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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

  •   谢臣还在想就听见前面的任宣在讲赵孟頫的墨竹,《墨石老子图》,“赵孟頫的画均以笔墨苍润见长,这幅画就体现的很全,以飞白法画石,以书法笔调写竹。书法与画融为一体。是难的一见的精品。特别是这上面的墨竹,首次运用了淡墨,这是元代以前所没有的。

      还有这幅山水画,你们看出什么不同之处了吗?”任宣指着墙上的画问,学生们一头雾水,整齐的摇头:“很好看,不过不知道有什么不同。”任宣闭了闭眼睛,跟这些人说话真是累,还不如谢臣,任宣皱了皱眉:“谢臣,让你们谢老师说说。”

      谢臣赶紧跑过来,看了看这幅画哦了声,学生们问他:“老师,这幅画有什么不同吗?古画不都是这样吗?”
      谢臣点了点头,没有研究过古画或者说只在课本上见过古画的人来说却是看不出来,一律的黄褐色的底,平面的人物,叙事似的流程画,却是看起来都一个摸样。谢臣跟他们笑笑:“你们仔细看看,这幅画上的山水是不是看起来有生命力。”

      学生还是不解,每幅画不都标注着有生命力,有什么什么的意义吗?谢臣继续说:“他的这幅画,不但将钩斫和渲淡、丹青和水墨、重墨和重笔、师古和创新运用的得心顺意淋漓尽致,更难得的是,他的画里融进了思想,把孤傲高逸的士夫气息与散逸的文人气息慢慢综合于一体,然后再归于平凡。”

      谢臣看着这些学生继续说:“也就是说,他创新了。他将单调的山水画融进了生活中。使“游观山水”向“抒情山水”转化。更为难得的是,他把造境与写意、诗意化与书法化在绘画中得到调和与融洽,可以说是一位多才多艺的画家。”
      学生们恍然大悟:“老师你这么说我们就明白了。”

      任宣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家伙学国画首先要学古语,要熟悉没一个画家生活的年代,他所具有的特征。熟悉他的生活。”谢臣也点头:“对,任宣说的对,要想了解古画,就必须了解画家生活的年代。”学生们点头,向彤不调好意思的摸摸头:“任师兄您老接着讲。”

      任宣哼了声,不太想讲的,可是林颜青嘱咐他了,要他尽全力配合谢臣,于是他就牺牲一下好了,但是还是要摆摆场子:“我渴了。”旁边的学生立马递上水:“师兄你喝,没有开过的。”任宣接了过来,喝完开始讲这个画家的生平。任宣先是笑了声:“这个人物有才。”学生们笑,当然有才了。

      任宣白了他一眼:“你知道这个人物做擅长的是什么吗?”学生磕磕绊绊的说:“不是画吗?”任宣又想翻白眼的,控制住了:“看样子你的历史白学了,赵孟頫最著名的不是画,而是书法。《元史》本传讲,“孟頫篆籀分隶真行草无不冠绝古今,遂以书名天下”。元鲜于枢《困学斋集》称:“子昂篆,隶、真、行、颠草为当代第一,小楷又为子昂诸书第一。” 学生们一脸很了解的点头,任宣心里笑了声接着说:“他的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与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现在你们知道他是谁了吗?”任宣承认自己有些恶趣味,他想看看这些学生什么反应?

      底下的学生有点历史的反应过来:“他就是那个历史上投敌卖国的赵子昂吗?他的书法人称谄媚有宋朝之辱的赵体!趋炎附势的小人!”任宣背着手冷眼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学生:“什么叫趋炎附势?”向彤硬着脖子说:“他本是宋朝人,却为元朝做官。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背弃了自己的国家。做了元人的男宠!这还不是趋炎附势吗?”

      任宣眼角都冷了起来:“他的国家?!宋朝吗?宋朝已经灭亡了,你要知道,宋朝已经灭亡了,那个时候是元朝的天下。”向彤依旧不后退,声音却弱了下来:“可是,就算那样他不应该接受元朝封他的官啊,他竟然还坐到了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官居从一品!”

      向彤的声音高了些,正在对着画疑惑的谢臣都忍不住看过来,任宣脸色冷冷的,谢臣跟唐景云赶忙过来,就听见他说:“你这是嫉妒了?”向彤脸色涨红了:“我没有!”谢臣赶忙拦下了:“任宣。任宣,你们这是说道哪里去了?”唐景云也疑惑的问:“对啊,这幅画怎么了?”

      任宣纵了纵肩:“讲到赵孟頫趋炎附势,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卖国求荣,奴颜婢膝的小人!男宠!”谢臣被他那句冷冷的男宠噎住了,就连唐景云也看了一眼谢臣,然后装作不在意的转过头去看画了,谢臣脸色变得不太自然。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谢臣叹了口气,他,他是喜欢赵孟頫的,他看到这些古画的时候第一眼就喜欢赵孟頫的画,所以临摹了一副又一副,这里的画是。。。

      谢臣仰头看了看这些古画笑了笑,他这个人当真是是非不分了,明明知道林颜青犯法,而自己伙同他一起犯法,高仿瓷器不说,高仿的古画也已经数之不清了,这些高仿的古画虽然买的人有钱,可是还是黑心钱,昧良心钱,一幅画以真画的价格卖出去,几千万啊,自己的心怎么会如此的狼心狗肺了,一点点都不在意了,林颜青随口说出几千万他都已经不在意了。是习惯了还是漠视了?

      以前的时候得过且过,没有人提醒,自己也由着林颜青一错再错,现在由一个单纯的学生说出来,自己的龌龊与肮脏显得那么的明显。他已经跟林颜青一样了,再也摘不出来了,谢臣笑笑,自己大概也从来没有想过摘出来吧,他是心甘情愿的为林颜青做这些事,呵呵,心甘情愿啊。呵呵。谢臣自己仓皇的笑了笑,心里苦涩的没有了边沿。他说着恨林颜青,可是这些年做的事哪一件事恨他的呢?林颜青知法犯法,造假盈利。而他就是他的走狗,是他的执行者。他知道不对,可是还是义无返顾的为他做了,他的命运已经跟林颜青牢固的连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许等瞒不过的那一天,等所有的罪行都牵扯出来的时候,他也会随着林颜青一起去承担,去坐牢,甚至一起去死。一起去下地狱。然后再纠缠一辈子。如果有下一辈子,他想换个好一点的开始。不要在遇见他。

      呵呵,不过是当年撞在他身上,惊鸿初见。不过是多看了他一眼,不过是一眼啊,就万劫不复。不过是一眼就纠缠了19年啊,19年,兄不成父不是,这样尴尬而禁忌的19年让他们两个人骨血相融,这样的骨血相融怎么才能分得开,分开的那一天是不是要抽筋剥骨,把血肉一点一点的分离,支离破碎后再重新组合。那样才能重生,那样才能彻底的离开。呵呵,那样怎么可能呢,也许是死的那一天吧。谢臣脸色慢慢的恢复,手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右手甚至有些麻痹了的感觉,谢臣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样也好,分开了也没有什么用,自己也没有什么盼头了,这样也好,死了下地狱有个人陪着不寂寞。

      向彤还在拉着他问:“谢老师,我说的难道不对,难道赵孟頫不是这样一个小人吗?他不过是元朝达官贵人的男宠罢了!”谢臣慢慢的笑了笑:“也许吧。各人有各名,强求不得。”他说的莫名其妙,向彤没有听明白,还想拉着他再问问,就听见任宣冷哼了一声。

      谢臣抬了抬头,任宣拉过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的画,知道了吗?管他后人说什么呢?这个画家,我喜欢,他的画,我喜欢!”一副被人欺负了不还嘴的笨蛋样。靠!任宣站在谢臣身边继续对着这些学生说:“赵孟頫哪里买贵求荣了,他也曾隐居过,隐居江南,无官一身轻,谁不愿意过着谈艺论道,挥毫遣兴,与世无争的宁静生活。可是那个时候他可以吗?有选择的余地吗?谁让他的画那么的出名,他的字那么的出名,谁让他出类拔萃,谁让他木秀于林,所以他除了要么顺从。还有别的路吗?他不是没有想过隐于市,而是不能。高洁之士谁都想做,可是如果被逼迫的时候谁不想活着!”

      底下的学生鸦雀无声,向彤想说点什么可是找不到话说。谢臣看着任宣笑了笑,任宣不知道他难过是为了什么,以为他在乎那个男宠的名声,以为他是被林颜青逼迫的,呵呵其实不是啊。他连鸭子都不在意了,一个男宠算得了什么。他现在竟然在意的是他跟林颜青一起犯下的那些罪啊,他在意的是这一辈子怎么赎的清,怎么才能替他赎的清! 呵呵,赎不清了。太多了。。。任宣一直以为他们只不过是高仿了古画,其实还有很多啊,纵容支持杨崴子盗墓,以廉价的价格购买稀世珍宝,私自收藏国宝,伙同周毅打捞走私,行贿受贿,收买国家干部。。。呵呵数不清了,林颜青出手阔绰,一掷千金,毫不心疼,因为那些钱赚的太容易,赚的太没良心。

      这些其实也没有什么,比起哪些从楼上跳下来自杀的人没有什么,比起被埋在窑洞里的那几十条人名没有什么。他给林颜青闯了太大的祸,林颜青为他埋葬了太多的人。他这双手为林颜青造了多少的孽啊,他这双手又怎么才能回的去。他跟林颜青怎么才能回到原先的模样。回到初见他的模样,那时候他还只是喜欢收藏瓷器而已,只是喜欢在各种各样的小古董摊流连忘返而已,还没有到高防瓷器的地步,也从来没有高防过古画。谢臣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普普通通的,而且还很难看。谢臣看着自己手上那道伤疤讽刺的笑了笑。呵呵,报应!谢臣自己笑出声来,见众人都看他,谢臣低下了头平复了下,抬起头来已经是一副平静的摸样:“好了,我们今天来是看画的,那个我们不管这个画家的为人如何,不过这个画家的画就某一方面来说,他确实很好,他为“元季四大家”那种以诗意化、书法化来抒发隐逸之情的逸格文人画的出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谢臣努力的想把话题往画上引,他问学生:“那个谁知道“元季四大家”指的是那四大家啊?”底下的学生附和着,向彤也低声说是:“黄公望、王蒙、倪瓒、吴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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