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未》落雁沙

4、第 4 章

　　4 斗法（2）

　　青色的天空，碧绿的云朵，一望无际的紫色草地。如果这个时候有凡人看到的话，一定会把眼睛睁的大大的。

　　我却不以为意，这里就是兔族生长的地方。

　　长青谷。

　　兔族懦弱，却秉性纯良。上界青幽仙子感其良善，特在普陀山附近劈开一处方外之境，给予兔族生存。

　　青色的天空乃是青幽仙子法宝青云幻化，碧绿的云朵是仙子随手拈来的柳叶幻化，而紫色的草地是青幽仙子遗落的一件仙衣化成的。

　　我左右张望，想着离开了三百年的长青谷，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紫画。”一声惊呼传来。

　　我回过头，对方苍白的头发就映入我眼帘。还是一样的眸子，一样的发色，连我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在他脸上划的那道疤都存在着。

　　明明可以消除的印记，却固执的留着，仿佛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昨天。

　　“呵呵，怀朔。好久不见。”我平视着他的眼睛。

　　一抹痛苦之色划过怀朔的眼睛，很快消失不见。他拨了拨头发，对我笑道：“紫画，好久不见。”

　　曾经我以为忘记就是忘记，过去就是过去。却不料从过去的时分里面走来的我，再次看到让我想忘记的那些过去，却还是会这么的刻骨铭心。曾经，我为了眼前的这个人，放弃了成仙的机会。却不料放弃的这个，却只是他为另一个人铺好的一条仙途。

　　风缓缓吹来，带着特有的茉莉香味。但我知道这不是茉莉的味道，而是兔族内有人在焚“情香”。情香对于兔族的作用就如同人类里面的飞鸽传书，但是带着妖力的情香只要焚的人心中默念谁的名字三遍，在这个被找寻的人五丈之内，都能闻到这个香味。

　　情香在兔族内珍贵无比，就我知道的人中却也只有她才会焚这个香。既然不是找我，那么必定就是找怀朔。

　　显然，怀朔也闻到这个香味，他全身一颤。缓缓的俯首看向我，俊美的容貌上满满的都是为难。

　　我却不吃这套，现在来说这些，岂不是更可笑？我指了指他后面向他飞来的一只紫色草编织的小鸟。啧！才刚见面，又情香，又织物之术。难不成还觉得我和怀朔会旧情复燃不成？

　　我冷眼看着那只紫色草小鸟围着怀朔转了三个急圈，最后化为一屡烟钻入他的脑中。怀朔明显一愣，看着我的脸色明显不可置信了起来。

　　“哼！沈素那个女人找我干嘛？”要抓就抓，三百年前既然没有留情，何必现在为难模样？

　　“她要我带你去祠堂。”

　　“哈哈哈哈。”我疯狂的大笑起来，指着怀朔，边笑边说：“她还有脸让我去祠堂？她竟然还有脸去祠堂。好！我就跟你去祠堂，我倒要看看沈素他究竟还有什么脸。”

　　笑毕，我转身就走。长青谷我太熟悉了，以前在这里的四百多年，长青谷内的每一处我都熟悉到爆。

　　飞炼池，灼焰窟，再过去就是栾桔殿。

　　殿后有一大片青绿的桃林，再过去就是兔族为了感激青幽仙子而建立的祠堂。里面有历代兔族先祖的牌位和一个巨型的青幽仙子雕像。

　　我和怀朔一前一后走到祠堂台阶下。一百零八阶的台阶，长长的台阶上面站着一袭紫衣，青白的光从紫色身影后透过来，让人看不出那张脸庞上的表情。

　　闭上眼睛也能想出那张脸庞上有什么表情，我玩味一笑，不去看一旁怀朔脸上写着的复杂表情。

　　“紫画，好久不见。”如果我要说这个世界上只有2种人是我不能信的话，第一个就是沈素，永远的温柔婉约，杀人不见血也要优雅。

　　我脸上堆起笑，已经过了这么久，都撕破脸皮的我们，已经不需要当初的热诚了。“沈素，你还是喜欢穿一身紫？”

　　沈素脸上表情不变，不知是装的还是这些都已经不是她的心病了。她轻弹手指，身子已如飘絮一般飘到怀朔身边，葱白的柔夷抓住怀朔的胳膊，脸上的笑比山花还灿烂一百倍：“今天是我和怀朔的大婚，紫画。你是回来参加婚礼的么？”

　　一刹那，满山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我看向怀朔，他也看着我，蠕动的嘴唇开了又合，仿佛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和沈素，紫衣渺渺，白衣萧然，绝世无双。

　　我回头看向祠堂外头那株最高的相思树。此时，相思树已经是白花朵朵，像一片片柔软的云被揉碎在树缝里。我还记得在人间的时候，我曾经走过开满相思的小镇，人间的合欢是揉碎的红，镶嵌在树里像一眨一眨微笑的眼睛，不似在兔族里的合欢，都是开着纯白色的花。

　　突然头一疼，我瞪着眼前的合欢花。

　　人间，合欢。

　　发钗，苍逤。

　　我明明在清平镇，在月府里和苍逤睡在一起。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兔族，头疼越来越明显，我背过身用手揉了揉额角。

　　忽然背后一阵风袭来，我敏感的往旁边一避，只见沈素一掌从旁边劈开。

　　“沈素，你这是干什么？”我怒道。

　　“紫画，要怪就怪你还回来这里。”沈素脸色不变，双手在胸前变幻了几百个手诀。

　　认出那是妖族的法术，我不敢怠慢，双手捏成莲花状。既然要找死，那就怨不得我。

　　我和沈素相识三百年，在离开兔族的两百年内我虽然不潜心修炼，却常常为了口腹之欲和自保必须得打架，话句话来说，这两百年，我虽然没有修炼，但是功力随着这两百年的捣乱也是提高的蛮快的。

　　和沈素打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看出她左肩一个破绽，我捻起一片飞叶，击中她左肩，随后双袖一振，直接飘上合欢树的枝端。

　　“沈素，从小你就不是我的对手。想杀我，没那么简单。”

　　我冷眼看着她捂着左肩跌落在台阶上，怀朔连忙上前扶住她。那眉眼间的关心让我心头一悸。我别过脸，不去看沈素眼里那深沉的恨意，也遮住了他和怀朔亲密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