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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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林宸当天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他等李慕扬走后，终究还是敌不过他工作狂的本质，仔细翻阅了李慕扬带过来的文件，然后左等右等也没见有人送饭或者送笔记本来，钦隆公司毕竟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前段日子他不闻不问还真是因为脑震荡给闹的，看什么都是叠影，不如干脆先养好身子。
结果还被他说是在“睡大觉”……
林宸按着额头，僵硬地笑了笑，以表自嘲，怕牵扯到伤口。为了不太受人瞩目，他特地要求医生给他拆了绷带，脑袋上伤口不大却深，主要是出血过多还有内伤。
果然自己是脑壳有问题，不然怎么老伤着脑袋。
“林总回来了？”秘书小张眼尖第一个发现了站在门外的林宸，置于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与秘书处是相连的，敞开式，只有总经理办公室被巨大的玻璃隔出来。
原本忙碌的众人整齐划一停下了手里的活动，以及面部表情的运作。
“总经理好。”
“总经理好。”
……
林宸冷漠地点点头，不光是在帮内，在公司大部分时候，他也是扮演黑脸。有些上级可以与下级打成一片，让下级心甘情愿为他所用，用巨大的人格魅力征服他们，让员工主动地、心甘情愿地去工作；而他这种面冷心硬不善言辞的，只能靠权利施压，或者是他们眼中所谓的独断专行，人格魅力这种东西到他这里只剩低气压。
“通知艾语来见我。”
“他中午被总裁叫走了。”小张在心底暗暗吐了吐舌头，果然一回来就找艾语的麻烦啦。
“哎呀，林总，您怎么出院了？”秘书处的元老孟姐从门外冲了进来，咋咋呼呼道：“刚才总裁才让小赵他们去送饭给您。”但看的出来她是真关心。
林宸抬手看了眼腕表，下午两点，他冷笑。
他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小张，“这些我看过了，你放下去，三点下午会让大家准备好。”
小张应声出门。
“林总，您吃过了吗？”孟姐跟着林宸走进了办公室，她是跟着林宸最久的秘书，后来也是因为她因为家庭和公司扩张的缘故，才多加了个秘书处。
林宸似这才想起来，胃猛然抽痛了一下，他不由弯下了腰。
他本是铁胃，应酬喝酒也是千杯不倒，后来子弹卡脑袋，一发作就头昏想吐，吐着吐着胃就给吐坏了。
这几天脑震荡，吃什么吐什么，头不怎么疼，胃病倒发作了很多次。
“我不饿，你出去吧，准备开会。”
如此过了几天，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只是李大总裁和艾语俩个在林宸回到公司便双双失踪。
又是忙碌的一天，此时正是房地产销售旺季，Z城最大的房地产商季氏的毫无预警的招标会，在第二天就取代了苏氏老总裁辞世的消息，成为该日的头条。
林宸受人之托，务必争取到该项目，这也是为什么他提前出院好为投标做万全准备的原因。
夜幕低垂，马路上汽车往来，川流不息，似银蛇舞动，两旁路灯点缀，霓虹万千，Z城的夜色的确很美，此时的林宸却无心欣赏这些。
他有些烦躁地抵住一边的太阳穴，忍耐着头上不停抽痛的伤口。尽管推辞有伤在身，还是被季家那边的人灌了不少酒，看来这个间谍工作还真不好做，顾适啊顾适，虽然不知道你要对固若金汤的季氏做什么，我这次为你可是赔了血本，算是还了当年的债了吧？
小赵将车小心翼翼停好，不敢看总经理漆黑一片的脸，还没等林宸下车站稳，便道了再见，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林宸有些步履不稳地上了楼，手抖地密码按了几次才得以进屋。
艾薛出差，还没回来。
房子里漆黑一片，却不难看出有个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林宸叹气，“你怎么进来的？”
“你换一百次密码也拦不了我。”沙发上的人回答的依旧没心没肺。
一阵头晕，林宸扶住玄关处的柜子，倚在上面，没有上前。
李慕扬，“过来呀？”
“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到公司再说吧。”
李慕扬坐在沙发上静默片刻，终是站了起来，向还站在玄关处林宸走过去。
他将脸凑过去，林宸立刻把头往后仰，两个人恶狠狠地对视。
李慕扬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许是扯到了伤口，他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却咬牙一声未吭。
见人不再闪躲，李六准备啃咬。
唇还未触，一记下勾拳狠狠地撞上他的肚子，十成十的力道。
“你！”李慕扬一只手捂上肚子，另一只手却紧抓着林宸，未曾松开。
林宸化掌为砍，又劈上了李慕扬的另一只手。
李慕扬防不胜防，终于松开了钳制住林宸的手。
“你发什么疯？”李慕扬低吼，其实也未恼。
“我困了，要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到公司再说吧。”林宸重复了一遍，弯腰换鞋。
李慕扬握拳，其实这么多年，他暴躁归暴躁，还真没对他动过手。
他也……从未拒绝过他……
李慕扬悻悻然，准备放弃，他揉了揉肚子，穿鞋准备走人。
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什么？艾语被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现在才通知我？我不是要你保护好他吗？”
“是不是你做的？”
大半夜竟然堵车了，李慕扬不耐烦地狂按了一阵喇叭才想起来九点后禁鸣，憋了半天还是将在心中绕了无数遍的疑问问了出口。
一旁被拖出来的林宸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此问，早已在意料之中，冷哼了一声。
李慕扬想起前几日他在医院问他的话。
“你怎么就是不信我？”
心下一紧，也不再追问了，熄了火，打开下车窗透气。
“叮铃铃……”林宸手机老式铃声响了起来。
按开解锁键，苹果巨大的屏幕在夜色中泛着莹白色的光，屏幕上明确的显示着“艾语”的名字。
李慕扬一把抢了过去。
“喂！”
电话那头似乎也觉着声音不对，顿了片刻，轻笑道：“林总，人也绑到了，要怎么处置？”
“林宸？”李慕扬瞪过去。
林宸摊手，“不是我。”说着想将电话接过去。
李慕扬紧攥着，不给。
“我总得问问他们在哪吧。”
李慕扬这才将电话递过去，不忘吩咐道：“别耍花招！”
林宸一瞬间恨不得将手机摔在他脸上，他深呼吸，接过电话，“你们把人绑哪了？等我过来再说。”
说完挂了电话，又重新靠了回去，报出个地名。
“城外东大仓库。”
“果然是你！！你要对艾语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当然是报复他呗，谁让他把车祸爆炸赖在我头上？”
“你说谎！你不可能出这么低劣的手段。”李慕扬重新启动了汽车，“绑架是谁指使的？为什么要陷害你？”
林宸望着他忽然笑了，“不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忙着投标的事。”
心狠手辣就是我？低劣的手段我不屑用？你还真是高估我了。
你果然永远不信我的真话。
“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你？”
“挑拨离间呗，全世界都知道你我有矛盾。”酒精导致林宸的伤口疼的几乎要炸开，他闭目忍耐，不想多说。
“你不会要告诉我，这是艾语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帮主，你终于正常了一回，我还以为这些年你万花丛中过，把脑袋给弄昏了呢。”林宸唇边自带一抹笑，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李慕扬皱眉。
车驶到东大车库的时候，天已然黑透，尽管天气已经回暖，夜晚还是凉风阵阵。车库门口路灯挺多，映照着前面的一片空地几近白昼，车库前方有一排带拆的危楼，后面就是郊外的一片尚未开发的树林。
枪声几乎是在俩人关上车门，刚刚站定的瞬间响起的。
林宸耸肩，“看吧，我不可能雇凶杀自己吧。”
李慕扬俯下身，冲林宸打手语暗号，多年未用，也没多少生疏。
“看来你的宝贝真想置我们于死地。”林宸添油加醋，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
枪声却在这时停了下来，仓库（前面写车库，改正）的门缓缓打开了，艾语衣衫不整地跪坐在仓库正中央，口里被绑着绷带，一个黑衣男人用手枪抵着艾语的头。
“哈哈，李帮主也来了，林总交待的事……”
“老大！”
林宸举着手枪正准备行至李慕扬身边，惊慌中从后车镜中瞥见斜后面危楼中的狙击手正在瞄准，那不是他安排的人。
消声器……
李慕扬没有回头。
他只是在脑中小小感叹了一下，林宸这小子多久没喊他“老大”了。
风驰电骋的一瞬间。
黑衣男还在说话。
李慕扬架势标准的抽出别在后腰的枪，精准地爆了他的头。
林宸贴上了他的背，让他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俩人背对着背厮杀的那段日子。
顶着林宸坚实的背脊，李六感到无比安心，他叹气，突然心底有个念头，想要忘记过去那段恩怨，与林宸重新开始。
思及此，他从容地向艾语走去，想去问个清楚。
血渍迅速从林宸的白衬衫上蔓延开来，他淡定从怀里掏出本来应该包在头上的绷带狠狠地缠了两圈，然后用颤抖的手指将西装扣好。
没打中要害，他深吸了一口，眼观八方，果然有许多不是他的人混杂在其中，刚才那个开枪的人已经被他的人干掉了。失了李慕扬的后背，他差点没站稳。
可是头上的疼痛竟然可以完全掩盖枪伤所带来的闷痛。
“老大快走，还有其他人！”打点好一切，他转过身冲着仓库里的李六大喊。
“我骗了你……我是风雨堂的少主……但这一切真的不是我做的……”艾语期期艾艾地小声哭泣，死死地揪着李慕扬的袖子。
李慕扬听闻外面林宸的喊声，一把抄起艾语就跑。
仓库外已然围上来一些人，在互相厮打，双方李慕扬都不认识，显然是黑吃黑。
林宸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跑进了位于仓库后方的小树林。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在仓库门口停稳，高跟鞋先从车内迈了出来，黑色大波浪卷，一袭火辣的裹身银色小礼服外搭黑色垫肩小西装外套，来者正是艾薛。
“大嫂？”
“二当家？”
双方看见来人，纷纷停止了厮杀。
林宸想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的计划固然告诉了她，她想借此除掉艾语也不无不可。
“艾语呢？”她拢了拢外套，掏出口袋里的女士香烟，点了一根。
“跑了……”
“李慕扬呢？”
“也跑了……”
她眯了眯眼，用快得难以看清的速度夺过了汇报人的腰间的手枪，抵在了男人的额头上，“按计划行事，先干掉李慕扬，然后艾语，你们干什么吃的？”
“可……”
“没有什么可是！”她甩掉手里的眼，怒目圆睁，枪已上膛。
她突然瞥见地上的血迹，她正站在刚才林宸站过的地方。
“你们打中了？这是谁的血？”
“林……林宸……的……”
“谁他妈的要你们打他了？”女人用枪把狠狠敲了敲男人的后脑勺。
“是……是他自己跑出来挡的……”
艾薛蹲在地上，闷声说道：“要追的人回来吧。”
她可不想让林宸太难过。
林宸紧紧跟在男人背后，冷汗已经迷蒙了他的双眼。
男人没有回头。
他的怀里抱着艾语。
他永远不曾回头看一眼他。
这么多年，他不记得有多少次望着他的背影，一路追赶，从仰望他的背脊，到与他并肩战斗，迎接他的永远都是背影。
他一路追逐奔跑，跌跌撞撞，起先会喊痛喊累，起先他会回头安慰；后来久了，他就烦了；慢慢地，他不再喊痛喊累，他也不会再回头了。
林宸按住伤口，鲜血似乎透过绷带，西装外套已然昏开了朵朵血渍，他缓缓停了下来，眼前黑雾渐渐弥漫，他笑了起来，眉目弯弯。
真好。
再也不用看他的背影了……
脑中迷迷糊糊浮现以前的种种。
李慕扬抱着他哥哥冲进医院的样子……李慕扬抱着艾语冲进医院的样子……
眉目间的关切焦急。
永远争不过死人么？
而他，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一个，要在一切结束后面对他的猜忌与怀疑。
我怕再被你质疑，哪怕只有一点点，我无法忍受你再对着别人露出那个关切懊恼的表情，然后回过头对我露出怀疑的神色。
“林宸，你给老王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增援！”李慕扬走在前面冷静地吩咐道。
背后没有回音。
怎么可能没跟上来？
“林宸？”李慕扬疑惑地回头。
只见林宸扶着不远处的树干，朝他笑，眉目弯弯，一如当年的纯净，他手里拿着手机，手上的血染红了苹果的外壳。
他说，“大哥，我看不到键盘了，打不了。”
他说，“对不起。”
李慕扬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时场景。
他的心脏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痛，仿佛被万箭穿心。
他娘的林宸那小子一定是在报复他！
李慕扬怔怔地走了过去，艾语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林宸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不好意思。”
他的眼睛变得无神空洞，却笑的一脸无辜。
“你眼睛怎么回事？”
“你中枪了？”
……
林宸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林宸……林宸……你怎么了？”
这局棋虽然有点偏，效果确实出乎意料的好。
李慕扬，这么多年了，我得让你明明白白看清自己的心，从此逃离不出我的手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