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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南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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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阿姐,‘幽州无头尸命案’总算了结了。哎,这好像不是回沧州总坛的路呀,难道你又想偷偷溜出去?每次都把坛中事务交给周笠大哥不好吧!”
“哼,我不说你,你倒真的拽起来了,是谁把我引到这条路上来的?”说话的女子身穿天蓝薄纱裙,脸颊圆润,此刻更是刻意鼓了起来,可爱至极。
“嘻嘻,我不是想趁机给你放个假嘛,怎么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并驾而行的少年一身耀眼的红衣,五官清俊。
“你说谁是狗呢?”女子扬鞭作势要打他,他紧忙又是求饶又是作揖。
女子满意的笑笑,说:“不过也好,有日子没这么轻松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天大地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哎,对了!阿姐,我们去江南吧,干爹不是说那里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柔情似水吗?你也好顺便跟着他们学学,省的整天没有个女孩样子。”
“好你个流光……你简直是‘一天不挨打,上房就揭瓦’!”少女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他撩拨得怒气上涌。
少年见好就收,很快又将话题一转,说:“不过还是有正经事的,可以多欣赏一些美女嘛,然后再仿造几个面具。你看你天天都戴着这一个,我都有点审美疲劳了。”
少女闻言秀眉一挑,冷哼一声,道:“明明是你自己学艺不精,还好意思说我呢。我不嫌弃你的手艺就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
“真的吗?我看你天天都戴着,怎么好像宝贝得紧呢。阿姐,你自己摸摸看,这边线都起卷儿了,明眼人一见就知道是假的,就你整天献宝似的戴着到处招摇!”流光笑嘻嘻地晃着缰绳,做出一副打量的神情。
“好哇,这媳妇还没娶,就开始嫌弃你姐了,果真是长本事了!那你就去找美女给你当当姐姐吧,我自己去江南!”她一挥马鞭,青色骏马高声嘶鸣,立刻飞逝在尘土里。
见到她扬鞭,流光下意识地提起了缰绳,可还是晚了几步,不禁懊恼,就是片刻的功夫就被她远远地抛下了。“紫电,这次还是得靠你呀。”玄色骏马早已扬蹄作势,只待他命令一下,便闪电般飞奔追去。
夕阳残照里,惟见马蹄急。
又近黄昏,夕阳的柔光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又一层金辉,晚风轻拂杨柳,柳枝轻轻地摇动,带出一股江南女子的柔媚。轻轻拍打在行人脸上,仿佛牵衣待话,别情无极。
“难怪人人都说江南好呢,流光,快看,快看!”
“又看什么?”
少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是吧,你有点审美好不好?这么好的景色你竟然视而不见?”
“完颜哲哲!”
“干嘛又喊我名字?”
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流光彻底无话可说了。
其实就风景而言,的确有别有一番韵味。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一路已经看过不下十次了,偏偏身边这个人每次都像第一次见到那样兴奋,更烦人的是她还要一脸鄙视地对着他一遍遍强调。
完颜哲哲对流光的反应也早已习惯,此时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水面。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小的竹筏,一团模糊的白影,再近些才看了个真切。原来是一个男子的背影,没有竹篙,完全随风而行,在夕阳的映衬中缓缓靠近,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她心中仿佛有一根琴弦发出“铮”的一声,又好像无数只蝴蝶翩翩飞起。“好美的夕阳啊,在水中央去看效果肯定更好!”
“赶紧打住!”流光那极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完颜哲哲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哀求他:“流光,我们也去弄个竹筏嘛,就像那个人一样,你看他看上去多逍遥啊。整天都在坐马背上,害得人家腰酸背痛的。”
流光瞥了她一眼,“我看你挥鞭快得很呢!”见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好言劝道:“那种竹筏不安全,你又不会水,掉进水里怎么办?再说这马儿怎么办,你舍得把你的宝贝青霜丢在岸上?”
她闻言果然现很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只能站在那里,隔着朦胧的杨柳绿枝,眼巴巴地望着那个影子。流光也不言语,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竹筏。
什么漂亮的竹筏,一条破船而已!不对,连船都算不上,最多是个竹子做成的木板而已,有什么逍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那人一直面朝着天边夕阳,也看不清他模样,想来必是一个喜欢风花雪月的“花架子”。
天色渐渐地暗了,竹筏靠了岸,那人也离开了。隐在柳树后的两个身影却还是停留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
“走吧,找地方吃饭去,好饿啊!”还是流光主动开口。
“对也,我们都还没有吃饭,干嘛在这里傻站着啊,我也好饿,不知这乐阳城有什么好吃的?”
“跟我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能吃到最地道的乐阳美食,并且还是免费哦。”流光见她神色如常,便也不再提及,故意用美食来诱惑她。
两人又是有说有笑的并驾而行,不一会儿,流光就示意她看那边。不远处灯火明亮,人声鼎沸,人潮也越来越拥挤。两人便下马步行,她急切地想看个究竟,把缰绳丢给流光,自顾自地跑去,不顾流光在后面连连呼喊。
只见以一座气势恢宏的府第为中心,道路两边摆着流水席,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也不管是否相识,都围着桌子,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沿街搭起了两排临时的支架,上面高高低低地挂满了各式漂亮的花灯,既喜庆又明亮。
她是最喜欢凑热闹的,见此情景不由得笑逐颜开,看到那写着大门上挂着“林府”的匾额,一抹了然的笑容浮上脸庞,“我说怎么这城中人影稀少,敢情全都聚集到漕帮来吃饭了啊!”
“姑娘此言差矣。”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接过她的话,文绉绉的说到:“此处除了有饕餮盛宴可以充饥,还有文斗武斗可以悦目。”
“劳烦兄台告知一二?”为了套近乎,完颜哲哲寻了个僻静点的桌子,请书生坐下,听他慢慢讲。
那书生见她如此客气的讨教,也难得遇见一个对这个江湖上几乎尽人皆知的大事毫不知情的人,为了显摆自己的学问,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既然是南宫世家和漕帮联姻,这排场当然很大。‘文斗’就是指猜灯谜。”
书生指着近处的一个红色鲤鱼灯说:“姑娘请看,每个花灯都附着一个题目,如果能回答上来,这个花灯就归自己所有了,据说这题目都是极深奥的。至于说到这武斗嘛,那就更简单。这漕帮嫁女可是大事,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会来庆贺,这么多高手聚在一起,自然要找点乐子打发时间。瞧见那个擂台了么,谁有本事谁就上,酒足饭饱之后,活动活动有益健康啊。”
“哎,也不过如此嘛。”不就是老掉牙的答题和比武嘛。
看她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书生赶紧解释:“可别小看了这文斗武斗,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却只领走了两个花灯,难啊!再说武斗,那更是高手如云啊。稍不注意,就伤筋动骨。”
“那干嘛还有这么多人尝试?”
“人在江湖上行走,不就是图个名声嘛,只要你能在这两样中脱颖而出,还愁前途么?……据说啊,昨天最出风头的是少林寺的一个名叫明海的小和尚……哎,人怎么不见了?”
趁那书生不注意,完颜哲哲赶紧溜了。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听他胡吹,她才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名誉去绞尽脑汁呢。好像又有什么事情被自己搞忘了,对了,流光怎么没见踪影?转念一想,他又不会出事,顶多待会被他吼两句,哄哄就好了。
于是她仍悠悠闲闲地走着,一会儿从桌上拿个玫瑰糕,一会儿看看花灯,好不自在。最后她把目标锁定在全场最小的一个花灯上,那是制作工序最复杂的走马灯,玲珑小巧的样子,精美的图案随着光影旋转,漂亮极了。
她伸手去取,却触到了另一双手,诧异地将头探到花架上一看,又对上了一双同样充满疑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