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悖论魔术》漂舶

13、episode.13

　　I need you
　　1.
　　门被拉开了，玄关传来杂乱而虚浮的脚步声。

　　为了节省魔力的消耗迪卢木多并没有实体化，直到崎山芽衣染满鲜血的身影从玄关的黑暗中浮现，少女是魔法少女的模样，嫩绿色的裙子已经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颜色，胸前的灵魂宝石黯淡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而比那颗灵魂宝石更加黯淡的是他小小的Master的眼神。

　　仿佛死掉一般的眼神。

　　空洞的，呆滞的，就像一瞬间被人抽取了所有的感情和思维。

　　“崎山小姐？！”

　　迪卢木多连忙实体化扶住跌跌撞撞冲进客厅就要摔倒的崎山芽衣，女孩剧烈的瑟缩了一下，然后惊恐的抬头看着他，将眼神聚焦对她来说似乎突然变得无比困难，她皱着眉思考了片刻才茫然的喃喃开口叫出了迪卢木多的名字。

　　“……Lancer……先生……”

　　这种状态……崎山芽衣究竟遇上了什么？

　　金色眼睛的骑士眉间蹙了起来，他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坚持跟着她一起出去。

　　“崎山小姐，你拿到悲叹之种了吗？”

　　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一点。

　　崎山芽衣胸前晦暗的灵魂宝石散发出不祥而令人不快的气息，迪卢木多直觉不能放任它继续浑浊下去，必须得对它进行净化。

　　骑士臂弯中的少女乖顺的点了点头，摊开手来，三枚黑色的宝石静静的躺在崎山芽衣白皙的掌心中，少女柔嫩的手掌沾染了鲜血，血渍已经干涸成了黑红色，三种颜色强烈的对比着，带给人极其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已经没事了，崎山小姐，你可以恢复回来了。”

　　迪卢木多将宝石从她掌心取走，柔声安慰道，然而崎山芽衣却执拗的摇了摇头，空洞茫然的双眼扫视着四周，而右手则始终放在她左前臂缚着的奇妙圆形盾牌上，显然是并没有听进去，还在保持着神经紧绷的状态。

　　“放松，崎山小姐，你不需要继续战斗了。”

　　迪卢木多的手犹豫了片刻，覆上了崎山芽衣紧紧捉住盾牌边缘的手。

　　少女的手冰凉得刺骨，她将圆盾捏的死紧，连肌肉都在轻微的抽搐着，然而随着迪卢木多安抚的动作，那只手虽然仍有挣扎，却还是缓慢而顺从的松开了。

　　“……芽衣，我在这里，你很安全。”

　　“……安，全……”

　　崎山芽衣呆滞的重复着，动作仿佛发条没有上足的机械娃娃，一寸一寸的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重复着迪卢木多的话。

　　“是的，安全了。”来自爱尔兰的骑士轻柔的伸手抚上少女的头顶，“我在这里。”

　　女孩茫然的看着迪卢木多金色的眼睛，然后她那双棕色的眼睛中突然冒出大颗的泪珠，泪水急速的流下来，冲刷去她脸上黑红色的血渍，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随着崎山芽衣终于解放的情绪，黯淡的光芒闪过，女孩终于解除了魔法少女的武装，而迪卢木多迅速伸手接过那颗已经黯淡到看不出最原本那明媚的嫩绿色的灵魂宝石，将手中的其中一颗悲叹之种放了上去。

　　灵魂宝石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澄澈明亮。

　　手臂上突然传来拉扯的感觉，力道很轻，但却不容忽视。

　　迪卢木多将视线移向崎山芽衣的脸，女孩的眼睛里不再是混沌一片，而是出现了微弱的理智之光。

　　崎山芽衣脸上的神色混杂着惊恐和无措，少女的声音干涩尖细，轻而颤抖的让他几乎无法听清。

　　迪卢木多听到他的小小的Master颤声道

　　“Lancer先生，我……我杀人了……”

　　2.
　　……杀人了？

　　迪卢木多有些困惑的扬起了眉，崎山芽衣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拉住他的手力道渐渐大了起来。

　　“我……我几乎没有犹豫，很干脆的扣动了扳机。”女孩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和难以置信，“我还……没有丝毫迟疑的将他从六层楼的窗口扔了下去……”

　　崎山芽衣是无害的女孩子。

　　这是迪卢木多很早就得出的结论。

　　不管将她逼到什么地步，她都不会出这样激烈的行动。

　　这一点迪卢木多十分的确信……除非，对方并不是拿她本人的安危来威胁她。

　　尽管崎山芽衣本人没有意识到，但迪卢木多却是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就看清楚了，其实崎山芽衣是一个在意他人远超过自己的女孩子。

　　她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能无限的忍让忍耐，然而却常常为了他人而采取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行动来。

　　能够刺激她爆发的，大多数都是别人的事。

　　“这不是你的错。”

　　迪卢木多断然道，语气肯定而没有丝毫的怀疑，随着他干脆而没有迟疑的句子落地，崎山芽衣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仿佛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获救的希望。

　　“……是吗？不是我的错吗？一定……不是我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迪卢木多语气更加肯定的重复了一遍，金色的眼睛的坦率而信任而看着棕色的眼睛，“崎山芽衣没有必要内疚，请想想因为他的死而得救的其他人吧。”

　　这是猜测。

　　根据崎山芽衣的性格而做出的猜测。

　　如果能够刺激得让崎山芽衣做出杀死对方的激烈举动，那么对方一定是用其他无辜人威胁了她。
　　而且恐怕还是她十分亲近信赖的人。

　　而崎山芽衣为了保护他……或者他们，毫无疑问的爆发了，达到临界点的极限惊恐和愤怒让她一时间采取了事后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强硬血腥的手段来应对。

　　“如果重来一次，您会采取不同的行动，不杀死对方吗？”

　　崎山芽衣愣了愣，然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我必须保护蓉司哥哥，哪怕这一次逃过了……还有下一次，还有姐姐……”少女喃喃道，“我不会……用令咒让Lancer先生自杀的……”

　　这次轮到迪卢木多愣住了。

　　威胁，令咒，自杀。

　　……熟悉的字眼，熟悉的手段，熟悉的阴谋。

　　尤洛克曾经遭遇过太过相似的情境。

　　是爱因兹贝伦家的魔术师？！

　　“崎山小姐，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凯尔特战士严肃的开口询问，语气中不再有刚才安抚对方时的温软。

　　“……眼睛。”崎山芽衣仿佛不愿意回想起来一样用力扭开了脸，闭上了眼睛，“很可怕的眼睛，好像……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没有生命的，只是单纯的筹码，可以任意相加比较。”

　　迪卢木多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双曾经见过的黑色眼睛，他曾经在一天前的新都外不远的废弃工厂见过一双这样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名字叫做卫宫切嗣。

　　3.
　　“崎山小姐，请恕我无礼，我以后绝不会再任由您一个人活动。”金色眼睛的骑士直率而不容反驳的开口，在和崎山芽衣签订契约后难得强硬的不允许自己的Master插话，“先前两次让您受伤是我的过错，身为骑士这简直是侮辱，请允许我在此向您谢罪，之后的战斗中，我一定会护您周全。”

　　有着“光辉之貌”的凯尔特战士在崎山芽衣面前谦恭的垂下头来单膝跪下，许下了誓言。

　　“我会为您赢得战斗，将圣杯送到您的手中。”

　　迪卢木多抬起头来，平静而淡漠的接着道

　　“至于那位您杀死的魔术师，请您不要再迷茫或内疚，您采取了在当时最正确的行动。”骑士的脸上掠过一个有些忧郁的笑容，“如果您实在无法放下的话，请记住您是抱着被他杀死的觉悟做出的决定，请您背负着他的死亡努力的活下去，一直到最后。”

　　“我，迪卢木多奥迪那一定会保护您。”

　　4.
　　生前为自己的奉上忠诚的主君所谋杀，尽管那份忠诚并不能说纯粹的毫无指摘，尽管对菲昂的罪行没有任何的怨言。

　　然而迪卢木多内心的深处还是深深的苦闷着。

　　他深爱着菲昂，也深爱着格兰尼。

　　如果一定要选择一方，那么必定会深深的伤害另一方，这是他所不能做出的抉择。

　　他不愿意伤害他们之间任何一人——他只能痛苦的寻找着能够让两者共存的道路。

　　但无论他怎样的珍视他们双方，在他寻找共存之路的过程中他依旧深深的同时伤害了两者，并且那份伤害一直持续着。

　　迪卢木多明白格兰尼在遭到他人威胁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她始终是娇贵而高傲任性的公主；他也明白在自己带走格兰尼公主之后菲昂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或许会有挣扎但还是最终会选择牺牲他，并为能够不用自己的手而杀死他感到愉快。

　　他在习惯于保护他们的同时也太习惯被他们伤害，被他们抛弃。

　　被主君所看重，所珍视，所保护。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一场他从死亡一直做到现在却一直没能实现的美梦。

　　明明他面前的这个小小的Master是那样的脆弱，然而这个稚嫩的少女却让他的心无比的安定充实而温暖。

　　哪怕目前的情势对他们来说是那样的不利，迪卢木多几乎看不到取胜的希望，然而他却依旧坚信着，他们能够取得圣杯。

　　这并不是毫无目的的自大，而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自信。

　　强大的力量总是来源于强大的内心，和崎山芽衣在一起的迪卢木多，他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韧。

　　和崎山芽衣在一起，迪卢木多总觉得自己好似无所不能。

　　无论多么艰难的战斗都能取胜，无论多么绝望的困境都能走出。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地方都能到达。

　　他们深深的信赖着彼此，依赖着彼此，只要身边有着对方的存在就绝对不会倒下。

　　这种羁绊，没有哪一对主从能够比得上。

　　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的战斗来考验这份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