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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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郎骑着儿童脚踏车等在门口，甚不耐烦地催促着。
“阿榛！你快一点啦。”
慢吞吞打着太阳伞出来，手里提着游泳必须物品。这种天气出去游泳，真的只有热爱水的儿童才能想得出。
“我肯带你去你就应该感谢了三郎。”
“俺有大名！”循例抗议完毕的一年级小学生很鄙视地看看我背在身后的游泳圈，“阿榛你逊毙了，高中生还要用游泳圈？”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不要啰嗦。”
隔壁家的大儿子今天又去集训，大女儿则去了老妈的诊所打工。碰到这么个情况，亲如姐姐的我当然是责无旁贷的。
“那种说法又从哪里来的？”
“亲如姐姐？哎呀，三郎，这不是事实吗……”
想要循例抗议的儿童被我一把抱在怀里：“相亲相爱很重要哦三郎，不要忘了你今天能不能去游泳还掌握在我手里。”
“……阿榛你越来越讨厌了。”
“多谢赞赏。”
像是这样的夏天，有重要比赛任务的王牌投手跟宝贵的强打之类的重要人物怎么可能来游泳这么有空闲。当然了，不良少女团体就比较有空闲一点。
“哟，大岛前辈。”
“不是‘哟’啊，原榛。”
不良少女其实也挺辛苦，像是这种大热天还要穿着超长的水手服，头发也一定要爆炸式披着，而且身上这些丁丁挂挂的东西，完全违背人体散热原理。一边在内心如此感叹，一边保持礼仪问安。
“那么，好久不见，大岛学姐。”
“……你皮在痒吗？”
大岛加奈家里经营游泳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看她技术娴熟拿过游泳票盖戳，我更好奇的是身为一个不良少女头子，她为什么会这么乖回家帮忙。
“那是因为大岛先生说如果敢出去惹是生非就给她安排出国念书……”
小小声告知内情的乃是加奈学姐的妹妹，鄙人幼稚园时期前面一桌的好友。至于她口中的大岛先生，自然就是这对姐妹花的老爹。远目正在游泳池边吹哨子晒得黑黑的大岛先生，您不是偶像，是偶像巨星。
“死丫头，给我去看看泳衣够不够数！”
大岛玲吐着舌头耸肩膀：“我说你还真是不怕死，每年都跑来游泳，上一个挑战我大姐自制力的死丫头好像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安啦，加奈学姐可是看着我长大的，要下毒手也等不到现在啊。”
“好吧，和这个相比，我比较惊讶的是你竟然年年都舍得跑来晒太阳。”
“总要有人来给大岛前辈了无生趣的打工时间增加点乐趣啊。”
“……”
换好泳衣出来，达郎已然抱着游泳圈坐在沙滩椅上等：“慢死了。”
“这叫做准备充分。”
活动胳膊，扭头，做热身运动。
“阿榛，你明明套游泳圈还做这么专业的准备动作，会笑死人的。”
“这叫谨慎。”
套着游泳圈跟达郎一起下水，和一群平均年龄不超过10岁的儿童挤在浅水池子，阿玲跑来赠送我饮料时顺便鄙视了我一把。
“我记得你小时候运动神经不错啊。”
“现在也很不错。”拿水枪猛射，枪枪正中达郎的脑袋。
“……你要说这就是证明吗？”
“那当然。”
“……”
在经过一轮的厮杀，终于不堪忍受的达郎伙同池子里的小学生奋起反抗联手围攻我。
“三郎，我要告诉欧巴桑啊！”
逃上岸边很没骨气地威胁，左右摇晃脑袋将耳朵里的水倒出来。失去了众矢之的，很快地，小学生们按远近亲疏还有地域——特别是按照所属学校跟商店街的不同分成几派，开始混战。依仗明显的身高还有反应神经优势一举攻下对手，并立刻两家合流，最后变成只有两派的对抗，观赏战局到这里，老怀安慰——达郎，你果然是岩井志的弟弟啊……
“不错嘛，岩井家的小儿子。”
“那当然，我们三郎——”戛然而止。
夸耀，得意的笑容，还有呼吸，全都戛然而止。
就像我说的那样，在夏天的这个时候，所谓的棒球队主力，不管是捕手、强棒、还是投手，都不应该出现在游泳池边上。
“你你你……不用训练吗？”
少年人递来冰饮料。
“这是适度的放松。”袁慎先生笑着说，我弟弟说约了人来打水仗，原来是三郎啊。
面色不善的二垒手，看起来很拉风的强棒，还有其他完全不认识的，但看起来就是一伙的人在旁边的泳池里面招手，如果是凛子在这里一定会说少年人的肌肉果然是闪闪发亮。
沉默一秒，转回头细细端详，果然认出了号称岩井达郎情敌的一年级学生。对着游泳池里的达郎大吼：“喂！三郎！你可没有说是要来打水仗的啊！”
据说打得不分胜负但坚持认为自己才是赢家的两位领头人决定另约时间再战江湖。和对面以津久见棒球社成员为主要组成的亲卫队相比，我方实在是势单力孤。衡量双方阵容跟实力，一把捂住达郎的嘴阻止他继续挑衅。
“那么，再见啦，我和我家小弟准备去冰淇淋店了。大家不同路真是好遗憾啊……”
无视阿玲的闷笑，那意思是你明明就很愉快不用被大家当叛徒看。
“如果是冰淇淋店，很快会再见。”袁慎偏了偏脑袋，示意说，他也有个小弟。
“……袁投手这么空吗？”
“是适度的放松。”
“……”
所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只能背负着大家一路上投来的“阿榛竟然跟津久见的人走在一起”的八卦眼神在冰淇淋店门口出现，推开玻璃门跟神奇叔打招呼。
“神奇叔，好久不见。”
“阿榛你昨天才来过……吧……”神奇叔的眼神凝固在旁边跟着的津久见王牌投手身上，手一抖，即将成型的加强版甲子园纪念冰淇淋坍塌。
“香草冰淇淋两份。”跟训练有素的达郎一起比着V字表示“两份”，意图说明“我跟旁边这两位真的不认识”，然而，天妒英才……
“那么，我们也一样。”
在内心叹气，就我们商店街的风俗跟传统来说，十分钟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原榛跟津久见的王牌认识，二十分钟之后这个传闻就会变成他们两个在交往，三十分钟之后就会有津久见VS西武之王牌投手的恋爱战争这种绯闻传遍街头巷尾。看神奇叔那僵硬的动作，那充满茫然的表情，就差举着牌子问为什么青梅竹马偶像剧的男猪脚换人了。
绯闻女猪脚好痛苦啊……
“阿榛。”
“嗯？”
“为什么我有一种打冷战的感觉？”
“嗯，三郎你的感觉很敏锐，其实我也这么感觉。”
端着盘子坐到靠窗户的地方，这里冷气充足又晒不到太阳，乃是我最爱的位置。当然了，对面这两位我已经懒得撇清关系。
“原同学是永住二代还是改籍了？”
“改籍。上学和其他都方便一点……”
“这样啊。”袁慎微笑，“那么，回国呢？”
“也还方便，我父亲……”
忽然地，咬着冰淇淋勺子的牙齿停顿了一下，停住了话语。
这是尚算字正腔圆的中文。
将撑住脑袋的手放下来，正视着刚刚开始就一直未有正眼瞧过的这一位，我想问他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可是这个人只是仍旧平常地和弟弟说话，仿佛根本未曾说过刚才的语言。
“想回去吗？如果是打棒球的话，不太合适……”
他微笑着说，没关系。
“我不会放弃棒球。”
这种愚蠢的说法是没有经历过人生的少年才会发出的豪情壮志。转过头看着达郎，摸摸他的脑袋。
“不去大联盟吗？”
“首先，要去甲子园。”
欢迎光临的声音不停响起，一个接着一个进来熟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边一桌。一一回给他们笑容，冰淇淋逐渐融化。
“真抱歉呐。”
他挑了挑眉毛，这是凛子喜欢的眉眼。凛子觉得少年应该要有温文尔雅的气质，就像是她那位当老师的爸爸。
“这是典型的恋父情结啊凛子。”
“得了吧，只有你才会喜欢和老爸完全相反的类型，你以为这就不是恋父情结的表现了吗？”
凛子所不知道的是，我所喜欢的类型，恰恰也是我父亲那样的人。
只是，关于我父亲那样的人，太早太早以前的记忆有些偏差。不单单只是说那种性格，而是在对某些事情的坚持上，一旦有那种人出现……
“阿榛，你们在说什么啊？”除了原榛两个字完全听不懂中文的岩井家小儿子终于不满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并向神崎叔叔要求追加一个球。
“大人的对话。”
是一些孩子们听不懂，而少年们都只能似是而非明白的对话——当我老了以后，应该会对今天这样的交谈做出这种评价。自命成熟的人和自作聪明的人通常都一样愚蠢，都忘记了正视自己故作镇定的内心。
手机噼里啪啦响起来，凛子的电话。
“大地同学？”
“同学你的头啦，快点给我到学校来！”
具有穿透力的女高音炸得我半边脑袋嗡嗡作响，也炸得神崎叔叔再度手抖，毁掉了即将完工的加强版。
世上总有一些人会在奇怪的时间、奇怪的地点，在奇怪的情形下出现在你身边。提着小型水族箱站在生物解剖社门口时，岩井志同学手里还拎着一只青蛙。
“快点来帮忙。”凛子毫不客气地招呼，顺便塞给看起来有点空闲的袁慎一只捕捉网，当然了，我很怀疑这玩意能发挥什么作用就是了。
“这是动物大暴动吗？”我是说跳出水箱想要自寻出路的青蛙，旁边不知道被什么打翻了然后掉在地上的兔子笼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仓鼠……等等等等……
“你把青蛙放在蛇旁边当然会暴动。”阿志瞄了我一眼，将仓鼠收进笼子里。
稍稍心虚地看了眼岩井家青蛙的水箱，以及紧邻在旁边、前田城拿来的宠物蛇，忽然又反应过来，振作精神反驳道：“之前明明就相处很好啊。”
“一个星期不到瘦了200克能算相处很好吗？拜托你有点常识，你家的青蛙快被那条蛇盯到得抑郁症了。”凛子吐槽着。
“绝对不是我的错，我明明放在蜥蜴旁边的，是哪个白痴给我换过来的。”
“那能好到哪里去？”凛子继续吐槽。在她终于将兔子抓住之后，忽然张大了嘴巴。
“啊啊啊……这个是……这个是那个……”
摸了摸下巴，看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那位正张着网子在捕捉蝴蝶，并且非常轻松就捉到的高人——
“袁慎投手，津久见。”
略略地，终于有一点吓到人的成就感地，向凛子介绍。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