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向日葵》柳河顾家女

2、六月•月初（二）

　　除了卖东西，果果亦喜欢流连各个小摊，检阅各种好玩的事物，看别人讨价还价，偶尔也会买些便宜的小东西。学生的二手货，自然也珍异不到哪里去，果果主要也是为了淘点电话卡。她大学四年至少一半生活费都用来给她远方的男朋友打电话了，这些电话自然都像时间一样溜走了，只给她留下了大叠大叠的电话卡。从第一次给男朋友打电话开始，她就对电话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偏偏X市的电话卡又漂亮，常常有电信局的人去各个大学卖卡，成套成套的电话卡五颜六色地铺在台子上，就摆在宿舍区门口。果果一次只买一张，恨不得马上打完，好把一套集全。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给男朋友打电话是因为思念呢，还是为了收集电话卡，反正这两种行为都不过是习惯而已，大概像刹车以后轮子还会跑一段那样。
　　六月初的这天，她把双手插在旧牛仔裤的口袋里，慢慢地从小摊子的海洋里走着，眼神不断搜索着那些被绳子捆着的、被摊主平铺着的，被同好者检阅着的电话卡。她有些失望，那些卡已经被她的火眼金睛审阅过不止一次两次了，没有她需要的，今天没有新人出现。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懒懒地传到她耳朵里：“你看着出吧。”
　　另一个声音嗫嚅了半天，道：“30？”
　　前面那个声音似乎在思考，第二个声音赶紧道：“那60？”
　　果果诧异地回头看去，树荫下两个女孩正在做买卖。一个女孩盘腿坐在报纸上，面前只铺了一张报纸，上面零零碎碎摆着些小东西。另一个女孩则抚着什么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果果不禁笑了，这价加的，过于跃进，卖东西的女孩肯定暗喜。便去看那卖东西的女孩，却没有喜意，普普通通的一张脸，有点苍白，略觉严肃。只听她说道：“好吧。”买东西的女孩赶紧掏钱，欢天喜地地去了。
　　果果近前看那些小东西，有点吃惊。这些东西大多是首饰。果果是学生，虽然像所有女孩一样热爱首饰，但确实没有过什么贵重的。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果果还是能看出这些首饰不是地摊货，也不是几十几十的货。虽然她也说不上这些东西价值几何，但总之买东西的人肯定是捡了个便宜。
　　没等到她蹲下来翻看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上了一群女孩，她们人不多，却挤成水泄不通状，唧唧喳喳，一会嘲笑这戒指太旧，一会又嫌耳坠子掉了小珠，出的价全低得不像话，相比之下，刚才那位女孩厚道多了。
　　“这条链子我要了，就5块吧。”一个女孩斩钉截铁地道。
　　卖东西的女孩刚刚回过神来的样子，抱歉道：“哦，这个刚刚有个女孩要了，我等着她来取呢。”语气诚恳，态度有礼，也看不出真假。不过多半是假的，果果也常常这样装模作样，在碰见不喜欢的人时。
　　出价的女孩自然不相信：“我加点。”
　　卖东西的女孩彬彬有礼道：“我卖的就是5块。”
　　围观者面面相觑，这东西卖5块简直就是白送嘛。
　　果果也疑惑起来，出价的女孩正要说什么，卖东西的女孩解下手上链子给她看，问：“这手链跟这个是一套的，你可要？也是5块。”
　　这手链也不错，出价的女孩心满意足地买下，还要挑别的，却已经没东西可挑，剩下都被众人攥在手里。卖东西的女孩一一出价，也有高的也有低的，这回大家也不讲价了，纷纷掏钱，满意而去。
　　待大家散了，果果问那女孩：“这些东西都挺好，这么贱卖了岂不可惜？”
　　女孩不答，在剩下的物件里挑挑，挑出个挂件，说：“没好的了，这个也不值钱，要不送给你吧？”
　　果果自己也常做这样的事，有时看同学上来翻翻看看自己也不好出价钱干脆送人，所以也不奇怪。她感激地道：“你留着卖吧，我不要。”
　　女孩笑笑，把挂件放回去。果果指着报纸边的一个罐子好奇地问：“这里面是什么？”
　　女孩想想，把罐子递给她：“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