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鸭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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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府里头风言风语传的极快，刘嫂子是府里做饭的，几个做饭的婆子一边在厨房里摘菜做饭，一边和刘嫂子唠叨，还不由羡慕：“刘婆子，你家女儿真是好福气！还没进齐家，就遇上了贵人，肯花五十两来买啊！啧啧啧！真不知道是什么个主儿，这么有钱？”
“听说是个小哥儿，长的还不赖，挺水灵的！”一个婆子一边用油乎乎的手绞着锅里的肉道。
“你有见过？”一个婆子忙回头问那个绞肉的。
“那是，那天那个小哥和个西域大夫去找老爷，后来老爷吩咐传膳，我就在暖阁那儿见着了！”
刘嫂子不知道她所见的是阿六敦还是李家的丫头，又不敢多问，听她们这么说就抬头看了一眼。
那婆子只笑道：“那模样俊死了，那衣服都是绸缎的！啧啧，你家春梅真有福气啊！”
“哎呀，那究竟是哪家大户的主儿啊？”几个都围到刘嫂子跟前过来问。
“刘嫂子，好像说和你是老乡，都是清湖村的！是不是啊？”
刘嫂子想了想，只是干笑了声：“是清湖村的……可说不是也是啊……”
几个一听忙嚷嚷道：“哎呀哎呀！刘嫂子，你家祖上的坟肯定是冒青烟了，让你家丫头碰上这样的主儿！不知道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就是真看上我家娃娃，咱也不能嫁给他啊！”刘嫂子苦着脸。
“为啥啊！”几个婆子眼睛都瞪大了，这刘嫂子的脑子不是烧坏了吧。
“他们都是西域人！”刘嫂子瞟了他们大家一眼，继续揉面。
“哎呀，真是的，冤孽！”几个婆子眨眨眼，那笑脸渐渐没了，只有一边嘀咕着一边散去继续做活，再谈起来无不摇头惋惜的。
另一个刚进来的不懂事的新婆子不知道大家态度怎么一下变了，就问：“西域人又怎么了？”
“傻子！你这都不知道呐，大昭国规定西域人和咱们汉人不能通婚！这是死罪！要是通婚按律当斩的！”说话的一边说，一边刚好拿了把刀子，一刀就剁掉了案板上那个鸭头。
“啊？”那婆子的话把那个新来的婆子吓的脸都白了，她忙缩了缩脖子，瞟了眼刘婆子万分同情的赶紧干活。
刘嫂子低着头，对着一盆子要和的面，却是浑身都没了劲：“是我丫头福薄！哎----”
她长长叹口气，像是叹掉一辈子的气。
这时候一屋子的人都忙活起来。
“刘嫂子，你可要快点，府里的太太们还等你那面做糕点的！”
其他几个婆子一边继续干活，话题又扯上别的去了。
其实刘嫂子自从拿回那张卖身契，心里就堵得慌，她是不想把春梅卖到齐家的，可是家里的那个男人也是病的快要死了，一个玉兰给人家做使唤丫头，那些月钱和她的月钱都都贴进去，给男人治病不算，还要养活那么多孩子，怎么养得过来，眼下几个小的就饿得要命。
春梅卖给齐老爷，好歹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后在府里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希望她能得了齐老爷的宠，早日出头，要是将来当个姨娘也好啊。其实这个她想都敢太想。
但是现在就这样搁在家里，她家春梅也是养不活的。今日被她们一说，她百般思量，这与其让春梅跟着她受穷一辈子，不如还是找那个小哥，求他要了去，西域人就西域人！断了头也是他的人，给他做个使唤丫头，或许是她家春梅最好的出路了！
李家
入冬前，村里人家家户户都是要做深衣的，李嫂子还愁没有足够厚的麻布来做这种上衣﹑下裳相连缀的衣裳御寒。
春儿倒是早早就想了个主意，她先和小冬子两人去村里各处看看，谁家有杀鸭子的，就去收集些鸭毛回来，那寻常人家家里，大宅里的，做烧鸭烤鸭贩卖的，只要有不要的鸭毛她都要。
跑了一个月就收集了一大袋子鸭毛回来！
李嫂子瞪大眼睛看春儿弄来这些鸭毛做什么。她就说她是做深衣用的。
秋天天气好，秋高气爽，天也干燥些，院子里的大树变黄落了叶子。
春儿就将鸭毛洗干净滤干，然后用簸箕装好拿去矮墙的墙角上晒干，回来经过挑选，留下柔软的鸭毛，然后开始跟她娘和老太太还有小婶子一起来缝制深衣，好在昭国的服饰制度虽然有等级之分，只要老百姓穿的布衣尺寸不超过官家的尺寸，颜色和一些绣工和官家的不能一样外，款式倒是自由的。所以春儿做起来就大胆了，反正自己这些衣服是用家里旧的薄麻衣改造的，没有什么大胆的颜色，也没有什么绣工，只要做成两层，新一点面料的作面，旧一点的软和点的作里衬，两层里面都给塞进鸭毛，缝好，就做成别样的小褙子和裤子了。
等李家个个穿上春儿做成的这样的衣服，大吃一惊，他们从来没穿过这样新奇的衣服！鸭毛穿身上也能这么轻暖舒适！
老太太穿上那衣服可是暖和，李老头也觉得很好，春儿说可惜没有足够的鸭绒，要是这鸭绒够的话，做出来的衣服可以穿得更舒服。
李山海一边摸自己的一身衣服，一边啧啧称赞：“都说俺闺女傻，俺看说俺闺女傻的才傻呢啊！”
李嫂子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只是这衣服有些不伦不类的穿出去还是会怕人家笑话，老太太就说：“咱们都穿里头，外面罩件衫又看不见，就合适了啊！”
李老头的病时好时坏，春儿还想以后给爷爷单独做一件羽绒的。
小婶子这时候见春儿还单独缝制了一件，那件衣服看起来和春儿的身子差不多，但是全是用鸭绒做的，不由问道：“春，这是给你自己做的？”
春儿摇摇头，做这件衣服她花的力气可大了。
李顺早就见春儿手里那件衣服，就笑道：“哎呀，这不是给咱小冬子做的还能是给谁？我就说小冬子和他姊姊亲厚，咱春可是最疼弟弟的不是。”
小婶子还一喜，心想，估计要留着小冬子以后才能穿了。
“呃---我这个不是给小冬子的。”春儿抬头不好意思道，她的衣服快缝好了，还差几针。
“你给谁做的？”
“阿六敦做的！”春儿想，这是她专门从鸭毛里面挑出的鸭绒做成，专门为阿六敦做的，她已经听说阿六敦准备要随他父亲出远门跑一趟生意了，现在沿海缺粮，他们家去北方进些粮食进来，这去北方天寒地冻的，自然要给他做件暖和的，而这衣服仅此一件。
“啊？傻春！”李顺喊了一声，真是平地一声雷，家里人都愣住了：“刚刚俺大哥还夸你聪明来着，这傻劲怎么又来了？”
“阿六敦家又不缺吃不缺穿，你这件小衣做了他能稀罕啊？”
“姊姊，我想要！我想要！”小冬子说着就伸了手，想抢来穿，眼睛瞪的大大的十分渴望。
春儿想现在小冬子越发长的快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是给他优先，穿的自然也不列外，小冬子其实不缺衣服，而且这衣服做的大了，他现在身子这么小也穿不了。
春儿犹豫了半天只有道：“等小冬子再长大点，我再给他做好不好呀！”
“不嘛不嘛！”小冬子想要，也撒起泼哭闹起来。一家人都看不过去。
“咱家里就小冬子一根独苗子，这样好的衣服你不给小冬子还给谁？”
老太太：“哎—这旧布做的我看就算了吧。阿六敦不会要的。”
就让给你弟弟吧！李嫂子和李山海也不解，李嫂子只好拉住春儿劝道：“乖，让给弟弟好了！”
可是任由小冬子一哭二闹的，春儿还是没答应。
“这个傻春，真是不懂事！”老太太只有用力敲了下春儿的头，春儿疼的直揉脑袋。
这事确实闹的李家都不愉快。
春儿和小冬子在屋子里睡，就将那衣服放枕头下，当晚小冬子就抱出来摸来摸去的也喜欢，春儿看着小冬子也可怜，想以后一定给他也做一件，可是第二天春儿去了书院回来，推开门，还想拿那件衣服出来缝几针做完，就发现自己枕头底下那件羽绒服不见了，她就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可是左翻右翻，连床底下也看了，都不见。
咦？哪儿去了？那衣服会自己跑了？
春儿想着就走出屋子去看，见小冬子蹲在院子中间和那些跑来跑去的鸡玩。
“小冬子，你见到我给哥哥做的那件羽绒服了没？放在枕头下面的。”
“没见。”小冬子玩的热乎乎的，见春儿叫他才抬头看看，摇了摇头。
“那你看见有谁进咱们屋子里了？”春儿到他跟前，拉住他的小手蹲下问。
“没……”小冬子摇了摇头，过了会突然眼睛一亮：“俺爹进去了会……”
这不用说，一定是小叔子拿走了，春儿望望小叔子的屋子，半开着门，只有拉着小冬子去小叔子屋子里找。
小婶子在屋子里做针线活，纳鞋子，然后给小叔子量脚看合不合适，小叔子在收拾行李，突然见春儿和小冬子的两个小身子站在门口。
“小婶子做鞋子呢？”春儿见了就打个招呼。
“嗯！过两日你小叔子要和你干爹他们走了。”小婶子白了她一眼，原来还喜欢春儿来着，她不给他小冬子那件衣服她就不舒服。
春儿就赶紧问他们：“小叔子，小婶子，那你们有没有见我那衣服呢？”
“什么衣服啊？”小叔子回过头来，坐床上一边试小婶子做的新鞋一边问。
“就是那件给阿六敦的衣服！”春儿红着脸，拽拽小冬子的手。
不提还好，一提李顺和他媳妇两人也来气。
“哦，那件衣服！你不是不给咱小冬子的嘛。”李顺反问，眼角都是讥诮之色。
小婶子板着脸，就叫小冬子过来：“乖，娘也给你做了鞋，过来试试。”
小冬子笑呵呵的蹦过去。
“小冬子说，他说刚刚见小叔子进我那屋子里了！”春儿只好将小冬子的话重复一遍，打量他们的神色。
果然李顺神色一震，紧张的吼了声：“什么？我进你屋子？我进你屋子又怎么了？小冬子和你一屋子的，我进进又怎么了？！”
“可是我衣服不见了！”春儿看他神色不对，要是没做亏心事，这么激动干啥，提起气说。
“哦！你那衣服不见了？你衣服不见了关我们什么事！”小叔子站起来，没心思再试鞋子。
小婶子索性也红了脸，冷冷瞟了眼春儿：“傻春，别在这儿呆着了，小冬子和你真么亲厚，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给他，咱们算是白疼你了！”
小婶子给小冬子套了鞋，就出门喊李顺：“家里活多，一会还要喂猪，喂鸡谁有空在哪儿聊天。”
春儿见小婶子站在猪栏前一边喂猪一边和猪骂道：“算了，这丫头长大了，都不跟咱们姓了！迟早要和那姓鄯的人家姓！”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26章 鸭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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