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告白吧》任青钺

12、插叙二

　　呃……好热啊……
　　这个秋天好热，或者应该说这个夏天还没有结束。
　　我坐在最后一排，无聊至极。走进来一个特别有棱角的男生，坐在窗边。忍不住想要拿出笔临摹他的样子，结果他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侧脸都看不见了。
　　又进来一个骨骼匀称的男生，坐在了棱角男生的旁边。看来是认识的，两个人。开始交谈，角度非常好。
　　我拿出笔开始画他们两个人的形象，但是棱角男又睡觉了，枕着匀称男的肩膀睡。
　　两张好看的脸，我只能看见头发。
　　好热啊……
　　这样坐着最好，一个人在最后一排。如果排座位呢，最好和棱角男一桌，睡觉最好，很安静。
　　班主任进来了，是我惧怕的老奶奶类型。善良的她们总会问我：“小朋友，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呀？”
　　我想诚实的告诉她们：“话说多了，嘴疼。”
　　但是老奶奶都是善良的，这样告诉她们只会招来一系列的追问。
　　老奶奶班主任，会很有性格的按名次排座位。语文二十分的我，一定是世界最后一名，我是另类，自己在最后一排。但是，老奶奶在扫视了我们这群木头之后，她肯定知道我性格有缺陷，她是不会放过我的，因为她慈祥的眼睛告诉我：我会拯救你的，孩子！
　　结果，棱角男是我的同桌，匀称男是我的邻桌。
　　慈祥的老奶奶就是厉害，她竟然知道棱角男是话痨！我开始很庆幸，棱角男会一直睡下去。但是我错了，棱角男太活泼、心灵太纯洁。他叫刘东，总是隔着我跟邻桌的匀称男说话。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还把我带入他们的对话：你说，是这个样吧，张昊？
　　匀称男很善良，但是内心藏了太多东西，太黑暗、太压抑。但是，他太善良了。他叫居奇，知道我不喜欢说话却来没有露出厌恶我的表情。
　　老奶奶班主任胜利了，她是有预谋的。把我夹在了同是一所初中、同一班级的铁哥们刘东和居奇的中间。
　　我成为了他们的伙伴。

　　居奇有一天突然问我：“你要考艺术类的院校吗？美术学院什么的？”
　　我，无语。
　　“你学画画几年了，画的真好。”
　　我，无语。
　　“难道你从来没学过画画？”
　　我点头。
　　“也没想过念美术学院这类的大学吧？”
　　我认真的点头。真好，不用我说话居奇就能知道我的想法。
　　“你不会是，连艺术类院校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不知道。”
　　我应该用语言回应这个伟大的人。
　　居奇在思考，很长时间。
　　“你不讨厌我吧？”
　　刘东篮球训练完毕，回来上最后一节课：“你们说什么呢？”
　　“不讨厌。”
　　“好，那我就做主了！”
　　“啥？”
　　刘东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要把你妹妹许配给他！他比我还要傻呢！”
　　“走，跟我去见班主任。”
　　居奇根本就没搭理刘东。
　　“邻居家的姐姐就是学艺术的，这类学生报考的是艺术院校。形式和正常的高考不太一样，具体的还得问班主任。你画画这么好，又有天赋一定要考艺术类的学校！”
　　我停下不走了，因为有些混乱。
　　居奇回头对我非常认真的说：“你喜欢画画吗？”
　　我点头。
　　“在艺术院校里就只有画画，不用偷偷摸摸担心被老师没收！”
　　我画画从来不偷偷摸摸，但是画被没收了真的很伤心。我亲眼看见化学老师把我的画丢在垃圾桶里。
　　就这样，我跟着居奇来到了老奶奶的面前。
　　老奶奶眼神不好，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我不是在记笔记而是在画画。老奶奶说了一大堆的话，对我。但是我一句都没有听懂，诚实的说是因为害怕善良的老奶奶而什么都没听见。但是居奇帮我记住了。
　　而后，我家里多了一位美术老师。他说，美术也有理论。从此，我也和居奇一样不用上晚自习，可以回家。但是居奇回家为了照顾妹妹，我回家还是上课。而且这和居奇说得不一样，我学的不是画画，还是一堆文字。我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坐在在一个笨蛋、一个伟人的中间开始了。

　　这一天，我和居奇刚走出班级，一个女同学就拦住了我的去路。她像受到惊吓的小猫一样拿着一个信封举到我面前，这是情书吧，我不是刘东那一类的笨蛋。
　　居奇咳嗽了一声，不用他的提醒我也会接过情书的。只是要把手举的很高才能拿到情书，胳膊会累。
　　但是，上面的名字是——刘东收。
　　“谁？”
　　居奇笑了：“是给刘东的情书……”
　　居奇仔细看了一下：“是信……”
　　很想问一下居奇，为什么情绪会突然变化。但是，挖掘他黑暗的内心世界不太好吧。
　　刘东也以为是情书，读到最后才发现是初中的同桌写给她的信。叫李莉的同桌在另外一个城市读高中，她的突然来信让刘东兴奋了好几天，我的耳朵肿了，因为听了他说了更多的话。
　　“看，中耳炎。他造成的。”
　　我给居奇看我的耳朵。
　　居奇笑了好了好长时间。
　　“是你自己抠的，关我什么事！”
　　刘东不会理解我的语言和居奇的笑声。
　　刘东开始给名字叫做李莉的同桌回信。
　　他先写草稿，居奇改正他的错别字之后他再好好的抄一遍，又突发奇想让我在信纸上画画。
　　“画什么都行，小猫小狗小花朵。”
　　受逼迫，我画了。
　　刘东竟然不介意有两个人知道他通信的内容，直到他们之间用通信明确恋爱关爱关系之后。居奇修改错别字，我在信纸上画画。这成了四个人的恋爱，而且我不知道恋爱对象的样子，只知道她的名字。
　　给我补习美术理论的老师终于发现他对我讲授的文字一个字都没记住，诚实的说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但是老师没有教训我，也没有对我爷爷告状。
　　“你有成绩比较好的朋友吗？”
　　居奇成绩好。
　　“有。”
　　“明天，把这本书，交给学习好的朋友。”
　　老师很有耐心。因为他说我是天才，面对天才所有人都很有耐心。因为天才不常见，像伟人一样。
　　“让他帮你记住这些重点。”
　　老师在组织语言，他以为我其他方面缺失很严重而不能听明白他的话。
　　“对他这样说：帮我记住这些重点。”
　　老师思索了好一会，他感觉到自己语言的贫乏了。
　　“成绩好的学生，应该一看就明白了吧。”
　　为了防止老师到学校骚扰居奇，我说：“他是伟人，会懂你意思。”
　　我也懂，你让他帮我记住这些重点，你画在书上的波浪线。
　　好好的一本书，被老师画得破破烂烂，书很疼吧。
　　我把书交给了居奇，他真的是伟人。不用我多说一个字就明白了。
　　“有不认识的字吗？”
　　居奇从头看了一遍波浪线画出的文字，把生僻的文字标上拼音。
　　“多看几遍就记住了。”
　　“眼睛疼，不认识拼音。”
　　居奇没有一丝厌烦情绪，他在很认真的思考怎样让我记住这些文字。
　　“听吧……”
　　我想说我耳朵会疼，但是居奇很严肃的对我说：“别跟我说你耳朵疼、会得中耳炎！”
　　我就知道，居奇是真的厉害，刘东那种挥拳头的本事只能吓唬老爷爷、老奶奶。
　　第二天，我得到的是一盘磁带。
　　“录好了，回去听。”
　　还有一个录音机。
　　“这个，我有。”
　　我把录音机推给了居奇，这么大得录音机拎到学校很沉吧。不对，是刘东用自行车驮来的。很累吧，既要驮着居奇，又要驮录音机。
　　“重复听，睡觉的时候也别关。”
　　居奇很厉害，我照做。但是一个月之后的月考证明我还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居奇在想其他的办法让我记住这些文字的时候，李莉每月的第二封信寄来了。
　　刘东坐在我的座位上看信，因为出现不认识的字的时候就能直接问居奇了。
　　但是，这封信上的字刘东全认识。他发呆了，我抓住了他瞬间的表情拿出笔来画。因为他少有的在思考问题，笨蛋在思考问题的神态，我已经停不下画笔了。
　　刘东把信收好，他不想让居奇看见。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其实居奇看到了信的内容，而且居奇是伟人，有一目十行的大本事。
　　刘东让我坐回去，上课了，我的画也完成了。
　　“你会查字典吗？”
　　刘东在苦苦的哀求我，希望我点头。
　　“不认识拼音，就不能查字典。”
　　本以为多说话，刘东的感觉会好一点，事实是，我的话说多了。
　　刘东趴在桌子上，透视着我的存在看着居奇。他总是这样看着居奇的，看着看着就会睡着。但是这一次，刘东没有，他还是在思考问题。神情虽然很好，但是这样的刘东岂不是也变成了居奇。我不希望身边有两个伟人。
　　“怎么了？”
　　我写在画纸上给刘东看。
　　刘东直接让我看信，我有点后悔了。
　　大概的意思是，我们的女朋友李莉希望刘东报考她所在城市的大学，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这很苦恼吗？刘东的爷爷不是和我爷爷一样可以让不及格的我们正常上学吗？那个城市的大学和这里的大学不一样吗？
　　刘东开始写信了。
　　居奇在削铅笔。
　　原来伟人不会削铅笔，削断了两次。
　　我想帮忙，但是居奇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在削铅笔，而是在拿铅笔出气。
　　又断了，又断了。长长的铅笔只剩下短短的一截了，多疼啊。
　　我突然间意识到，我发现了什么。
　　刘东的回信只写了这样几句话：“我不去，你要是愿意就回来念大学。不愿意，就算了。”
　　写完了，装进了信封。这需要查字典吗？
　　“为什么？”
　　我写在了纸上。
　　“居奇不去那里念书，他要照顾他妹妹。”
　　“为什么？”
　　我点点纸上的三个字。
　　“我不能离开居奇，我走了，谁照顾他。”
　　我诚实的想告诉刘东，居奇一直在照顾你，还有我吧。
　　“他的爸爸妈妈呢？”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居奇，为什么你要去照顾你的妹妹。后来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也没有照顾我。这是普遍的吧？我的爸爸妈妈离婚，又结婚，又生了小孩。所以我爷爷照顾我。
　　“你问居奇吧，他愿意告诉你的话，你就知道了。”
　　刘东的表情变为细心保护着一个秘密的状态，我开始画。看看居奇，还在虐待铅笔，我真想左手也能画画，这样就能同时记录他们两个人突然出现的表情。
　　贴好邮票之后，刘东又回到了天真的状态。趴在桌子上看着居奇，睡着了。
　　居奇停止了虐待手中已经不能削的铅笔，以为他会停止。但是，他又拿出一根来继续削。
　　“借你。”
　　我把自己的铅笔借给他，居奇接过我的铅笔却在看着刘东。
　　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居奇喜欢刘东，刘东喜欢居奇。居奇知道自己喜欢刘东，刘东不知道自己喜欢居奇。
　　呃……混乱，为什么没有说话却觉得口干舌燥。

　　居奇消极了很多天，只有我知道。刘东是笨蛋他不会知道的，我是天才。
　　虽然消极，但是他还在努力让我记住那些文字。下课的时候，他读一遍，我读一遍，刘东读一遍。
　　居奇说：“以后不给你改错别字了，你谈恋爱，我不想凑热闹。你呢？”
　　居奇问我，我没有回应。因为觉得再也不会帮刘东在信上画画了，因为我们的女朋友这个月没有寄来早就应该到的第一封信。这个月快要过去了。
　　“不用写了，分手了。带我玩吧！”
　　刘东说的很潇洒，居奇还是消极。
　　“怎么了？”
　　居奇这样问着刘东，诚实的说，我觉得居奇有时候很不诚实。伟人，大概都不是很坦诚。
　　“就黄（分手）了呗，怎么什么怎么。”
　　刘东舔着大脸笑，居奇最近没怎么搭理他。诚实的说，我觉得刘东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大概笨蛋都很可爱。
　　就这样，高二的生活结束。
　　就这样，我开始准备去首都考试。

　　刘东又一次隔着我对居奇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又看着：“你去吗？”
　　我叹了一口气。居奇关切的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
　　刘东只会说一句话：“你感冒啦？”
　　刘东当然会发现居奇情绪的起伏，但是他只能认为这是“感冒”。
　　昨天我爷爷告诉我，我的爸爸妈妈要陪我一起去首都面试。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刘东解释他为什么把我们的女朋友给甩了的一句话——早干什么去了！
　　我把这句话说给了爷爷听，爷爷很难过的样子。我不是故意要伤害爷爷，只是觉得刘东这句话很贴切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明明初中刘东对李莉表示出了好感，但是李莉没有理睬。分开了却又开始写信，信中还要要求刘东如何如何……我都不记得我爸爸妈妈的样子了，现在我是个天才，能够创造更多的价值，所以他们出现了。老师不让我随便把画乱丢，他说这会创造财富，说我是百年一见的天才。所以他容忍了我的闭口不言。不是奉承我，老师说天才在一方面突出，其他方面就很薄弱。老师在同情我，我就像伟大的数学家陈景润爷爷一样，生活不能自理。
　　我想我是天才，但是我不想把我创造的价值给我的爸爸妈妈。
　　如果把我昨天从爷爷那里听来的事情，加上我的主观感受都表述给他们两个人听，嘴会疼，舌头会使用过度烂掉。
　　我只能，又叹了一口气。
　　居奇同情我，他知道我在伤心，但是不知到是什么原因。
　　刘东可以缓解我的思绪：“请假吧。”
　　刘东是个好小孩，从不逃课，只会找借口请假，最后挨打。
　　“我爸妈要陪我一起考试。”
　　刘东重复那一句我认为可以成为名言的话：“早干什么去了！”
　　居奇没有多说：“你跟我回我家，下课。”
　　“我也去！”
　　刘东举手。
　　“这回你要编什么理由。”
　　“呃……呃……我肚子疼……”
　　刘东开始表演了，演的越来越逼真。
　　居奇紧张的站立起，我也看出来了，是真的疼。
　　叫来了救护车，因为老奶奶说可能是阑尾炎。
　　那是什么。

　　我和居奇陪着刘东到了医院，他的爸妈也赶来了，还有爷爷。
　　做手术是什么。
　　我带着太多疑问，居奇给我解释清楚了，刘东的身体里少了一样东西，根本没有用的东西。
　　原来，存在着没有意义的东西啊。
　　比如人的烂尾、我的爸妈。刘东和居奇之间的感情，是有意义的吗？
　　我又在思索这个问题，因为居奇比刘东的妈妈还要着急。刘东见到他妈妈的时候表现的很坚强，见到居奇的时候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我断定，这夸张的疼痛感会换来居奇细心的照顾与美味菜肴。

　　我和居奇回到他家的时候，他妹妹都睡觉了。
　　我觉得，居奇的妹妹要比他坚强，两块饼干就能填饱肚子。
　　“用这些钱去买两张火车票，让你的老师陪你去。就说这是你爷爷让的。剩下的钱给你的老师，也是爷爷让的。”
　　居奇是说谎高手，伟人都善于说谎。
　　“有爸爸妈妈真的很好，你应该借这个机会让他们了解你，你也能了解他们……我想我妈了……”
　　我爸妈了解我，我是天才，能够创造价值。我也了解他们，没有意义的存在。
　　“你爸妈怎么了？”
　　“车祸，都死了，初三的时候。”
　　这就是刘东不想去别的城市的原因，这就是刘东不能说给我听的秘密。
　　我也会想起谁，想刘东，想居奇，想刘东家的小花猫和居奇家后院的大树：“我已经想不起我妈的样子了。”
　　居奇虽然悲伤，但是没有哭。伟人是没有眼泪的。
　　“走的时候给你爷爷留一张字条，写清楚你是和老师一起去考试的。”
　　“恩。”

　　首都大学的考官们，对我的称赞同样是“天才”。我交了一张空白试卷和一副画着居奇家后院的杨树林的画，就被录取了，据说可以不用参加高考，录取通知书会直接寄到我的学校。又多了一位老师，把他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塞进了我的书包里，对我说会亲自到车站接我入学的。
　　我的老师很高兴，把我安全送回家。爷爷没有揭露我的谎言，我送给了老师很多画，签上了我的名字。
　　老师很惊讶，略有所思的嘱咐我：“画你想画的景色，永远都别受别人的干扰。”
　　我肯定能做到，这句话不用说出来吧，别人干扰不了我。

　　我把钱都还给了居奇：“老师花的钱。”
　　“你的老师和班主任都很好，你要真的能成名人，一定要回报她们。”
　　“我知道。”
　　虽然不用上课，但是我每天都来上学。因为刘东和居奇还在上课，有他们在我身边感觉很安全。
　　就像我想象的一样，刘东从医院回到学校上课这一个月来，居奇对他百依百顺，刘东使唤居奇更是不客气。刘东觉得在篮球场上摔倒是最丢人的事，却可以在班级里喝着居奇喂给他的汤水。刘东这一个月中被他妈妈和居奇养成了猪，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减肥。
　　我的画作不知被哪个院长看重，我要提前进京了。居奇很开心，我知道他也想像我一样能够离开这里。
　　闷热的夏天提前来了，热得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在想。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这个问题，因为刘东和居奇。
　　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吗？应该不能结婚，没见过有两个爸爸或者两个妈妈的家庭。他们两个谁来做妈妈，谁来当爸爸？男人和男人好像不能生小孩，这就不能成为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那么他们之间不说明的阻碍是什么呢？男人和男人不能恋爱的原因是什么？我想了很久，发现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禁止男人和男人恋爱。等一下，恋爱是什么。
　　是喜欢？
　　我喜欢铅笔、刘东、居奇、刘东家的小花猫、居奇家的大树
　　是无所顾忌的说出一切？
　　话说多了，我的嘴疼。
　　是相处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居奇、居奇家的大树、刘东家的小花猫……我好像没有觉得尴尬的时候。
　　永远都不会讨厌？
　　我不讨厌铅笔、刘东家的小花猫、刘东、居奇……如果是永远的话……刘东会变得聪明，因为高三的刘东比高一的刘东聪明了；居奇成为真正的伟人之后，和现在不会一样。
　　综合起来，恋爱是铅笔、小花猫和大树。
　　这是我的恋爱，不是居奇和刘东的。
　　居奇在削铅笔，怎么又在虐待铅笔呢？刘东哪去了？因为刘东消失了所以居奇在虐待铅笔。呃……铅笔都流血了，当然会流血，因为在被居奇用刻刀虐待……
　　惊醒，我做了一个梦。
　　吓死我了。

　　明天我就要去首都学习了，刘东、居奇的表情都很严肃。他们是因为我要去首都而伤心。我不怎么开心，因为已经连续三天梦见流血的铅笔。
　　我想哀求居奇，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虐待铅笔。但如果他们俩的关系还是现在这种状况，铅笔或许可以幸免，但是橡皮呢？刘东家的小花猫呢？居奇家的大树呢？
　　我和居奇坐在树荫下吸着冰棒，刘东在自己玩篮球。
　　我拼命的吸冰棒，因为小花猫和大树正面临居奇的虐待。我想说，把他们的关系说清楚。可是我对他们的关系分析了两年都没有什么结论可得，这么复杂的事情说出来会累死的。
　　可是我现在的嘴巴也疼，吸冰棒吸的好疼。吸冰棒不能消除嘴巴的疼痛，既然吸冰棒嘴会疼，那就说话吧。
　　我把冰棒远远的扔向垃圾桶，命中。
　　微微侧过上身让嘴巴靠近居奇的耳朵，傍晚的余晖穿过嘴巴和耳朵见的缝隙——
　　“跟他告白吧，不然，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们的感情是爱情。”
　　我觉得，我说出了一句名言——跟他告白吧。会挂在学校走廊的墙壁上，在我的照片下面有这句话。
　　居奇坐在石凳上，小腿一前一后分开轻轻垂落在沙土上，左手臂拄着石凳支撑后倾的上身，握着冰棒的右手搭在大腿上。就这样僵硬着，微微张开嘴巴看向我，转而垂下了眼帘。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你们说什么呢！”
　　刘东大喊一声，我抢过居奇的冰棒塞住嘴巴。
　　刘东跑过来：“交头接耳，在说我坏话吗！”
　　我用力吸着冰棒，已经不是嘴巴疼的问题了，我会因猛烈吸冰棒而死的。
　　“他说，想吃我的冰棒。”
　　居奇保持着美丽的神态与姿势，声音微弱。
　　我从嘴里拿出冰棒，没做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