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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中 ...
(六)
“十二只。”
精致的桌台上放好了午后甜点和香茶,依稀闻得香甜味道使人昏然欲睡,却是这里主人的最爱。阿洛伊斯被执事轻放在软座靠背椅上,他的惊吓早就无影无踪,现在一心一意盘算新的事情。
“呐,克劳德,一共是十二只。”阿洛伊斯支着下巴,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多了一分俏皮,“你要不要猜一下我们谁捕得更多。”
“您刚才捕获七只,米尔顿先生只捕到五只。”克劳德淡淡道。他虽然没有参与活动,但是一直站在远处,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少年。
阿洛伊斯望向克劳德,故意眨了下眼睛好像提示。
“老爷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啊……”阿洛伊斯站起来走到窗前冥想。
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克劳德都会答应。
即使对方拒绝,只要有契约有效,他的要求于克劳德而言都是强制性的。
除了那件事情……
阿洛伊斯动了动舌尖,些微苦恼,不一会儿又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很多人害怕他笑起来的样子。
一看便知又有新的坏点子衍生,不知道这回又是谁要倒霉了。
阿洛伊斯不止一次被人这样评价。
可惜了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珠,为何总是闪着算计的光。
带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狡黠,令人不寒而栗。
阿洛伊斯走到执事面前,像一个新奇的孩子扯着他的袖子:“收拾行装,我们去出游吧。”
“老爷,您尚有课业与公文未完成,现在并不是个出游的好时机。”
阿洛伊斯不放手:“哼,难道我出门还要请示教师或者那些求我签字的人吗。”
克劳德沉声道:“托兰西在外树敌良多,今日这样的意外恐怕还会再次发生。”
“怕什么,我有克劳德啊。”阿洛伊斯盯着他道,“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准离开我,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Yes,your highness。”
黑衣执事单膝跪地,虔诚地向主人表达忠心。
阿洛伊斯满意地笑了。
无论是卢卡,还是克劳德,都是他最信赖的人。
他用这句“your highness”束缚他们的信任,却不知不觉,发现禁锢在网中的是自己。
这样的觉悟是早还是晚。
其实并不重要。
只要他尚有东西握住,就绝不放手。
阿洛伊斯将捕获的蝴蝶尽数放飞。
得到释放的小家伙们立刻奔向这解脱般的自由。
它们是幸运的。
阿洛伊斯有点儿为自己的仁慈而感动。
浩瀚夜空下连最平凡的那只蝴蝶也变得美丽,缀满星光。
却是少见了那只幽蓝色的。
直到离开前,阿洛伊斯也没有再见到它。
克劳德将他裹在披风里:“老爷,起风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足踝仍是被夜露打湿,阿洛伊斯躺在床上任执事为他悉心擦拭,轻轻吐息,蜡烛寂灭。
这一天耗费不少心神,阿洛伊斯很快沉入梦乡。
梦里,他得到了最想要的奖励。
他很开心。
克劳德也很开心。
但是克劳德依旧没有笑。
他将这归咎于克劳德的面部神经系统的问题。
清晨尚远。
但晨曦必会光临。
(七)
布鲁金再次来到托兰西府授课时,被告知伯爵出门远行,短时期内不会回来。原本空旷的古堡此时显得更加沉寂,他不再多留,转身欲走。
“布鲁金先生,请等一下。”女仆叫住他,走下楼梯,伸出手,“这是老爷让我给您的。”
布鲁金接过一封信笺,疑惑地看向女仆。
汉娜道:“我也不知道写了什么,老爷吩咐一定要交给你,等他回来,您将继续为他授课。”
布鲁金道:“希望伯爵旅途一切顺利。”
看来需要找份新工作,他可以等伯爵回来,可是等不来英镑飞进口袋,上帝能因为他的耐心等候而从天上给他发放金子吗?
所以说“阿门”两个字,只是说说而已,真正的福祉需要我们自己去谋划。
他有些明白那时少年语气中的不屑和讥讽。
“咦,那片花园被修葺过吗?”
不知是不是每次来时都有意留意托兰西府的花园,他一眼便看出右面花圃被剔除一片,种上新的植被。
“有客人送来从南部带回来的种子,只是试一试,不知能不能活。”汉娜微笑道。
“伯爵殿下的意思吗?”
“老爷并不关注这些花草。”
布鲁金也笑了:“殿下的蝴蝶们倒是很关注。”
汉娜闻言望去,几只蝴蝶顾盼飞舞,相逐相嬉,流连在新生的花草间不肯离去。
布鲁金看了一会儿,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个究竟。未作多想,蹬上马车离去。
蹄声哒哒,很快踏出一路飞尘。
他是需要为现实生活奔波的人。
有时间思考“如果有永恒的时光的话……”这种假设性问题的人,要么闲着疯了,要么庸人自扰。
布鲁金头脑精湛,四肢发达,显然不属于任何一类。
马车将他送回伦敦市区便折了回去。
天色沉暗,积着雨意,只待电闪雷鸣打出预响,滂沱而至。
“哗——”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布鲁金抱着公文包狼狈地躲进屋檐下。
大雨淅沥,一时半刻停不了。
他悻悻地将手插进衣兜,指尖一凉,摸到一封被雨水浸湿的信笺。
字迹被冲刷得难以辨认。
布鲁金歪着头想了想,实在搞不清那个小鬼头有什么要对自己交代的。
托兰西现任家主性情阴鹫难以捉摸,授任的家政教师三番四次被辞退。
若不是被故交几番拜托和那一张价格不菲的租房单子,他也不会跑来碰运气。
总算并非一无所获。
一张信笺。
好死不死地被淋个透。
布鲁金叹口气。
幸好不是一张支票,不然他会随着这场雨大声痛哭的。
依稀看到“永恒”的字眼。
布鲁金想起少年上回问他的话。
他的回答令对方有短暂的失神,无论阿洛伊斯有没有当真,布鲁金不得不承认,他到底只是随口一说。
神灵与恶魔,不管从哪个方面想,都离他太遥远。
还是钞票比较实际,他快拖了一个月的房租了。
“啊,上帝啊……”布鲁金仰头,用最虔诚的表情,“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将这绵绵的雨化作无数的金子吧。”
布鲁金闭上眼等了一会儿。
然后睁开眼睛,夹紧公文包冲进雨中。
被打湿的信笺在奔跑中遗落,随着积蓄的水流飘向这个城市的未知处。
阿洛伊斯曾经写过些什么。
有着对“永恒”难以理解近乎顽固的执念。
是闲着疯了,还是庸人自扰。
都不再有人知道。
(八)
马车有些颠簸地行驶在街道上。
英格兰中部的小镇,褪去大都市的繁华,这里的乡野平和宁静,大片的草原与农场,少数没有被工业革命荼毒的地域。
阿洛伊斯很喜欢这样的村庄。
野花、绿草、鸟雀、昆虫,鲜活明亮,愉悦生长。
土壤湿润而热烈,喷发着无限生机。
这样,才是活着啊。
阿洛伊斯直接跳下马车,走在乡间路上。
克劳德没有说什么,静静跟在后面。
少年脸上展露的欢愉神色。
克劳德从未见过,他记得他的各种笑。
狡黠的,阴郁的,悲伤的,冷漠的,嘲讽的。
没有一次是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笑。
令他几近直觉认为,少年的真实早已被无数假面摧毁。
“老爷,小心脚下。”克劳德伸手将少年往旁边一拽,免去他踏入水坑之灾。
阿洛伊斯顺势蹭到他身边。
看了看少年靴子上的泥点,克劳德一推眼睛,无言。
“啊,克劳德,这里实在是太美了,如果是托兰西的领地该有多好啊。”阿洛伊斯一边感叹一边东张西望,陶醉于所看到的景色。
“老爷,这里的霍尔夫亲王的地盘。”
阿洛伊斯勾唇一笑:“呐,如果我要它成为我的呢。克劳德,你能办到吗?”
克劳德见识到少年脸上的笑容变化之快。
明明上一秒仍是开心愉悦的,下一刻则换上了恶意取弄的神情。
幸而的是,他早已习惯。
他侍候的这位冒牌货伯爵,或许什么都不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变脸绝对是拿手绝技。
阿洛伊斯的笑容渐渐冷凝。
大概克劳德是天生来克他之人。
无论他怎样刁难,耍狠,挑衅,乞求,克劳德永远维持一个表情——没有表情。
不会累吗。
在生的年月中,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冷姿态。
大概北极的冰雪也没这般牢固吧。
阿洛伊斯不悦地想,最好拿出两个钳子扯住克劳德的嘴角,看看会不会有松动。
当然,他不打算为这点小事生气。
四周的一切都在提醒他应该平和。
看,风多轻柔。
大约过了三分钟。
泥土的湿气充斥乡野,阿洛伊斯觉得鼻间有些痒。
克劳德没有任何不适。
“老爷——”他并没有打算回答那个问题,只是出声提醒主人是否继续赶路。
下半句停在喉咙里,不巧被忽然插进来的话打断——
“请问,是托兰西伯爵吗?”迎面走来一中年男子,体型微胖,笑容可掬,立时为他提升一股亲切感。
在彼此都是陌生人的条件下,亲切感这种东西有时候很受用。
阿洛伊斯微笑颔首。
“伯爵旅途辛苦了,我是霍尔夫亲王府的管家亚力克·梅大。”中年人自我介绍道,“主人早听闻您会经过布林诺村庄,特意命我来此迎接您。”
那后面的意思不言而明。
阿洛伊斯有点疑惑,下意识地看向克劳德。
克劳德的眼睛是淡定的淡金色。
形状细而长,非常美丽。
看久了,似乎有蛊惑人的力量。
阿洛伊斯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呐,霍尔夫亲王太客气了。”
他没有立时说下去,梅大搞不清少年的意思,一时有些惴惴,关于这位年轻伯爵的传言,他多少有些耳闻。
一个月前,前去上门拜访的客人米尔顿不明失踪。
阿洛伊斯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府内运作一切如常,好像米尔顿从未来过一样。
神秘的托兰西古堡,隐藏着多少不为外人道也的秘辛?
尽管如此,梅大的脸上仍然带着亲切的微笑。
他用这微笑击败了所有有可能拒绝他的人。
千万不要在今天添上一记败笔。
梅大感觉自己的嘴角有些僵硬。
又过去了三分钟。
阿洛伊斯佯作不耐烦地踢踢地面。
这个举动使克劳德不自觉地皱起眉——这是个有洁癖的执事。
“梅大先生还不快带路吗?”阿洛伊斯看他一眼,“再晚一点的话,霍尔夫亲王会着急了要处罚你,可就不关我的事啦。”
梅大一怔,极快反应过来,笑容中的亲切有增无减。
阿洛伊斯重新坐回马车内,连带着克劳德也坐进来,现在由梅大赶车。
“霍尔夫亲王吗……”阿洛伊斯向外一瞥,漫不经心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
“老爷,自从我们进入霍尔夫亲王的领地,便被人暗中跟踪报信。”克劳德平静地道,好像在上报今天的晚餐单目一样。
阿洛伊斯冷哼一声:“克劳德,我要你……啊!”
马车后轮陷入大水坑,陡然间失衡。
阿洛伊斯猛地向前倒去。
克劳德迅速伸手拦住少年的腰,将他搂进怀里,后背紧贴着车壁。
又一个奋力,车轮从水坑里滚出来。
阿洛伊斯撞在执事冷硬的肩膀上。
“克劳德,这没有比我撞上车柱子好多少。”阿洛伊斯瞪眼,揉着发痛的额头。
梅大连声道歉,他有些不耐烦,仍是靠在克劳德怀里。
马车又重新驶进。
远远可看见坐落在乡间的院落。
白色白漆粉刷的府邸,连阶梯也染上一片白,好像在昭示着这片土地的圣洁纯然。
没有被污染的空气。
没有被破坏的土壤。
纯净充沛的自然之气。
让犯下罪恶的人类无所遁形。
阿洛伊斯的额角贴着恶魔冰冷的肌肤。
车轮辘辘,平稳得听不出间隙。
这一路能否永远。
(九)
霍尔夫亲王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坦白说,看起来年轻的成分比英俊多一点。
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谁能想象实际已经年近四十。
阿洛伊斯一点不介意与年纪够当自己父亲的人平辈相称。
这多少令他这个真正的年轻人有些膨胀感。
“伯爵殿下年少有为,青出于蓝,是女王的得力助手,想必现今的伦敦市内,没有一个人没听过伯爵的威名了。”霍尔夫含笑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阿洛伊斯听出讽刺的意味。
享有「女王的蜘蛛」名誉的托兰西一族,在贵族间不讨喜,在民间更是被传言得十分丑恶暴虐。
威名倒是有,不知闻起来有多臭?
阿洛伊斯很明白与人虚与委蛇这一点:“亲王殿下言重了,托兰西一向只是奉女王的指令行事。”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的,去找女王商量吧。
阿洛伊斯的脸上带着微笑。
霍尔夫一怔,眼前的笑容令人一亮,恍若暖阳,但是眼底却一片冰冷。
他不会看错。
少年身后的高大黑衣执事面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霍尔夫觉得事情比他想象中难搞,不过他很快恢复从容。
“伯爵殿下旅途累了吧,请让我带您去房间一看。”
“亲王殿下太客气了。”阿洛伊斯的语气淡淡。
房间在三楼左转尽头,从窗边眺目望去,可将布林诺村庄绵延的绿野尽收眼底。
阿洛伊斯显露欣喜。
霍尔夫微笑道:“还要麻烦执事先生再下去,佣人房在一楼,梅大会在那里等你。”
未等黑衣执事抬腿,阿洛伊斯出声道:“克劳德是我的执事,不是佣人。”
少年站在执事前,明明身量矮了一截,却摆出十足十的维护姿态,二人似乎如影随形,片刻不分开。
霍尔顿迅速明白过来,令人在隔壁新安排一间房,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方才离开。
等房屋的主人一走,阿洛伊斯转身跳到床上,滩死在被褥间。
被子刚被拿出去晒过不久,满满的阳光的味道。
阿洛伊斯懒懒地翻了个身。
他似乎低估了那个亲王,暂时还摸不透对方打什么主意。
不过没关系。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满意的。
有乐自然享。
阿洛伊斯从来没有做苦行僧的想法,即使曾经艰苦过,及时行乐依旧是他的准则。
人生苦短嘛。
人是没有办法活长久的,最多不过百年。
这是无论任何生物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因此何必忧怀「永恒」的可能。
阿洛伊斯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怔忪地看着前面。
克劳德正在整理行李厢,将他的衣服和物品从里面拿出来,神情很认真,又或许不认真。
阿洛伊斯无从识辨。
如果说世上还有令他感兴趣研究的事情,那就便是如何令克劳德的脸上出现表情。
那是一张英俊的脸,没有表情太可惜了。
阿洛伊斯这样想,专注地看着执事的眉目。
他最喜欢克劳德的眼睛,淡淡的金色,有些暗,仿佛落日余晖沉落下来的光泽。
一双多么迷人的眼睛啊。
等阿洛伊斯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立在克劳德面前。
克劳德放下手中的活,淡金色瞳眸里有些情绪一闪即逝。
“老爷,您已经盯着我的嘴唇看了两分钟。”克劳德顿了顿,缓缓开腔,“如果它上面沾了奶油或者果酱之类的东西的话,我或许可以理解您的坚持。”
“诶,是嘴唇吗……”阿洛伊斯蹙眉,有些懊恼。
“老爷,请您先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霍尔夫亲王会——”
话未说完,阿洛伊斯忽地笑起来,打断他的话道:“呐,克劳德,真的有果酱哦。”
“……”克劳德微微抿唇,他早该习惯少年的情绪转换之快。
不过对于一个常年面瘫者,要适应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喜怒无常之人,到底是有些苛刻。
克劳德有些佩服自己强大的承受能力。
“是你偷吃了晚餐准备的点心吗,克劳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阿洛伊斯煞有其事地猜测,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不过……好像看起来真的很好吃的样子呢。”
克劳德的眉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在执事没有做出举动之前,主人已先行下达命令:“克劳德,我命令你,不许动。”
“……”
黑衣执事果真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比起永恒,最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
阿洛伊斯不知是不是该恭喜自己终于悟道,忽然间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哀。
他没有无尽的时光可以挥霍,这是他同霍尔夫,布鲁金,米尔顿和其他所有人类的宿命,比眼前的恶魔注定矮去一截的命运。
阿洛伊斯的目光流转在他的唇间。
削薄的唇,透着淡淡的粉色。
唇形优雅而完美。
这里,也是没有温度的吗。
这里,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柔软的一处了吧。
这里,将是他灵魂的最终归处啊。
阿洛伊斯闭上眼睛,缓缓踮起脚尖。
(十)
伸手推开窗,清风盈然,悠悠吹荡,无声带走了弥漫的悲伤。
阿洛伊斯笑了笑,一摸嘴角,原来是苦笑。
他才不要如此凄哀。
他应当不再会有这样的表情。
曾经狠绝地将托兰西老头儿掐死在床上,不带有一点懊悔和怯懦。
为何此时忽地软弱。
站在那个不可能被触动的恶魔前,闭着眼睛说。
克劳德,永远不许忘记我。
明明是心底最深的乞求。
硬是生生带上命令的口吻。
克劳德的唇动了动,和以往听从任何一个命令一般应道:“是,老爷。”
满室清风,满室寂然。
阿洛伊斯郁闷地躺在床上。
方才他离得那样近,不期然感受到了克劳德唇上的温度。
果真也是,没有温度。
不愧是恶魔。
永恒的时光呵……
阿洛伊斯只是这漫长没有尽头的河流中一点微不足道的泥沙。
不令他欣喜。
不令他动容。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即使这样,他仍旧绝对不会放手。
这样的固执,将持续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克劳德,不要离开我,不要……”阿洛伊斯死死抓住棉被,眼角有一点晶莹。
回答他的只有轻轻拂过的微风。
分外柔和。
阿洛伊斯将头埋进被褥间,呼吸很快变得均匀柔顺。
少年沉睡过去的脸天真安详,一点点倔强,仍是紧紧攒着手。
如果那是他唯一可以握住的东西。
三天后。
阿洛伊斯被霍尔夫亲王邀请出去郊游。
他感到很意外,毕竟那样的天气算不上好。
云层大片移动,阳光淡去,天色略暗,空气中浮着湿意,混着绿野的芬芳。
霍尔夫说这是布林诺常有的天气,他可以保证不会下雨。
阿洛伊斯翻身上马,由克劳德牵过牵过缰绳。
他的骑术有多糟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事实上,他有点儿畏惧这种高大的生物,即使被骑在□□,仍旧有失去控制的惶恐。
人类的天性使然,大家都讨厌不在掌控内的事物。
霍尔夫上马紧随其后,状似开玩笑道:“伯爵殿下与执事先生真是亲密呢,一会儿也不分开。”
好像没有听到一般,阿洛伊斯忽略了他的发言,随意道:“我们这要是去哪里啊?”
“布林诺有一片湖,每个来这里的人都不会错过的。”
阿洛伊斯闻言兴致怏怏。
不就是湖泊吗,谁没见过,又不是海洋。
“虽然是湖,却有海水一样的颜色呢。”霍尔夫向来不吝啬于夸赞自己的地盘,正准备眉飞色舞地介绍一番。
阿洛伊斯戏谑道:“有湖怪之类的生物存在吗,啊,景色异常的地方总是有很多怪谈呢。”
看起来他像是被挑足了兴趣。
霍尔夫省了一番游说,双腿一夹马腹领在前面:“唔,怪谈大抵没有,传说倒是有一番,据说每个去过那片湖的人,都会——”
故意拉长了音等待对方的反应。
阿洛伊斯果然一挑眉:“会怎样?”
霍尔夫笑起来时眼角的笑纹使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年轻,反而添上另一种成熟的英俊。
“都会得到幸福的哟。”
也许是声音里充满蛊惑,阿洛伊斯的心神晃了一下。
幸福。
得到幸福哟。
前面牵着缰绳的黑衣执事静静走着,沉默的背影和冷硬的臂膀令人想生生摧毁这份沉静。
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见架在耳朵上的眼镜腿和镜片边缘。
天色暗淡。
没有反射出一丝光。
阿洛伊斯漫不经心地笑了,美丽的蓝色眼珠看不出光彩:“那就难怪是传说了。”
也只能是传说呢。
对吧。
相信我,我真的很想尽快完结它。
现在这么长完全超出了我写短篇的预计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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