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马车呀么哒哒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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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里，清雨阿爹保的镖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保着清雨阿妈这个镖，翻山越岭去东村产婆家生下了清雨小染虹。
山洪一冲大路没了，产婆年岁太高，行动不便，阿爹只能小心的在小马车里铺了毯子被子，加了一堆垫子，一路走保镖人才知道的小路赶到了产婆家。小染虹倒是很乖，据从来就有些没心没肺的清雨阿妈说，一个愣神看天边的彩虹，孩子就生下来了，不吵不闹。清雨阿爹哭笑不得的抱过孩子，刚往马扎上一坐，只觉得心里紧绷的弦一松，呃也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小染虹看着阿爹那在夕阳下泛着七彩光芒的鼻水泡泡咯咯直笑。产婆微微擦了一把汗问道娃的名字。清雨阿妈满脸柔情的看着一脸满足抱着小婴儿的清雨阿爹微微一顿，想起了这个人三天前忙不迭保完镖回家，又马不停蹄的送自己赶到产婆这里，再看看夕阳下放晴的天空中那绚丽的彩虹，一种暖暖的感觉充盈在心头，那就什么呢？
“就叫染虹吧。”
从此清雨镖局里呀么多了个小女娃，那哒哒哒的小马车呀么劳苦又功高，见证了一段温情，又给清雨奶奶送回了一个小孙女，从此这小马车就和小染虹有了难舍的缘分。清雨小染虹的到来，给镖局带来了那么一点的不同，这平时只用作保最珍贵货物的小马车，还接送起了小染虹的上下学习。在小染虹开始咿呀写起自认为很风雅的大头诗的时候起，阿爹想起，也许是该让这丫头到学堂蹲蹲点的时候了，便提了一壶酒到来私塾先生的小筑里。清雨阿爹的一壶酒有多厉害呢？过程私塾先生觉得太丢脸不提，结果清雨阿爹倒是觉得甚是满意。回来大肆和清雨阿妈一表，清雨阿妈有些忧心。
“那先生认了小染虹做干女儿我不反对，可这先生斯斯文文怕是还没嫁娶，你这让传出去误认家大事可不好。”
清雨阿爹恍然醒悟，执起清雨阿妈的手。
“不如你先去先生家住几天，给先生避避风头？”
清雨阿妈利索的抽回小手，给清雨阿爹一个白眼。之后几天，小染虹半夜总是喜欢爬起来看阿爹凄凄艾艾跪在门外搓衣板上的样子。呃…也不白看，小染虹偶尔还是会塞给阿爹几颗裹糖小豆什么的。
古代的私塾，女娃一般是不给去的，但是如果这女娃和私塾老师有莫大的关系，情况就大大不同了，开学第一日，小染虹一身红衣惹得一室野小子们紧随其后扯都扯不开，小染虹往东，他们就一串的往东，直让先生不停扑空。隐匿在远处眼里极好听力一般的清雨阿爹看着久久无语，这先生几岁的人了，还和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玩的不亦乐乎…。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学一天一天的上，清雨阿爹最近都在做短线镖，时时都可以赶着哒哒哒的小马车来接送小染虹。而小染虹每日的乐子，除了协调分配班里挣破头给自己做作业的人数，便是猜想今天阿爹带来的小食点是什么。小孩子好动饿得快，清雨奶奶最怕自家的乖孙女被饿到，每次都让阿爹给小染虹带点在回来路上吃的小食，有时候是大大的热豆包，有时候是清雨奶奶熬得小米粥，其实对于吃来说，小染虹每每好奇大于食欲，毕竟，还是小孩子嘛。
清雨阿爹日复一日接着小染虹回家。每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往往清雨阿爹终于想起该问问最近的学业如何时，小染虹就睡着了。每每阿爹就停下小马车，无奈的看看天，从小染虹嘴里扯出咬了一半的豆包，给她搭上一块小毯，再傻乎乎的盯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看个半响，哒哒哒的小马蹄声才又再次响起。也许有点郁闷，不过也就随她去了吧，有时候清雨阿爹，还有这么一点豁达。
其实不是小染虹对上学不感冒，而是大多数时候，那个念书声音很好听的先生讲的都是她不感兴趣的。小染虹喜欢的是诗，而先生每每间隔十多日才会教念诗，这无疑在无形中催生了小染虹大批的瞌睡虫。不过这也不说小染虹就是个神经大条的孩子，对于情感的明锐度，她其实遗传的是自家阿爹的那部分。所以今天的小染虹就有些沉默，今天先生教了好多诗，但是她就记得了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其实小孩子哪能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呢，小染虹只是觉得有些莫名伤感的情绪被酝酿了出来，是什么呢…那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怎么就想起了清雨奶奶呢。
那是前几年的事了，家里绝对出来什么事，但是小染虹太小并不知道，他们一家人远远离开了家去了其他的城镇，只留下了清雨爷爷奶奶留守着。待长了个子的小染虹再次回家，晚上和奶奶散步的时候，小染虹发现原来奶奶高大的背影居然蜷缩的如此厉害，拉住自己的手反而更像是在让自己保护她一般，小染虹有些措手不及，心里觉得不应该这样的，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有守护到，那个抱着自己怀抱里总是暖暖的…自己的奶奶就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变得如此的衰老，那种对于一个年纪还不大的孩子来说，莫名激烈又复杂的情绪冲袭而来，心疼又无助的感觉，小染虹忍不住哭了，感觉很委屈，仿佛在责怪时间没有等她，就算改变不了什么，也在怪时间没有等着她，陪着奶奶一天一天的看着奶奶老去。
后来奶奶哄着自己给自己熬了一周的小米粥喝，那种难受的感觉才慢慢消退下去。怪了，怎么这首都不知道意思的诗句，又勾起来自己难受的感觉。小染虹认真的边吃着糖糕边默默的继续想着。清雨阿爹在小染虹一言不发的关头，想到的却是些很世俗很煞风景的事情，阿爹如实的在想，惨了，这丫头莫不是想小解？不是的话绝对不会这么沉默。丫头乖啊，阿爹快快赶车，唉你说这丫头半大不大的时候真是麻烦呐，还会有事不好意思和阿爹说，要是不阿爹我明察秋毫可怎么办啊~。
在阿爹终于转过脑子反应过来自家丫头也许是情绪不好才沉默，其实已经过去又那个三呀么三天了。今天有个小庙会，阿爹赶着小马车哒哒哒带着小染虹来逛庙会，回去的路上，小染虹置身在一堆零食和小玩意中，感觉风和日丽，前面赶车的阿爹高大的背影恰好的遮去了大半的阳光，凉爽的小风吹得小染虹微微有点醺，她突然觉得很幸福，坐在这辆小马车上很幸福，有阿爹赶的车很幸福，好希望一直这么坐下去。似乎在这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或者想通了什么，小染虹爬到了阿爹旁边坐下。
“阿爹。”
“怎么了丫头？裹糖小豆吃完了？”阿爹顺手从侧兜里抓出一把塞小染虹手里。
“阿爹，染虹能一辈子坐阿爹赶得小马车么？”小染虹小脚一晃一晃的问着。
“恩…阿爹也许给你赶不了一辈子车啊。”清雨阿爹如实想着的是，以后该你相公来伺候你了，小丫头。
“那我给阿爹赶一辈子车吧！”小染虹倒是想的直，你不行那就我来吧。
清雨阿爹为此的想法是，摸着丫头的头笑了很久。
小染虹是个说道做到的好孩子，渐渐地，学堂的生活在先生也接不上小染虹一句惊世骇俗的对子之后，结束了。一堆野小子碎了一地的心泪目送着小染虹离开了，务实点的还留下了以后集市见面，小菜半价之类的酸溜调调。再渐渐的，小染虹赖在小马车上的时间越来越久，久到清雨阿爹一愣过神来的时候，小染虹已经顺利的和自己保下了一单不小的镖。小染虹学会了自己的刀法，左撇子的习性让她私下还把剩下那只手的刀法也跟进上了。一时间两把大刀舞起来霍霍生风，局里一群兄弟们骇的抱头鼠窜。
清雨奶奶气急败坏一声吼：“死丫头！！给我扎了头发再舞刀！那谁谁谁更我说撞鬼我还当谁来着…。”
多年以后，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林子里响起了小马车哒哒哒的声音，当年的小染虹已经出落成了漂亮的大姑娘，当然比起她的样貌，更加轰动的是她身为女镖主的名头，虽说还不到立个千古永垂的小牌子，却也成为了人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性人物。男人会说：“这姑娘的镖保起来绝对蹄下生花，好看得很。女人们会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敢不好好过活，我就丢了你和清雨染虹保镖名震四海去！”当然名头归名头，没人会真的在意染虹镖主的初衷是什么，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说，想成为女镖主的存在，便是最好的初衷了罢。
染虹镖主一身利索红色短装，手中轻轻挥着小鞭子，车里载着清雨阿爹。染虹依稀觉得这样的天气似曾相识，似乎又隔了太久的时日有些难辨始末，似乎是自己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吧，但是，那又是什么呢？不由得就回头看了看载在车里的清雨阿爹。清雨阿爹抱着一个酱油瓶，难得不保镖的日子，父女二人被清雨阿妈的馋虫驱使，驾着小马车到五里铺子给阿妈打酱油去了。风吹的正舒服，染虹的背遮去了大片的阳光，清雨阿爹抱着满满一瓶酱油睡得很是幸福。慢慢的，染虹停下了马车。看了看天气。又小心翼翼的凑近清雨阿爹，顺手掐了一小节树枝。渐渐地，小树枝凑近了清雨阿爹的鼻水泡泡，“啪！”的一声，那个在阳光折射下五彩斑斓的泡泡被截破了。
清雨阿爹不满的吹了好一半天胡子，又哼哼了两声，才抱着酱油瓶继续睡了过去。染虹丫头咬着唇嗤嗤笑得直打跌，好一阵子缓过来，才给阿爹披了件大氅继续回前头赶车去了。小马车哒哒哒，一直穿梭在同样的路上，时间的流逝，季节的变化，染虹丫头有时候还会想起以前那个关于守不守的纠结往事，就这么困守在父母身边真的好么？似乎有时候还是会翘个闲，逍遥远离几日，但是终究又会准时回来吧，毕竟那时候就决定的了，最重要的宝物就是这个了。不喜欢不安心，特别自己又是对于时间流逝过于敏感的人啊。
那么守住了么？小马蹄呀么继续哒哒哒，看着这一车满满载着的幸福，那就是…恩！守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小马车呀么哒哒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