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丛晓暮

27、第二十七章 爬山

　　满满的一桌子菜，按说五个人吃都绰绰有余了，结果呢，在江梨和戴景年都没怎么吃饱的情况下，桌上面的盘子都见了底儿。这功臣还能是谁，自然是金教授了。

　　看着时间和食物都被消灭得差不多，金教授喊服务员来买单，却被告知他们这桌已经结过了。戴景年心说这还能真让您请不成。

　　“哎呀，你小子太滑头了，舅……”金教授佯怒。

　　戴景年忙不迭地接上话，“下次，老师咱们下次的啊。”

　　“好吧，那就下次的。可不许跟我抢了啊。”金教授算是吃尽兴了，也不计较太多，转头把江梨往戴景年方向推推，“时间不早了，这大晚上的女生一个人走不安全。小戴你给送一下。我也得快走了，家里的不知道怎么念叨我呢。哈哈！”

　　金教授跟他俩摆摆手，就先走了。

　　这时间确实不早了，平时车水马龙的街道现在行人极少，就算这饭馆离学校不远，这让江梨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也是有点发憷的。可让戴景年送她？她还是自己走回去吧。

　　江梨那边兀自烦恼，戴景年却是已下了决心要抓紧一切机会拉近两人的关系，所以今晚送行之事是肯定不能放过了。

　　“走吧？”戴景年示意江梨先行，“再不走宿舍门都要关了吧。”

　　江梨这边还没想好拒绝的理由，只能沉默地走在前面。想想当年她跟在这人身后都觉得那是莫大的荣幸，如今时间变了，心态变了，这位置也自然变了。

　　两人就这么都一言不发地走了一路，戴景年把江梨送回了寝室楼下，一如当年。

　　江梨看着宿舍门已是不远，转身，抿了抿嘴唇，开口道：“真是麻烦了，我就回去了。”戴景年看着路灯下江梨脸上客套而疏离的微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一对情侣从旁边缠缠绵绵地走过来，就在两人旁边站住了，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吻了起来。

　　江梨在一旁看到这种情状更是不自在，局促地冲戴景年点了点头，转身快走几步进了宿舍楼。

　　戴景年似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无从开口，心里憋闷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梨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那对情侣一番唇舌交战结束，亲亲密密地作依依不舍状，戴景年这厢则是一阵苦意从口腔内泛开。

　　不幸的人各有个的不幸，现在戴景年最大的不幸就是在他形单影只的时候还看到周围一对一对的情侣在秀恩爱。他离去两年多，这种行为不减反增，而且愈发张扬。他和江梨两个之前相处的情状和这些人相比简直就是在过家家一般了。

　　戴景年没有自虐的癖好，没多久就转身准备回自己的窝了。他不知道，之前已经进了宿舍楼的江梨，其实在二楼的缓步台默默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他好久。

　　“怎么今儿回来这么晚？”卫思颖在窗边和杜班长用电话摊煎饼，看江梨一脸纠结地推门进来，分了点心思出去顺口询问道。

　　“呃，出去和金教授吃了顿饭。”江梨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过也没有刻意说明戴景年也有出席。

　　好在这是卫思颖在寒暄，要是换成张黎娜，少不了又是深度挖掘，一顿八卦。

　　“对了梨子，班里组织毕业旅游。”

　　“哦。”江梨知道卫思颖这个陈述句是在问自己要不要参加，想着金老师那边活也差不多弄完了，论文初稿也搞定了，最近也没什么一定要干的事情，于是转头跟卫思颖汇报自己会参加。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江梨也没继续询问这毕业旅游是去哪里游，等她知道地点，后悔也来不及了。

　　天啊，怎么会决定来这里爬山啊。江梨喘着粗气只能在心里面叫苦不迭。

　　“大家再坚持一下，看到前面那个空地没，我们爬到那里可以休息一下。”杜伟峰看到几个女生脸色都不太好了，于是开口鼓舞士气。他转头看到自己的女友面不改色如履平地的动作，他也后悔啊，本来还想着在卫思颖面前秀一下自己强健的体格呢，结果人家不给自己一点表现的机会。

　　江梨感觉自己要到极限了，听着杜伟峰喊话，抬头也看到了希望，抹了一把冷汗，咬咬牙那就再坚持一下吧。

　　不明白这班长到底是怎么想的，毕业旅游竟然选了爬山，还美其名曰什么“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要登顶要体验“一览众山小”，而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选择了本市郊区的这个小山包。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图个新鲜，摩拳擦掌地要跑步上山争第一，到半山腰的时候大部分女生就忘了自己在山脚时候的“壮志豪言”了。人说行百者半九十，这还没到“五十”呢，等到了山体三分之二的地方，一部分男生也只能闷头赶路，没气力打趣别人了。

　　大学三年多，这一群新生代宅男宅女体力问题真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了。

　　有了近期目标，众人精神一震，速度倒是快了不少，没多长时间就陆陆续续地到了那个小空地，也顾不得干净与否了，纷纷席地而坐。还好，没有穿裙子来的女生，不过裤子颜色比较浅的就比较麻烦了。

　　江梨也是“麻烦了”的一员，倒不是她裤子的问题，而是——活体动物的问题。

　　刚到空地上时江梨实在累坏了，穿着牛仔裤也不用担心被弄脏的问题，于是跟随大部队席地而坐。

　　“总算是到了。”江梨长出一口气，一坐下像是只剩一格电的手机和充电器连接起来了一样，立刻精神了。

　　空地的位置也算是半山腰了，从这里往下面看去，倒是一片青色入眼。一起来爬山的人自然也有那种体力格外好的，爬到这里也不显疲色。戴景年几个男生并没有就地坐下，而是站在一旁一边看风景一边喝水。

　　补充好水资源的戴景年却没有往江梨身边凑，而是独自往平地边缘处走了走。目前和江梨的关系实在让他头疼不已。江梨总是躲着他，难道真的要放手？

　　“嗨，这里看风景不错哈！”

　　“嗯。”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女生，这个是他同学么，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戴景年原本是想在一边静静心，没想到会有人跟过来，还是一个他完全没有印象的“同学”，那女生欲言又止地还想说什么，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戴景年意识到似乎是女生那边出了什么事，刚好就此脱身。

　　江梨一个僵硬地站着，周围的女生不远不近地围着江梨，一脸惊恐地看着她。江梨自己也是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她本来坐着休息得好好的，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她头上了，估计是树叶之类的，摸了半天又没摸到，就拍拍坐在自己旁边休息的一个同学，让她帮忙把自己头上的东西弄下来。旁边的女生把手伸过来，江梨也配合地把头一低，往那个女生的方向凑了一点过去，就听到那女生一声尖叫，一下子跳得老远，脸色很是难看。她大叫着：“蜘、蜘蛛！！”这时候江梨也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那是个活物，而且能感觉到它在动！

　　江梨旁边的都是女生，立刻就离得老远，那些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江梨头上一直毛乎乎的八脚动物，个头还不小，在江梨头顶缓慢移动着。没有人敢上前。

　　戴景年三两步到脸色很是不好的江梨身边，抬起胳膊拂过江梨的头顶。八脚动物“噗”得掉到了地面，翻个身迅速爬走，围观的众人空出了一个缺口给它让路。江梨还脸色发白的站在那里，刚才那只蜘蛛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头上，忽然一双手把她拢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里。

　　戴景年揉了揉江梨的头发，抚了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道：“没事了。不怕不怕啊。”

　　周围的姑娘们这时候也上前七嘴八舌地开始安慰人行动。

　　周围其他人的声音变成了嘈杂的背景，江梨的耳朵只能接收戴景年那温暖的语调。她有点哆嗦地伸出双手，环住戴景年的腰，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