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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六十九,在沉默中爆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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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静姝全身难受,像要着火一样,喉咙发干,没有力气,她真开眼,觉得自己大概是生病了。
小桃中了迷药,现在还在沉沉的睡着,俞静姝有气无力的拿胳膊捅捅身边的小桃:“小桃,醒醒,小桃啊,小桃……”
小桃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就想继续睡。
俞静姝苦笑,继续拿胳膊捅她,不过就她那点力道,只怕还要费些时间。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慕一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喊,“夫人,您回来了没有?!夫人?!”
“慕一……”俞静姝声音沙哑,“慕一,你进来。”
“夫人?”慕一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门闩在昨晚上就被他一脚踹断了。
“把小桃叫起来。”俞静姝低声说道,“再去找个大夫,我病了。”
慕一俞静姝脸色难看,萎靡的躺在床上,全然没有平日的活力,心里涌起愧疚感,昨天夫人怎么回来的,是不是安安和那个叫君崖的救回来的,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无所知,现在也不能问。
他喊了两声小桃,小桃不应,慕一伸出手指在小桃脖子上某个地方一戳,睡梦中的小桃感觉脖子忽然一阵刺痛,睁开眼就看见慕一放大的脸。
“啊——唔……”她叫了一半就被慕一堵住嘴,睁大眼惊恐的看着慕一。
慕一轻轻出了口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你听好,夫人病了,你去找大夫,我在这里保护夫人,现在什么也不要问,懂了吗?”
小桃点点头。
慕一放开她,小桃从床上跳起来,和衣睡了一夜,衣服皱巴巴的,不过小桃没有心情去管它,她看了一眼正朝她微笑的俞静姝,满脑子浆糊,只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就是夫人病了,要找大夫。
慕一隔着屏风守在外面,不敢轻易离开俞静姝一步。
小桃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请来了大夫,大夫隔着放下的床幔给俞静姝把脉,俞静姝在里面低声说道:“我饿了,小桃。”
虽然没有胃口,可胃里空空的不舒服,为了身体,还是吃点东西的好。
小桃马上道:“夫人您等着,小桃马上去买。”
“慕一,给我端杯热水过来。”
没有热水了,茶壶里空空如也,慕一看了眼专注把脉的大夫,轻声道:“夫人,没有茶水了,属下去去就来。”
“嗯。”
房间里只剩下了俞静姝和大夫,俞静姝半晌听不见大夫的声音,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夫,我是得了什么难解的疑难杂症?您把脉的时间好长,难道我不是得了风寒?”
大夫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听了俞静姝的话,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笑了笑:“夫人这是在质疑老朽的医术?呵呵,的确是风寒之症,不过还有一样,需老朽细细确认一番,才可告诉夫人。”
“哦,这样啊。”俞静姝也有了心情和大夫开玩笑,“那老先生,您现在能不能确认了,告诉小妇人呐?”
大夫坐在桌子边上,拿着笔开始开方子,边对俞静姝说道:“夫人,老朽开两副方子,一副治风寒之症,一副有安胎之用。”
床幔里的俞静姝沉默了片刻,平静的说道:“哦,原来是有了身孕,多谢先生。”
大夫奇怪的看了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帐幔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但凡看开一些,对夫人,对孩子都好。”
俞静姝笑出声,“先生说的容易,等我到了先生的年纪,也和先生一样能凡事看开,先生在我这个年纪,难道真的能凡事看的开么?”
大夫失笑,没理她,小桃和慕一已经过来了。
“大夫,我家夫人到底怎样?要不要紧?”小桃着急的问道。
大夫还没开口,俞静姝抢着说道:“你家夫人只是受了风寒,只要你能乖乖听话,逗夫人开心,夫人就能很快好起来。”
她声音还是有气无力,不过听她还有心思玩笑,小桃和慕一稍稍放了心。
大夫顺着俞静姝的意思,没把俞静姝怀孕的事情说出去,把方子交给小桃,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
俞静姝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几个月了?”
“一个。”大夫回答,笑了笑,“夫人好生保重,老朽告辞了。”
小桃一个黄花大闺女,慕一一个没接触过孕妇的大男人,谁也不明白俞静姝和大夫的“几个月”“一个”到底指的是什么。
慕一给了大夫诊费,恭敬的送走大夫,想了想,还是自己守着俞静姝,让小桃去煎药,特别叮嘱一定要寸步不离煎药的砂锅。
俞静姝躺在床上,失神的望着帐鼎,手轻轻的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真是难以相信。
只是,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到来?
她抱着最坏的打算,不能相知,只好相忘于江湖,从此之后,只有她和爸爸妈妈,以及瑞瑞,或许可以加上一个白泽,他们远离京城,在一个鲜有人知的世外桃源度过一生。
可偏偏在这时有了孩子,她和赵同的孩子,她和赵同之间斩不断的牵绊,这要让她如何选择?
俞静姝心烦意乱,痛苦的闭上眼,“真是……”她喃喃,眼角逐渐湿润。
在俞静姝生病,心里变得脆弱,胡思乱想的时候,往这里赶来的赵同也收到了青儿的信件和一个物事——哨子。
看了青儿的信,赵同重新拿起他多年不用,蒙了灰尘的刀,发狂一般,把整件客栈给毁了。
他的手下只是默默的守着,防止无辜的路人被殃及池鱼。
赵同平静下来,手心里死死捏着信纸,慕一和小桃中了迷药,静姝被青儿绑架,还有一个有着肮脏的欲念的男人,现在东方将明未明,不该发生都已经发生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时的男人,阴森、恐怖,仿佛连他周围的空气也被影响,死寂、黑沉、阴冷。
“出发。”他发出命令。
“是。”慕二内衫湿透,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所有人安静迅速的执行者赵同的命令,慕一把一锭金子交给战战兢兢的掌柜,飞身上马,飞快的赶上赵同。
天空晦暗不明,官道上只有急促的马蹄声响,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有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在赵同的马队前勒停马儿,跳下马匆匆往前走两步跪在地上,
“王爷,您要的人找到了,在县衙大牢里,还有,王妃感染了风寒,已经看过了大夫,没有大碍。”
她生病了。
赵同心里一痛,想起了县衙大牢里的青儿,心中残忍而嗜血的杀意宛若阴冷的毒蛇一般蔓延。
他马不停蹄,在午时赶到了县衙,在见静姝之前,他不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难解心头只恨。
他脚步不停,单独走进脏乱黑暗的大牢,看到那个狼狈的女人,赵同嘴角弯起一道残忍的弧度。
“你动她时,可想过今日的下场?”
青儿苦不堪言,历劫有八世,从未受过如此苦楚,从昨夜被柳安余君崖投进大牢,开始还好,但是县令知道她的名字之后,就开始不住的对她上刑,闻所未闻的刑罚,她根本承受不住,法力被束缚,无法自救。
在看到被暗影笼罩的赵同,她从心里蔓延出冰冷的绝望。
赵同冷冷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本王是要把你碎尸万段的,令你永不超生的,本王还要去见爱妃,爱妃不喜我杀戮,沾染血腥……你痛苦,这很好,本王就不动你了,免得脏了手,你就继续在这里呆着吧。”
他说完要走,被铁链吊着的青儿却着急的喊:“王爷!王爷!妾身没有动王妃,王妃没有事情,妾身真的不敢伤害王妃,妾身知错了,求王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妾身一命,王爷……”
赵同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慢吞吞的说道:“本王与你……有何情分?”
青儿彻底绝望。
赵同沐浴更衣,打理干净了自己,才到俞静姝下榻的那间客栈。
除了俞静姝,其他客人早已被清理干净,赵同一进门,就看见大堂中央挺身站立的慕一,慕一看见赵同并没有显露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要来一般,“王爷。”慕一跪下,已经做好了承受赵同怒火的准备。
赵同面无表情,盯着慕一的发顶,淡淡说道:“你说,本王该不该留你一命。”
“属下该死。”慕一平静道。
“你的主子是王妃。”赵同嘲讽的笑了笑,“慕一,自己去找慕二,五十鞭,不许用内力抵抗。”
“是。”慕一平静的接受,给赵同磕了一个头,“谢王爷不杀之恩。”
他站起来,就要去领罚,接到小桃通风报信的俞静姝,站在二楼,冷冷的瞧着下面的王爷和侍卫,听不出感情的说道:“慕一,到底谁是你主子。”
“静姝!”赵同慌张的抬起头,俞静姝披着外衣,柔弱无力的靠在小桃身上,脸色苍白,神情冰冷,看也不看赵同。
她的态度刺痛了赵同,赵同眼睛发涩,哑声喊道:“爱妃……”堂堂七尺男儿,眼睛微微发红,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王妃,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可怜的神色,仿佛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
这样示弱的模样,可爱又可怜,可俞静姝无动于衷,她冷冷的对慕一说道:“慕一,去煎药。”
慕一站在那里,为难的看了一眼赵同。
赵同道:“王妃让你去你就去,看本王做什么?”
俞静姝生了病,又得知自己怀了赵同的骨肉,心情纷乱复杂,谁知道赵同在这个时候过来,在她看来就是阴魂不散,说好了给彼此一点时间,他怎么又追过来了?!
而慕一的表现更是火上浇油,她气愤的拍着护栏,声音嘶哑的骂道:“我是主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你看别人干什么?你这样三心二意的属下,我俞静姝要不起,慕一,你跟着你家王爷吧,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有小桃一个就够了,是活是死不关任何人的事情!”
她骂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歇一口气,又继续骂,慕一沉默的跪下,赵同也沉默的听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很怕俞静姝气坏了身体,可是又不敢开口,生怕开了口俞静姝会更生气。
“小桃,我们走,去找我爹娘,去找我二哥!我们不在这里受别人的气!走!走!”她说着就要下楼,小桃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不停的喊着“夫人”,可俞静姝执意要下楼,小桃无助的看着楼下的慕一和赵同,带着哭腔喊,“王爷……”
俞静姝推开她,“连你也气我啊,小桃,好啊,我都忘了,慕一不在,你怎么还会跟着我?”
她扶着楼梯边上的栏杆,推开小桃扶过来的手,发了一通脾气,看到楼下跪着的慕一和委委屈屈看着她的赵同,俞静姝心想,到底谁才更委屈?
她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着往下落,一颗一颗,像珍珠一样,掉在地板上摔的粉碎。
“罢了。”她闭上眼,突然觉得没有意思,回过头踉跄着往房间回。
小桃眼睛红红的,呜呜哭着要扶她,被俞静姝不轻不重的推开:“别碰我。”
“夫人,呜呜……”小桃委屈呀,她最无辜了,不过是喊了一声“王爷”,就被没有理智可言的主子给迁怒,俞静姝哪里有这样冷漠的对她,小桃抽噎着,却不肯放弃,亦步亦趋的跟着俞静姝,呜呜哭着要去扶俞静姝。
俞静姝流着眼泪,听着小桃的哭声,突然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奇妙感觉,她看看小桃:“你只听我的话,别理他们,我就让你跟着我。”
小桃呜呜的点头:“夫人,小桃全听夫人的,呜呜……”
两个女子互相搀扶着,流着眼泪,把两个男人关在了门外。
赵同揉揉额头:“慕一,起来吧。”
慕一沉默了一下,站了起来,“王爷,属下去煎药。”
赵同摆摆手,于是大堂里就只剩下赵同一个,孤家寡人,清清冷冷,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