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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巴豆巴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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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大地上三国鼎立,三国中又有十大名城,号称固若金汤。其中,大炎的西北就有三座,定远侯持权西北已久,这三大名城的城主自是他的羽翼。北平想要定乱,就必得拿下这三座城池,自近及远分别是平望城、高野城和平凉城。
他们的第一战就将在平望。
“还有多久才到平望城啊,我都快被颠死了。”白子不满地抱怨。天堑山将至,路也越发地颠簸,他本来就娇气,颠了两天,正是一肚子气的时候。
“你还真是万金之躯啊,坐在马车里都嫌颠簸,你又怎知那些步行士兵的疾苦。”郁桑桑本掀了帘子,在欣赏沿途风景,这可是她第一次出京啊。听到白子的抱怨,心里也为北平的将士不平。
白子和她本就交恶,被这么一呛,立马反唇相讥:“轮得到你体恤三军嘛,你要是真的心疼他们劳苦,便下车陪他们一起走啊。”
郁桑桑本想回击几句,却被季先生用医书重重地敲打了头,她嘟起嘴:“哎呦,季先生你打我做什么,明明是白子的错。”
见到他也即刻给了白子一记,她心里才平衡。两人果然乖乖不说话了,只是置气地各坐在车内一方。
“你们少生事端,现在在征途上,不比从前。”他也掀开了帘子看了看窗外,远处是座巍峨高山,淡淡道:“过了天堑,就是平望地界了。”
天堑是做高山,它成了分割大炎南北的地标,大炎南北两边数十年相安无事,也是因为翻越这天堑着实要花上不少力道。原本南北势力平分秋色,定远侯身处西北虽割据一方,势力盘亘,但好在安分。如今,形势不同,大炎积弱,国库空虚,国土却三国中最为辽阔的,自是外疆骚乱不断。
定远侯和北翟暗中往来甚多,勉帝见其势力日渐浩大,唯恐其与外国联合灭了大炎,自立为王。便暗地里搜罗了模棱两可的证据,举国之力,发兵兴讨,这一仗只许赢不可败。
郁桑桑摸着腕上的念珠,她已出京五日,每过一日,这念珠上的一粒四面人像便会失去原先的皎皎光泽,暗败如死,仿佛时时在提醒自己可安好地留于京外的日子无多。苏皮,你现在在哪里?
白子是个话精,闷不住,不一会就开了话茬:“出征那日,燕姑娘的一曲《战之颂》吹得甚好,真是天上有,地上无。”
白子的话吸引了郁桑桑的注意,原来她姓燕。那天她也见到了,那紫衣女子端坐高楼,吹奏着埙,那音韵悠悠远远地飘来,是颇有些仙乐的味道。不过她哪里会承认,嘲笑道:“那是你见识浅薄,没听过更好的。”这话她说的也不假,苏皮就极善音律,一首筝曲弹下来,不说闻其乐如临仙境,但说那出神入化的指法,便叫人看得拍案称绝。小小的陶埙,更是不在话下了。
“切,你能吹得比燕姑娘好?”白子那白眼瞧她,他偏就不信郁桑桑还真能十八般武艺齐全了。
“你不信?你不信,下次我吹给你听听。”她跟在苏皮身边久了,原本是样样新奇的心性,自是央了苏皮教她。论说吹得多么多么好,她倒也不敢自夸,但是糊弄糊弄白子,她还是有信心的。
“你们就不能少拌两句嘴,说点正事?”季先生冷冷地说,那两人立马都捂住头,怕他拿书敲打。惹得他大笑:“这时候,你们俩倒是齐了心。”
“先生,咱们平时要给这些将军们请平安脉吗?”本来她猜测,白子会不会是因为跟自己同年岁,她已是大夫,而他还是药童,所以闹得不开心。前几天一路上忙着和他套近乎,想传授一些医术给他。没想到人家根本瞧不上,还说:“你自己先把你那点小破手艺熟练熟练,再出来显摆吧。”
看来不是这个原因了,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大概是天生的死对头看不顺眼吧,她摊手,索性凡事和他对着干。不过,她并没占着半点便宜,将士里但凡有个跑肚拉稀的病,白子都推给她。
现在车马劳顿的,小五暂缓了抄录医书的惩罚,她好几天都没见上他一面了。别说私会谢隽星了,她就连靠近中军的营帐都难。郁桑桑叹气,就连季先生也觉得她是理论知识的巨子,实践行动的侏儒,暗许了白子的做法,让她去给这些将士医治。于是,她这些天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挥之不去的拉稀味。吼!
“不需要,将军们如若觉得身体违和自会请我们前去的。”季先生翻着医书,随口回了她。
她的希望又粉粉碎了,眼瞧着要到平望,她不能什么情报都不掌握吧,起码她得知道大师兄作为北平军的统领,心里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可有心放父亲一条生路。
“你不是体恤军中将士麽?骑射兵古壮壮昨个儿闹肚子,今天你去看一看吧,别尽想着什么将军的。”白子的话冷飕飕地飘来,他眼底尽是看好戏的神色。
好啊,把她当成了跑肚拉稀专业户了。她本想发作,和白子闹上一闹。叮!她心生一计,既然她专治跑肚拉稀,她就好好利用利用这个特权吧。
晚些时候,军中安营扎寨,准备晚膳休息整顿,郁桑桑先溜达到炊事营。老远就闻到阵阵菜香,想到她接下来的计划,她更是心情好,自叹自己聪慧无双。
“小陈,今儿都有什么好菜啊?”,见他一个人对着一个煮沸的砂锅,在那喃喃自语,她上前问道:“怎么了你,中邪了?”本想伸手量一下他脑门子的温度,又想到小陈最不爱洗脸,还是作罢了。
“小桑你平日里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是一开口就破功。”小陈眯着眼、指指她的嘴,摇头道。他听多了、见多了她和白子的唇枪舌剑,不想和她斗嘴,老实回答:“我正在思考。”
“喝,新奇啊,我是第一次听说炊事营的伙夫也要思考大问题的,说来听听在思考什么?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她大力一拍小陈的肩膀,吓得小陈虎躯一震。
“啧啧,小桑,好好的话瞧被你说的。我是在思考,这猪肉已经切好了丝儿,只是这猪肉放了好些天了,不知道坏没坏。谢将军差人来说想吃些肉粥,我琢磨着要不要把这猪肉丝放进去。”小陈说得好像他真被好大一个问题困扰着的样子。
“这个是要给谢将军送过去的?”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啊。”
她笑呵呵地说:“瞧你这点出息,这点小破事也能让你思考老半天的。放啊,肯定新鲜着呢,这天多冷啊,哪这么容易坏。而且能吃上一顿肉多不容易啊,浪费是最大的犯罪。”她本想再拍一下小陈的肩膀,这次却被他机敏地躲开了。
她悻悻地收回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有些饿,你给我拿两馒头来,我一会要去骁铁军营那,怕是赶不上晚膳。你先给我整点东西颠颠肚子。”
小陈点头称是,麻利地去了。确定了他走远,郁桑桑从袖中拿出一包巴豆霜,稍许搅了一些进那肉粥里去。她得意地等着小陈取了两个馒头来,谢过便走了。真是有如神助,神不知鬼不觉。快的话,她今天就可候得大师兄的通传吧,哈哈。
她哼着歌,往骁铁军营蹦跶过去。前边银甲人的身影好生眼熟,她应该在哪里见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想起来了,能穿这身铠甲的,全军能有几人呢。他是付裴玉,被称为大炎朝千古难遇、用兵如神的名将。白子都不知道在饭桌上提过他多少次了,她一时兴起,便赶上前去。
“付将军,真巧。”郁桑桑乖巧地向他打招呼,这位大炎不世出的名将,因为是二皇子旗下的党羽,这次西征军挂帅的是五皇子,故而此次征战中他未担统领大将军的位子,想必他心里也是不服气的吧。
“不巧,桑大夫,付某专程在这里等你。”他转过身,见到来人是她,笑得爽朗。付裴玉身着银铠,冠玉一般的面容,英气逼人。忽然,郁桑桑觉得自己有些晕眩,他这般模样,正如她想象中的盖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