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索香]九浅一深》皇飞雪

1、01.浅礁

　　会触礁搁浅的不仅是船，人也一样。
　　NAMI托着腮，她伸手将两鬓滑下的橘发别在脑后，再次把双臂交叉在胸前。
　　“我不听解释，我只听想听的回答。你可以慢慢考虑清楚了再开口说话。”
　　ZORO扯松了领带，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不耐烦地蹙着眉，把那张看起来硬气英俊的脸皱得一团糟。
　　“啊，就按你说的办吧。”
　　这回答轻巧得让NAMI想朝着他脸上揍上一拳——：“哈？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破事儿！老板已经发话了，要么撇清，要么滚蛋，你自己看着办。”
　　“都没必要，本来就是玩玩的。”
　　NAMI瞪大了眼睛、像是有句话梗在嗓子里；她挺直了腰杆，令人艳羡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半晌整个人倒回沙发里，深深地喘了口气。
　　“——钱不会学人家挣，大明星人模狗样的混账本事倒学得快！”
　　沉默了一霎，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似乎就到这里为止了；橘发的美女经纪人砰地合上了面前的记事簿，风风火火地站起来。“下午的通告，再睡过了就杀了你。对记者问到那事的时候，知道怎么回答吧？嗯？”她笔记本里夹着的照片掉在茶几上，ZORO的视线不经意扫过那模糊不清的人影。
　　“他跟我没关系。”
　　“就这么说吧。”NAMI打了个响指，她拨开手机，“我也给SANJI叮嘱一下。”她皱着眉头找号码，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在打算拨通的一刹扶着门框转过头，直视着ZORO的眼睛：“喂，我不会再好心地问第三遍了……真的没关系吗？”
　　他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却闭上了眼，把满脸的不耐烦全写在锁紧的眉尖上。
　　“啊。”
　　像是早料到他会给出的答案，门重重地被带上，发出哐地巨响。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声。在演艺圈摸爬滚打数年、从替身演员做起，如今终于小有名气的演员Roronoa Zoro再度睁开眼。他靠在沙发上，把那张照片拿到眼前。
　　的确没什么必要，也没什么好惋惜的，本来就只是无聊和酒醉时的打赌，结果被这个黄毛牵着鼻子走了；现在回到正轨，这才是对的。本来就没什么。他的目标是更高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因为和一个不着调的卷眉毛的同性绯闻而浪费了无谓的机会与时间。
　　他躺在那里，脑袋里转着即将出口的说辞，视线放空了焦点，但那定格在相片纸里的情景，还是如期倒映在视网膜上。
　　是在争执什么的时候被拍下的呢？那家伙的模样应该是正在生气，但看起来却又好像开心更多一点；他们的脸凑得很近，简直像要吻到一起。单就这张照片看，无论是谁也铁定认为这是一对情侣吧。
　　奇怪了，我当时有露出这样的脸？——原来，是看起来这么令人误会的表情吗？
　　手机突然响起来，那声音像是在一片寂静中突然敲起轰然的大钟，声音很响，想必是他那勤劳肯干的经纪人为了防止他睡过头而特地调大了音量。他伸手摸到机身，看了看上头闪烁的人名，那一直皱着的眉头动了动，没纠开；把听筒贴在耳朵上，刚才还腻在指尖的照片失去了依托，飘到沙发下面。
　　“是我。”
　　“……啊。我知道。”
　　“NAMI小姐刚刚联系我了。我是说……”
　　听筒那一边，带着点烟嗓的声音像是打了个结；ZORO打断了他。
　　“——就这样吧。”
　　听筒对面是长久的沉默，像是在咀嚼这一句话的涵义；但ZORO知道他听懂了。在他们短暂而单薄的关系里，从来懂得最快的都是对方。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本来也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么？”
　　这一次对方很快地笑起来。
　　“予取予求而已，对吧？混蛋。”
　　不想让沉默持续的太久，于是他自作主张地用这样的话语作结：
　　“接下来就各走各的吧。”
　　并没有太多分手时候该有的矫情，也许你说这是男人的恋爱，不过他们大概连这种关系是否能称之为恋爱都不确定。至少在ZORO的定义里，是不足以称之为恋情的麻烦事儿。
　　说完这话的时候心里一阵轻松，但旋即而来的是巨大的空洞，不擅的言辞令他口干舌燥，只想要去找酒喝；等不及对方再说什么，先一步掐断了线。
　　喝空了的酒瓶子倒在桌上，他穿上外套，给自己打上领带时觉得手有点儿生了，总觉得会有个人骂骂咧咧地过来、一边说着“笨死了”一边飞快夺下他手里一团乱的条条，捋成服帖精巧的样子。“今天是阿拉伯特王子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配你有点儿浪费了？”但一会儿他们就要像个陌生人一样，澄清自己和对方不过是“朋友”，那天“有点儿喝多了”，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
　　拽下领舌，将皱在一起的领结捋平，他空着两手踏出了门，把回忆里的喧响锁在屋内。

　　像是在走神的过程中迷路、再一头撞到厚重的隔板上那样，刚一进活动区的大门，ZORO就触礁了似的栽进人群的包围里，众多标有各家电台LOGO的花里胡哨颜色令人反胃的话筒抵在跟前，最近的简直要贴着他的嘴，好像恨不得从他的呼吸频率里听出点端倪；外围的挤不进来，就高举着手，把话筒悬在头顶上空。语速极快的女记者呱啦啦地在耳边聒噪，提的问题他一句没听懂；突然推搡的人群从外围发出呼喊，外围没有挤进来的记者向着另一边跑去了，他从汹涌的人缝里望过去，有熟悉的身影在视网膜里，但接着迅速地被包围、堵死，熙熙攘攘是闪光灯、话筒和连珠炮似的问句；而当真想看的，却什么都没看见。
　　“不是吧！尊贵的LADY们你们误会啦！我们关系要是能那么好，导演还干嘛一直掉头发？”
　　SANJI大咧咧的话音传来，他眼前就浮现对方夸张的肢体动作，刚刚被众人挤压着无处宣泄的、仿佛马上就会火山喷发的烦躁心情，竟然没来由地变好了；他露出在媒体前难得一见的笑容，甚至难得地直视了提问女记者的眼睛：
　　“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就是……”
　　“那先让一让，我们里面见吧。”
　　记者下意识地缩回了原本夹在他脖子旁边的“兵刃”——话筒，气势上完全输了，更可恶的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生气或是怒骂，否则只要说了一句就可以拿来当标题哗众取宠。有道行还不够深的女娱记忍不住地犯了花痴：
　　“喂，不觉得么？今天的ZORO好像有点儿大腕范了……帅得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