到桃花仙子一时兴起而舞上的一曲，这便就一见倾心了，而那桃花仙子也是羞赧不已，见着我二哥俊逸非凡，再加上素日里与月老混多了，对于情爱也是非常向往的，这不就一花一龙对上了眼，恋上了。

　　然，天规，又是这个天规。不允许神仙有恋情，我那二哥不愿桃花仙子为了自己触犯天条，所以故作厌烦了那桃花仙子，将桃花仙子气走，偏偏自己又难忍相思之苦，遂苦苦哀求于月老，要月老告诉他如何酿得桃花酿，如此，他便可与桃花仙子在梦中相会了。

　　“唉！”我与那月老同时叹息，真真是一嗟二叹啊！

　　“你可是感叹你二哥与桃花仙子的情缘着实悲苦啊？”月老悲戚地将我望着。

　　我点头道：“果然，情不是个好东西啊！这不，又是一个铁铮铮的例子啊！”

　　月老摆手晃头道：“你怎的这般说！若情不是个好东西，你二哥和桃花仙子又怎的会如此渴望情呢？”

　　我撇嘴道：“反正，我觉着它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就替我剪了我那红绳吧！”

　　“红绳？什么红绳？”

　　“自是您替我连着姻缘的那条红绳啊！”

　　月老怔了一瞬，道：“老夫只管得了凡人之姻缘，神仙之姻缘我自是管不了的。”

　　我颇感震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什么？上仙，你竟不能切断我现下的情缘？”

　　他呵呵笑道：“莫怕莫怕，情可是个好东西呢！”

　　我不满道：“怎会是个好东西，上仙您也知道的，我二哥和那桃花仙子不是被这情所伤害么？”

　　“非也，老夫且问你，你之前做的梦中，感觉是如何？”

　　想起那个梦，我心头甚感欢愉，正待回答。

　　月老忽的笑道：“你瞧你自己，嘴角含笑，看来，当是非常欢喜的吧，这，便是情给你带来的欢愉。”

　　我不解道：“那究竟，何为情？”

　　月老捋了捋胡子，道：“其实你对万物皆有情，然，情分深浅，情重则为爱，你可明白？”

　　“不明白。”

　　“老夫问你，你可欢喜那桃花林？”

　　我点头道：“欢喜。”

　　“若人要将火焚之，你可愿意？”

　　“自是不愿。”

　　“老夫再问你，你可欢喜西海？”

　　“欢喜。”

　　“若人要毁害西海，你可会阻止？”

　　“自然。”

　　“那若是，西海和桃林，你只能阻得一处，你会救何处？”

　　我呆了呆，“自是那西海。”

　　“为何？”

　　“西海可是我自小生长之地，且我父王母后兄弟姐妹、水族同胞们都在那，自然是救西海了。”

　　月老哈哈笑道：“这便是情之深浅，你对西海的情要重于桃林，也就是你爱西海，你可明白？”

　　我似有所悟，“好像明白了。”

　　“我再问你，若是你的父母与一些你不熟识之人同时遇到危险，你会去救谁呢？”

　　“自是父母了。”

　　月老点头道：“这便是因为你爱你的父母，所以，当你所爱的人平安快乐，你便会快乐，你可懂得？”

　　“那，那男女之情也是这般？”

　　月老思虑了会，道：“这男女之情啊，比起亲情略略有些不同，却也大致相同，要是能得到一段美满的姻缘，便定是幸福的，若是不能，则会遭受情伤，但是呢，你也不要怕，试问天底下，不经历过几番劫难，又怎能收获到好东西呢？即便失败了，老夫相信，没有谁会后悔经历过这么段情爱，毕竟情爱往往能使一个人变得更加成熟。”

　　“不会后悔么？”我不甚相信。

　　“你可以自己尝试一番，也可去问问你那二哥，看他可曾后悔！”

　　月老起身，道：“老夫去办正事，拉红线去了，你且好好思虑下，再想想你在那梦中的感受，那可是你心底深处真正所想的，难道你就甘愿不要这段情缘？”

　　我呆坐在石凳上，那梦境，竟是我心中所想？这，委实太不可能了吧！难不成，我竟真想嫁杨戬为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