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爱情的胜利》苏洛邪

3、03

　　凌羽桐醒来的时候，宋安远的电话正巧响了起来。然而宋安远并不知凌羽桐已经睁开了眼，他低头看着来电人的名字，犹豫着是要按掉，还是等着自动挂断。
　　这时身后传来凌羽桐轻飘飘的声音，她说，“怎么不接？”
　　宋安远转过头看去，有些讪讪，“你醒了？”
　　“嗯。”凌羽桐看了眼窗外，见车子已经到了自家楼下，遂伸手开了门，“我回去了，小舅舅再见。”
　　“……”宋安远看着她下车的模样，挺直的背脊，微微扬起的下颚，一如她当时离开的姿态。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失落与烦躁。末了还是凌羽桐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脚步，回过神走到副驾驶的车门前。宋安远连忙摇下了车窗。
　　凌羽桐弯下腰，手肘撑在了车窗上，一头乌黑的头发依然扎了一个精神的马尾，长长的发梢从肩头滑落下来，带起一阵熟悉的、似有若无的香气。
　　“这几年……我过得不错。希望你也是。如果我回来对你有不利的影响，记得告诉我。”凌羽桐说着，一双眼睛看着宋安远，却又好像他不在她的眼中，“反正再次离开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桐桐。”
　　“嗯？”
　　“不需要，”宋安远看着她微笑的模样，只觉得有些酸涩，“你不需要再走了。”
　　“是么。”凌羽桐微微低下头，“那就好……我也……有些累了。”她说完，又站直了身体，朝着宋安远摆摆手，“回去吧。”话音落下，便转身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楼里，拐弯处感应灯随之亮起，徒然只留下地上一条长长的影子，一直绵延到宋安远的心里。

　　“喂？”宋安远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和叙述让他皱起了眉头，末了只吐出一句“我马上来”就挂断了通话，旋即开车迅速朝着另一处而去。

　　凌羽桐直到外头的车子开走之后才按下了电梯按钮。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上了电梯进了家门，一关上门就径直摸到了沙发躺了上去。
　　从伦敦到上海，马不停蹄，直到眼下才得以喘一口气。
　　房间里很暗，没有人开灯，只有别人家的窗户里偷溜出来的光亮点缀在这一片漆黑之中。然而凌羽桐却并不觉得害怕，她沉浸在这样的黑暗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她的心思尽数掩盖过去。
　　三年。
　　三年前她仓惶逃出，三年后她又回来面对。也不知道到底躲避的那个人是谁。究竟是她，还是宋安远。
　　听安老太太说，宋安远这几年里也曾经有过稳定的女朋友，但最后又都是无疾而终。凌羽桐的心里隐隐有些窃喜，却又亲自扼杀了这股子情绪，只为了让自己能继续好好的做他的外甥女。
　　仅仅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好的吧？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什么都不再重要。直到她觉得自己歇够了，才挣扎着起来洗了个澡，又把自己扔进了暗无天日的睡眠之中。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宋安宁回来过却又急匆匆出了门，只余下了一张写了只言片语的便笺。凌羽桐匆匆扫过一眼后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打开冰箱，满满的都是吃的，显然是宋安宁特意为她而准备——宋安宁自己从来不曾有吃零食的习惯，且她的三餐几乎永远都在外面解决。
　　看着满满的冰箱，凌羽桐露出了笑容，旋即抱着最大的一瓶酸奶坐在了客厅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听到电话响了起来。
　　“凌羽桐！”接起电话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对方一阵激动，“你可算是回来了！也不知道和我们说一声！”
　　听到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凌羽桐笑了起来，“我刚到的，倒了几天时差。”
　　“是嘛，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等着见你呐！”
　　“见我还是见礼物啊？”
　　“嘿，你懂就好啦小宝贝儿。”
　　凌羽桐笑得愈发灿烂了些，索性与对方约下了今晚相聚，挂了电话后速度洗漱一番，挑了件黑色毛衣配蓝色牛仔裤，套上红色的羽绒服，扎起了头发，背上包就出了门。

　　约定的地点在一处闹中取静的café，凌羽桐的家离那儿并不远，因而一路走了过去。踩着楼梯上到二楼，站在门口便见有两个人在里头对自己笑着招手。她快步走上前落了座。
　　谢漪宁和许晓婕看着凌羽桐在她们对面坐下，忙不迭地开口问询起她在国外这三年的生活。大二那一年凌羽桐突然出国的举动她们大致了解一些原因，却并不知详情究竟如何，原本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谁知道在那边一呆就是三年。再回来的时候，谢漪宁、许晓婕和曹一一都已经毕业了两年，甚至……
　　“一一要结婚了哦。”许晓婕从包里掏出请柬，伸到了凌羽桐的面前，“就在下个礼拜。”
　　“说来也奇怪，当初印请柬的时候一一斩钉截铁地说你一定能来，非要印你的一份，连伴娘礼服都给你准备好了。”谢漪宁补充道。
　　“嗯。”凌羽桐点点头，“一一和我说过这件事，我也是因为她的婚期才早早交了论文赶回来的。”
　　“哎？原来你们早就有了预谋……亏我还以为是缘分呢。”谢漪宁悻悻地说。
　　凌羽桐忍俊不禁，“什么缘分，这么夸张，你怎么不说我这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是说和我么？”凌羽桐的身后传来一把颇有磁性的声音，暌违多年后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令人有些难以置信。她缓缓回过头，却见一名挺拔俊朗的青年朝她微笑颔首，随后就在她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陆呈？”
　　“看见我这么惊讶？”陆呈笑容温和，气质相较于三年前也内敛了不少。有那么一个瞬间，凌羽桐甚至觉得他正在沿着宋安远那条路子走。
　　“不……没有。”凌羽桐摇了摇头。
　　“其实今天本是约了陆呈的。”谢漪宁解释，“可谁知刚好你也有空，就索性一起聚一聚了。”
　　“说起来……”许晓婕的视线在陆呈和凌羽桐身上绕了两三回，这才不紧不慢，“陆呈是男方的第三位伴郎哦。也是千里迢迢回来的呢。”
　　“不过是刚好罢了。”陆呈瞧见许晓婕揶揄的目光，倒也没有乱了阵脚。
　　凌羽桐听着点了点头，心思却并不在话题上。谢漪宁看在眼里，不慌不忙地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曹一一婚礼准备中的趣事，气氛终于显得平和愉悦了些。

　　一顿晚饭吃得尚算欢喜，四个人相携下了楼，凌羽桐这才回头一看，café的招牌写着“很高兴遇见你”，恍惚间竟有千头万绪被牵动起来，末了又杂乱无章地沉寂下去。
　　“我送你回去？”陆呈在她身边说。
　　“我……”凌羽桐抬起头想要拒绝，但迎着青年一双微笑的眼眸，她到底还是点头应允。许晓婕和谢漪宁两人各自有人来接，便也不同行。陆呈和凌羽桐两人率先告辞。

　　夜晚依旧有些冷，周遭的人群却依旧热络。陆呈和凌羽桐两个人并排走着，在挤挤挨挨的路人间就走成了并肩的距离。
　　“这些年你在英国过得还好么？”陆呈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望着前方，注意力却全放在了身旁。
　　“还不错。”凌羽桐笑，她出门前忘了围围巾，此刻钻进脖子里的风有些冷。
　　“你……还怪我么？”
　　“怪你？”凌羽桐骤然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陆呈认真的眼神，笑了，“从来没有。”说着，她重新迈开了步子，“由始至终，我都没有资格怪你吧？更何况……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需要放在心上。”
　　陆呈闻言沉默了半晌，末了轻笑道，“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嗯。”凌羽桐踩着导盲道一步步走着，“我们是朋友。”
　　“也仅仅只是朋友？”
　　凌羽桐听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们已经走到了凌羽桐所住的小区门口，惨白的路灯下是陆呈带着些微自嘲的表情。她双手插进口袋，又拿了出来，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看着青年，“陆呈……”
　　“不用说了，我明白。”陆呈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样就够了。”
　　“谢谢你。”
　　“走吧，送你回去。”陆呈笑，伸手揽了一下凌羽桐的肩膀，旋即又松开了，“这天气可真冷，我可不想冠上一个让你感冒的罪名。”
　　凌羽桐听着，笑了起来，连背影都活泼了不少。

　　宋安远坐在车里看着两个人从自己的面前走过，两张青春的脸上都带着愉悦的表情。他下意识就想要生气，可旋即又想要笑自己——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他和凌羽桐，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吧。而且如今一晃三年，谁能没有一点改变呢？
　　更何况，当时将她推出自己世界的人，不正是他自己么？
　　想到这里，宋安远的愤怒和嫉妒都被颓败替代。他重新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继续填，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