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江湖（七星坛传说）》南都拉拉

18、喜得贵子

　　“啊，啊……”惨叫不断传进周笠的耳中，他虽然还是稳稳的坐在院中，一只手却死死的抓着旁边一棵碗口般的树干，屋内每喊一声那陷进去的力道又加深一分，血一滴滴的渗透出来，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那里面是他最珍视的人，这一刻的紧张和无奈让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一幕。那日淋漓的鲜血在脑中一晃而过，他瞬间清醒过来，猛的站起来，打开门走了进去。
　　忙碌的稳婆们见他突然进来，很是惊慌，连连惊叫，还是年长的那个劝阻到：“不行的，这产房男子进来不得，会遭晦气的！”
　　“放肆，我自有分寸，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周笠的眼睛中只有躺在床上那个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人。他赶紧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见她死死忍着不肯叫出来，心中大恸，安抚道：“没事的，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疼得厉害就叫出来……”
　　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现在明明比刚才要疼得多，但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温热的手心，瞧见他担心的眼神，她觉得这并不算什么，似乎连疼痛都没有什么感觉。
　　“夫人，用力啊！”稳婆在一旁着急的说道，都这么久了，孩子还是不肯出来，夫人筋疲力尽，这老爷的脸色可是越发的难看了。
　　“看到孩子了，再加一把劲儿……糟了，”一个稳婆惊叫到。
　　“发生了什么事？”周笠很是紧张。
　　“先出来的是孩子的脚，这怕是要难产……”稳婆哆哆嗦嗦不敢多说，声音也越发的小了。
　　完颜哲哲听到，心中一急，竟是晕了过去。周笠见状惊慌失措说道：“她晕过去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稳婆们也很是心慌，年长的那个赶紧掐她人中，等待的时间极其漫长，周笠从未如此焦急，慢慢地，她终于缓过劲儿来，眼泪刷的留了下来，望着周笠，几乎难以成言：“笠哥哥，我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周笠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以无比轻松的口吻对她说：“哲哲，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就忍心这样丢下我不管吗？”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眼里充溢着浓浓的情意。周笠再接再厉，“你可要努力啊，我们的孩子还在等着见爹爹呢，我还取了好多好多名字等着你最后定夺……”
　　勇气由此而生，她的确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咬着牙，她再次开始了和命运的搏斗。
　　“孩子出来了！是个小少爷！”稳婆惊喜的说道，周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个稳婆却略带疑惑的说道：“怎么不哭呢？”
　　完颜哲哲刚落地的心瞬间又升到了半空，很是紧张的看着。
　　周笠接过浑身通红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到孩子小小的鼻尖，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他心底一凉，下意识的想回身看完颜哲哲，又拼命的忍住，沉思半刻，尝试着拍拍他的背，还是没有反应。他一着急，差点将真气输送给孩子，没想到孩子右腿轻轻一抬，打到他手上，他像是被震住了，不可思议的将孩子翻了过来，孩子却是“哇哇”的大哭起来。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完颜哲哲更是喜极而泣。

　　转眼间就半个多月过去了，孩子一直很健康，完颜哲哲每日呆在床上，一想到周笠的行为她就生气。将所有仆人全数赶下岛去，说是不想外人打扰他们的生活，这她能理解。可是把孩子抱走，不让她照顾，这就让她非常生气了。
　　周笠提着食盒推门进来，见她气鼓鼓的撇过脸去，他嘴角轻轻勾起，将饭菜摆好，说道：“好好吃饭，吃完我就把孩子抱过来！”
　　“真的？”完颜哲哲很高兴，赶紧拿起筷子吃饭，刚吃了几口，又觉得不对劲：“哼……明明是我的孩子，怎么我就不能随时见到他？”
　　“有很多原因，我可以一条一条说给你听：首先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慢慢调养，不适合再操劳；再说你自己还是孩子，你能照顾好他吗？最重要的一点是，有我在！”
　　虽是这么情意绵绵的话，他说起来还是淡淡的，完颜哲哲心中感动，只大口吃饭，又突然问道：“这饭是你做的？”
　　周笠但笑不语。
　　想到这个曾经指挥千军万马的人竟然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完颜哲哲心中分外甜蜜，又隐隐觉得不安。转念一想，凡事有他，自己不必庸人自扰，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道：“你之前不是说想了很多名字等我定夺么？现在怎么不提这话了，定是没有想好吧！”
　　“我跟你说的话从来不曾有假，”他微瞟了她一眼，转身出去，很快便回来，递给她一个小折子。完颜哲哲好奇的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
　　“这么多要怎么选啊！”完颜哲哲叫苦不迭。
　　“我觉得都很错呢，你看，这‘德泽’是因为他出生在四月，书上说‘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孟启’是根据你们皇室辈分取的；‘俞山’是为了纪念这个小岛……”周笠滔滔不绝的说道，一向严肃冷静的他竟然生出几分淡淡羞怯，见完颜哲哲甜笑着看着他，他脸色一红，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取名字，你要是觉得不好，也重新取的……”
　　完颜哲哲再也忍不住，抱着他飞快的亲上了他的唇。声音戛然而止，他先是一惊，脑中好像嘭的炸开，只剩下了她柔软的温暖的甜美的唇舌。
　　半响过后，完颜哲哲依偎在他怀中，“笠哥哥……这不会是你的第一次吧……”不出所料，周笠那泛着潮红的脸瞬间通红，一把推开她，丢下句：“孩子好像醒了，我看看去。”说完一溜烟走了。
　　完颜哲哲在屋内笑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眼泪又留了下来，自己这是怎么了，跟他在一起老是喜欢哭。
　　一个二十六七的男子怎会没经历过这些，可他的全部精力都花在了复国大业上，每日不是联络各地义军，就是操练士兵，还要时刻提防蒙古和大宋的双面夹击。不曾有过一日的闲暇，男欢女爱从何谈起？
　　这样轻松简单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完颜哲哲不敢多想，这些幸福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偷来的，她已经万分满足。想到此处，她高声叫道：“笠哥哥！”
　　话音刚落，周笠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还拿着未及换好的布片，有些狼狈的出现在她面前。完颜哲哲见状一笑，“我们一起来，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啊！”
　　完颜哲哲接过孩子，自顾自地说：“我觉得啊这些名字都不错，‘孟启’感觉更好，你就叫周孟启，好不好啊！”
　　周笠闻言，身影微微一颤，惊喜的看向她。她又补充说道：“这么点大的娃娃要那么正式的名字好怪哦，为娘给你取个小名好不好，”忽略身旁周笠无可奈何的表情，她沉思半刻终是缓缓的说了句：“哎，实在想不到，就喊‘孟儿’好了。”
　　周笠闻言，不自禁的带了同情的目光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哎，摊上这么个娘亲……也还不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