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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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段时间，凭凭很喜欢养金鱼。
就是那种很普通的金鱼，又大又鼓的眼睛，亮闪闪的鳞片，红的，黑的，白的，金的……养在门前的水缸里。因为多雨，水缸便时常是满的。凭凭就喜欢整个下午站在水缸边，笑眯眯地凑近了看。在波光粼粼的水里，在阳光浅浅的照射下，鱼儿优雅地摆动着尾鳍，如游动着朵朵水一样的莲花。
“凭凭，你又在看金鱼啊？”过路的人说。
“是啊，是啊。”
“嗳，这鱼长得真漂亮。”又有人停下来，和她一起围观。“你养的？”
凭凭的眼睛笑得眯起来：“是啊，是啊。”
“原来你喜欢这个啊？”小苏也凑过来，用手指拨弄水里的鱼，立即挨了凭凭一巴掌，金鱼吓得四散逃逸。
“别乱动，养大了烤来吃呢。”
“这也能吃？”阿故嗤之以鼻。
“谁说不能吃了？”凭凭瞪着眼，像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凭什么不能吃，我就爱吃，我最爱吃烤金鱼了。”--
“骗人，对街小虎的昨天就忍不住烤了一条来吃，说难吃得要死，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到这么恶心的东西了。”
“你、你们……居然，天啊！”凭凭捂住嘴：“——你们这些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顿了顿，她眼睛一转，诡异道：“——不过难吃，是因为他做的方法不对，他不会，我却可以，你要怎的？”
“随便你，无聊。”
阿故被凭凭顶得翻了个白眼，然后掸掸袖子走了。
“装•模•作•样•真讨厌。”凭凭对他的背影做鬼脸。
“你们俩怎么老不对盘？”
“道不同，不相为谋。谁叫他老和我作对来着？”
小苏失笑：“好好。我第一次发现你原来是傲娇属性的，下次不会再弄错了。”
“恩？”
小苏一愣，反问：“我刚刚说了什么？”
凭凭一本正经：“到底什么是傲娇？”
“我突然想到还要上山砍柴，先走了。”小苏拔腿就跑。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凭凭困惑地偏着头，走在路上，一步一捶手。不过不到半分钟就完全忘记这件事，被乐呵呵的徐大娘招呼着，开开心心地学剪纸去了。
不外乎其他，一年一度的祭典就要开始了。
——
对于这样的小村子来说，每年夏天的百鬼祭是很重要的节日，对永居于此的村民来说，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每年除旧迎新的元庆。
传说，神创造了世界。世界的最初，天地一片混沌，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南与北，东与西，前与后，上与下。在世界最初的梦里。不存在任何其他的事物。只有神。神就是世界本身，所以神创造了世界。祂用泥土和水造出来植物动物，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然后又创造出了人。世界变得热闹了，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神感到非常满意。
然而世界毕竟还存在着另一种意识，那就是鬼，乃是由原始的混沌所生，天生有着强壮的身躯与无比强大的法力。与此相比，他的造物实在太弱小了。为了奴役神所创造出来的生命，百鬼与人爆发了数次战争，生灵涂炭。仁慈的神不忍看到自己的造物受罪，于是动用法力，把凶恶的鬼驱逐进地下，然后张设下结界，不让它们回来危害人间。百鬼祭是名副其实的驱鬼仪式，模仿神，祈求神，愿神的法力能降临，愿风调雨顺，粮食丰收，无灾无难，岁岁平安。
然而对孩子来说，他们还远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沉意义，更没有大人的那种虔诚，只是觉得好玩。尤其每次祭典的时候，大家都要戴上祭祀专用的鬼面。据说这是为了迷惑现世中的鬼，以防在祈福进行中不小心被当成祭品捉了去。
“捉去了就回不来了么？”
这一天凭凭小苏阿故坐在一起。
“鬼喜欢吃人，所以大概是这样的。”阿故说。
“……所以说我们每次都得戴上面具咯？”凭凭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三张做工精细的鬼面，然后把一个漆红的面具扣在自己头上，摇头晃脑，活像个头重脚轻的小鬼。
“其实不带也可以啊，我倒是觉得人那么多，不一定捉得到，就算捉得到，也不一定就刚好就捉到我。”
“你可以试试。”
“我试过了，没用。”小苏突然说。
“什么时候？”凭凭很惊讶。
“去年。我从祭典正式开始就把面具摘下来了，可惜没有看到。”小苏的语气显得很遗憾。她永远是三人当中最胆大的那个。
阿故看着她没有说话。
“会不会是因为人太多，鬼不好意思出来啊？”凭凭想了想，说：“你想，它要是现身了，我们大家肯定‘哇’地一声，全部盯着它看，多不好意思，而且村长还拿着斩鬼剑呢，听说那个是真的有法力的。”
“有法力也好，没法力也好……反正每年也没见砍过鬼，拿来跳舞的时候倒是见了不少……”阿故抱着双臂，顺势后仰，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他清冷的声音：“其实我不信鬼。”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既然是村里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规矩了，听七分总没有坏处。”小苏说。
“我倒是觉得有鬼比较好玩一点。”凭凭哈哈大笑，没心没肺的。
小苏也笑了，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老实说……我们这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恐怕要被村长关禁闭的吧。”
“谁敢我就掐死他！”凭凭怒了。
“你掐得过谁？”阿故开始翻白眼。“现在大家都忙，谁有心情管你寻死寻活的。”
“老实说我也很听话很忙的啊……”凭凭郁闷地摘下面具，捧在手里。这是一个猫脸的面具，嘴巴长得很大，甚至超过了半张脸。它的脸上刻着月牙形状的胡须。额头上则镶着五颗颜色不一的漂亮石头。“好奇怪……祭典一定要带这样的面具吗？”
“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丑。”阿故仍然毒舌。
“呃……这次的面具是我做的。”小苏挠着头说。“之前在帮做张叔木工，就顺便找他讨了颜料做，在祭典之前赶着做完了三个。一直用原来的那个恐怕有点腻了吧？不过手艺欠佳，真不好意思。”
“……”
“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用这个！”凭凭把自认为里面最丑的那个塞到阿故手里。
“……”阿故一愣，然后眼神变得很能杀人。
“我倒是比较喜欢这个呢。”小苏微微一笑，又把那个面具捞了回来。这个面具也是用木头做的，相较之前的面具，多了两个角。它被涂成了蓝色，顶端粘着稻草，嘴巴张开，露出锋利的用石块做成的牙齿。这个面具不算丑，可以说是精细，只是相对其他而言显得凶恶而怪异。
“这个做的是山羊吗？”
“是大鬼。”阿故很鄙视。
“……大鬼不就是山羊头吗？”
“大鬼是牛头羊角。”
凭凭脸一红：“怎么都好啦，反正带在脸上就看不到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