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青春》逍遥鲜

7、青春的觉醒

　　不知道小学毕业的时候，人生在我的眼里意味的是什么？也许依然是爸妈，亲人和老师，依然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第一次真正离开生活了五年的小学，第一次真正告别培育了自己五年的葛老师，也许我还在怀念她曾经的关心，也许我已经庆幸逃离了她的约束，也或许我已多次想象了新的老师和学校的样子。毕竟对我来说，新的要比旧的更有吸引力！
　　我还是比较活泼的，这都要感谢葛老师给我的自信。可我的自信只局限在学习上，对于学习以外的事，我还是一塌糊涂。当然，这对以学校生活为主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至少在学习上我是主动的，很容易得到老师们的喜爱。老师们也都是以成绩论英雄的，毕竟我们还是孩子，对于其他很多事没有人会认真的计较。
　　我对早恋很警惕，因为很早的时候，爸妈就警告过我：上学的时候不能谈恋爱，那是很危险的事情，会影响学习，进而影响到前途。不仅是爸妈，学校里的老师对这种事情也是禁止的。于是，我有了这样一种认识：凡是上学期间谈恋爱的都不是好孩子，不是好学生，谈恋爱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可我却不知道什么样的行为才算是谈恋爱，所以只要是男女同学单独在一起，说话比较亲密，我就觉得他们比较可疑。这是我心里最起码的标准。
　　对我来说一个最明显的变化是，我有了一个特别好的朋友，高原。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特别留恋他的样子。他是一名留级生，从初二留下来的，他也是我的同桌。最初我并不爱和他说话，只是觉得他挺可爱的。也许是留级的缘故吧，高原的学习成绩非常好，我因此很羡慕他。时间长了，我就开始经常问他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我发现他特别爱吹牛，一副自高自大的样子！后来，除了谈学习，我们还谈起了老师。从高原那里，我听到了很多关于老师的故事，他是留级生，以前就知道这些事。比如某男老师喜欢上某女老师，追了很多年却没追上，某男老师和某女老师去年刚结的婚，又或者两位男老师同时喜欢上了一位刚来的很漂亮的女老师等等。我听了之后，除了满足了窥私欲，只感觉老师们的感情真的好复杂啊！
　　对于初中的我们来说，变化最快的就是身体，这也是我们私下里经常谈论的东西。但我们很少从正面的角度谈，而是很隐晦的，或者拐弯抹角的谈。其实在我们的心里，有很多这方面的问题想问，只是没有这个勇气，也不知道该问谁。虽然生物课本上有关于身体发育的生理方面的知识，老师讲的也很认真，但相对于我们需要的，还是远远地不够。我觉得课本上讲的东西很严肃，只是把它们当作知识去记忆，并不能完全解除我的疑惑。比如，为什么我们要接吻，接吻是什么感觉，我就不懂，而且非常想知道答案。
　　有一次，英语老师把我和高原叫到办公室做一套测试题，因为我们两个是班里英语成绩最好的。我们做题的时候，英语老师和另一位老师在旁边小声的聊天。做完以后我们一走出办公室，高原就问我：“你听见没有，那两位老师说你学习好，长得也很好看？”
　　“那是说你的吧！”我虽然心里很高兴，但还是不愿意承认。而且我也听清了两位老师说的话，其实是说我和高原两个人。
　　“原来你也听到了，是说的我们两个人！”高原诡谲的说。
　　“你自己也这样觉得吗？真是不知羞耻！”我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
　　“这有什么，大人们经常这样夸我，我都听习惯了！”高原自豪的说。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还没有住校，而是在学校附近的远房亲戚家住。有一次，我正往学校赶，突然下起了大雨，夏天就是这个样，天说变就变，而且本来就是阴天。我感觉家离学校挺近的，就没有带雨伞。可没想到雨越下越大，我不得不跑了起来。“李乐！”我刚跑进学校就听见有人喊我，转脸一看是高原，他正站在宣传栏的顶棚下面避雨。里面已经站了很多人，但我还是跑了进去，高原给我让了些空，我站在了他的旁边。其实顶棚并不宽，所以只能横着站一排。我的头发已经淋湿了，手里还抱着几本书。
　　“李乐，回去吃饭还带书？”高原纳闷的问我。
　　“是啊！有时回去的早了饭还没做好，我就可以写写作业或者看看书。其实时间并不长，但我已经习惯了，习惯手里拿着书，习惯一有空就翻翻书。”我解释说。
　　“下次我也试试！”高原调皮的说。
　　雨水不停地打在顶棚上,我突然看见了顶棚内侧的水珠，晶莹剔透，总是隔一段时间才滴下来一滴！“你看，前面的水珠，不到足够大它就不会滴下来！”我兴奋的对高原说.
　　“当然！”
　　“真漂亮！”我把手伸了过去，让还没有滴下来的水珠顺着我的手指流下来，流到手背的时候，我就把手腕弯下去，让水滴顺着手指滴到地上。“要是我是一滴水珠多好啊！”
　　“为什么？”
　　“自由自在啊！”
　　“唉！”高原调皮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内在已经出现了问题，相信无论外在的情景是怎样，问题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显露出来。而我的问题的显现是初二的时候，主要是有人议论我走路的样子，说话的神态特别女性化。我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只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从那时起我就不爱出门了，每次回家都是呆在家里，连亲戚家也不愿去。大人们也没有格外注意，只是觉得我比较腼腆，而我小的时候就非常老实，也就更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同时出于本能的反应，我很不喜欢别人对我的议论，却没有能力去追究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我还是努力的做着我自己。我们重新分了班级，换了老师，我还是很努力的学习。
　　一次假期回家，我看见村里的几个家长坐在一起聊天，听见他们在谈论谁家的孩子又考上高中了，考到县里去了，去了哪所学校，会不会有希望考上大学等等。其中也有没考上的学生的家长，他们都有些伤心，不停的说孩子小时候的种种表现。看他们这样我就觉得考上高中真不容易，所以我一定要考上。县里又是什么样呢？只记得小的时候去过一次，那里有一座供销大厦，里面有电梯，可惜去的时候停电了，没能体验到坐电梯的感觉。
　　我的努力是近乎疯狂的，中午回家吃饭也会背着书包，晚上回宿舍睡觉也会带几本书，有时早晨起得早了也会在操场上做几道题。每次周末回家也会带很多书，这已然成了我的习惯，三年里都是如此。高中的时候我还是保留着这个习惯，只是那时的自控能力还比较差，有的时候其实只是追求一种虚荣，虽然事后也有些自责。
　　我已经搬到学校里去住了，和高原在同一个宿舍，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靠着他，有时还用胳膊搂着他。我们经常聊天，无论我问他什么，只要他知道的都会告诉我。我觉得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初三的时候我们换了宿舍，我和高原就不在一起了。不过我们还经常一起学习，一起讨论，因为我们还在一个班里，我们都要考高中！一天晚上，我和高原一起回宿舍，走到半路上，高原说去操场走走。到了操场，高原又说有东西要送给我，而且还让我闭上眼睛，我都一一照做了。我只感觉有一只手拉起了我的一只手，放上了一个小东西，然后又合上我的手掌，放下了我的手。我正要睁开眼睛看个究竟，却早有一个软软的东西贴在了我的嘴唇上，同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却没有挣扎，也没有睁开眼睛，我只是学着对方的样子动着自己的嘴唇。不一会儿那个软软的东西又移到了我的脸上，一张一合，我也感觉到了它的呼吸，然后是我的眼睛，我的整张脸都被弄湿了。我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推开对方，一个人跑掉了。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觉得自己原来这么不知羞耻，竟然做这种如此丢人的事。明天怎么出去见人呢？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爸妈，不然会被他们骂死的。等我想得累了，又想那就是接吻吗？高原怎么会接吻呢？难道每个人天生都会吗？我会吗？我刚才做对了吗？其他同学会吗？大人们会吗？老师也会吗？爸妈也会吗？可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难道他们都偷偷的接吻吗？然后我又用手去摸自己的嘴唇，感觉软软的，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认真的感受过。
　　后来，我又想起了高原送我的东西，仔细一想，在跑回来的过程中，它已经被我塞到口袋里了。我起身把它翻了出来，竟然是一张一元的纸币，只是被叠成了环状，正好可以戴在手指上。那时的纸币还是红色的，而且叠的很精细，显得很精致，很动人。
　　第二天，我向教室走的时候，一直不敢抬头。感觉旁边的人都在议论我，好像他们都看见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连路边躺着的小狗，好像也在用嘲笑的眼神看我。当我在教室里看见了高原，也没敢抬头看他，他也没有说话。后来很多天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这件事，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是很奇怪，除了羞耻之外，我从来都没有认为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认真地说，当时我的性别概念是模糊的，意识里知道自己是个男孩，也许内心里却觉得自己是个女孩。这具体的表现在，我对高原有异样的感觉，对女同学却没有，另外，大人们说的一些女性的言行，我也会无意识的去模仿。不过，这都是我后来才分析出来的。
　　至于生活上的困扰，对我来说是某些男老师的批评，有些男老师曾不同程度的指责过我的言行，说男孩子不应该这样。我却没能把这些话听到心里去，只是觉得他们很无聊，而且从中感到了他们的嘲笑与蔑视。与此相反的是，另一些男老师和女老师特别喜爱我，对我特别的好。这就像两股不同的力量，在我的内心里不停的撞击着。
　　在同学们的眼里，我一直都是一个成绩优异，表现积极的好学生，但在我自己的心里，我知道我一直都害怕老师，害怕成年人！所以，在学习上我自信满满，在其他事情上我却是个懦弱的胆小鬼！这就是我的初中，懵懂无知，却又有些灿烂的初中！
　　青春的开始是孤独的就开始，孤独的开始是寻找的开始；青春的觉醒是独立的觉醒，独立的觉醒是成长的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