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谢》乔段

7、曾相思为谁

　　曾相思为谁

　　傅聆月好容易才与白祈见上一面，却因为孙博文的参合，楞是没说上两句话。尤其白祈持着软尺量身的时候，孙博文瞧着不爽快，左右不是的挑刺泛酸。

　　孙博文进门之时见着白祈斯文俊俏的模样就不大高兴，偏偏傅聆月与其相处之时，语笑晏晏，当真就如一对璧人。

　　他却是忘了，傅聆月是看不见的。

　　辛婉竹几番劝阻也被孙博文甩了钉子，各家脸上都不大好看。

　　“孙少爷留洋归来的就是不一样，处处都高人一等，好不威风。”傅聆月伸出手臂，辛婉竹赶紧扶住她，又听她说：“难得出来趟，这衣服也做不成了，婉竹，送我回去吧。”

　　孙博文听佳人不愉，便讪讪住了嘴，认命的跟在两个女人身后出了这弄堂。

　　辛婉竹扶了傅聆月进了轿车，抬头便见白祈那间裁缝店上头阁楼的小窗开了一个缝，里面似乎有目光悄悄朝这边注视。辛婉竹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这对痴儿，怕是终究好梦易醒。

　　正准备上车，却听到后面传来几声童语。

　　“疼，疼……徐明哥哥快放我下来……”稚嫩的女童声带着委屈的哭腔，浓浓的鼻音有着撒娇的味道。
　　“我我，我……”男孩很快把背在背上的女童放了下来，焦急的在她身边打转儿：“柳儿，你哪里疼……你，你别哭啊……”

　　女童伸出白嫩嫩的手腕，上面有些许红痕：“你看，都红了……”

　　男孩一脸懊恼之色，但随即又想到什么，笑着将女童的手腕凑近嘴边，鼓着腮帮子大力吹了几下，嘟囔着：“呼呼……痛痛都飞走啦……”

　　辛婉竹怔怔看着两个和好的孩童继续嬉闹，嘴角泄露出几丝讥讽的味道，在孙博文的催促下，恍恍然上了车。

　　江南的梅雨能潮到人的心里，有一年的梅雨却一直潮在辛婉竹的心里，就是再热的太阳，也散不了那汩汩冒出的潮湿之感。

　　那一年辛婉竹还在句容老家，那一年她还有个青梅竹马，恋之如蜜的未婚夫。

　　梅雨时分家中藏书最易受潮，辛婉竹知道简文礼在每年的这个时候会整理书册，待得晴日重放，便于晾晒。便悄悄的上了书阁，看着他那时还矮小的身影踮着脚站在樟木书柜前清扫灰尘，带着恶作剧的小心思从背后捂上了他的眼睛。

　　许是简文礼被吓得不轻，又加上从小习武的缘由，下意识的抓着辛婉竹的手腕拧了过去，直把她疼得双眼都是泪花。简文礼顿时慌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连连道歉安慰，最后竟学着大人的们平日逗三岁小孩的手段，捧着她的手腕呼呼大吹几口气：“吹一吹，痛痛就飞走了。”
　　这时小四方桌上闲置的一本《诗经》因两人的碰撞终于摇摇坠了下来，正巧摊开的一页上面写着：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那时的辛婉竹与简文礼以为，他们俩能像书中的才子佳人一样，静好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