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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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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其实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在我心的深处,有许多甜蜜而悠远的事情。春天的时候,会慢慢地生长。
其实对我而言,剑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一生中只拥有过一把剑。曾经有一个平凡的女子也想为我铸一把。——然而,我们都不是命运选中的那个人。
所以,很多人其实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存在。我的子孙遵循我的要求而姓隋。永远追随这个在剑中升华的王朝。
其实,我本姓越。
在我还是一个无知的少年时,我喜欢坐在一座美丽的湖边。我一生感情平淡,并没有什么死去活来的激越经历。有时我自己也会怀疑,是不是没有光芒的人就注定黯淡并最终归于黑暗。我不怕黑暗——也许会有一些怕别人独自生活在阳光中——如果一定要这样,那么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呢?
在我遇到那个平凡的女子时,她穿着像湖水一样碧绿的衣裳,衬着她平凡但是生动的面庞。她总是在我面前做出一种不在乎的表情,挑着细长的眉毛。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她,然而在我一生的时光中,我却用尽所有属于我的时间来纪念她。
那时我们已经开始了战争。之前我一直觉得剑术是在桃花树下飞舞的洒脱,可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天真。我的领袖告诉我放任恶人行恶是大恶,我仰望他坚定的面容,第一次如此沉痛地明白了我们之间的不同。我把自己的剑交给他,就让我们所有的罪恶与圣洁都在鲜血中沉淀。
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弃剑用枪的。天下只知他后来的剑,无意剑,却不知道,他创天下用的,曾经是我的这把“断觉剑”。
我走上这条路时,心中并没有太多无法容忍与割舍的。我去向平凡的女子告别。其实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地坐在碧绿色的湖边,而在心中似乎期待着她一身碧绿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天的情景我永远记得。阳光绚烂得令人绝望。她用平凡的眼睛望着我,在这种绝望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自己苍白的面容。她用这种令我的心颤抖的眼神平静的望着我。那碧绿的湖水或者衣袂,,明亮的湖光或者日光,令我晕眩。
她问我,这一切可是我所想?
也许正是在那一刻,我流下冰凉的泪水。
其实天下很大,广阔得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梦,我骑着我的马,执着我的长枪,在我的领袖踏过的沙尘中战斗。曾经我们也像现在在黄土白天中奔驰,那时我们都还只是单纯且脆弱的少年,有着透明的心和眼泪。可是我明白,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春末时,我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位女剑师。她有着明亮的眼神和忧郁又平淡的笑容。当时我是怎样的惊悚,因为我如此清晰地明白她的出现会让一切未来走向未知。我看到领袖看她的眼神,莫名地想起那个明亮而绝望的下午,那个平凡的女子留给我的心痛的吻。
我清晰地记得她苍白的面庞,手指是何样的纤细与透明,碧绿的裙裾是以何样的姿态飞动。我记得她挑起的细眉,吹落的云彩将蓝色的透明的影子投在她的眼睑上面,就像我作为领袖的箭矢与投影,映在淡淡血色中的明媚河川。
在这支通向至高无上的队伍中,所有的人都在沉默地痛苦。如果我们将要得到的只有这么多,那么现在又为什么而去战斗?在命运伟力推动的战车中,我们都在挣扎与欢笑。而我在长枪明亮的投影中看到自己阴郁的面庞。这是否就是平凡的女子所绝望的因由?我在乳白色的月光中缓慢踱步,在这场虚幻平淡又黯淡的梦境中,所有人都在为什么而去战斗?那在生命中衍生出的力量,又究竟在捍卫何样的理想与谁的正义?
我生活的空气中,总有人的鲜血与濒死的目光,我的双手中,总有缠绕的镣铐与握不住的生命。
再一次见到平凡的女子时,我并没有意识到那会是最后的一次。那时我们的胜利已接近最后的落幕,我作为先头入驻的部队统帅,在京城为领袖做入城的最后准备。那是一座黯淡昏败的宫殿,到处是惊慌的官宦与动乱的流民。我骑着马,静静地望着这些在我们彼此的生命中飞掠而过的面庞。想起距离我越来越遥远的湖水与那穿着碧绿色衣裳的平凡女子。为什么终我一生,都在黯淡的气氛中凝望别人的光明。……因为我的名字是隐么?
这是我听到人群的尖叫和士兵的呐喊,刀剑拔出的光芒尖锐得像那一年的阳光。我感觉到淡淡的痛楚,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我伸出手,再递到眼前时是一种冰凉的红颜色。我有一种飘忽的飞翔的感觉。飞过年少田间的牧歌,飞过桃花得绯红美丽的吟诗,飞过那片眩目的湖水,也飞过那穿着碧绿衣裳的平凡女子。用何样的心情吻我冰凉的唇角,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这时我发现倒在我怀中的女人,冰凉的长剑穿过她的腹部我的银色铠甲,刺痛我的腹部。她用同往昔一般纤细的手指抚上我麻木的面庞,扭曲却牵强的笑容像五月太晚盛开的桃花,迅速颓败在风沙的喘息中。
我仿佛感觉到阳光飞速的箭矢刺穿我薄如蝉翼的银色铠甲和不曾跳动的心脏,我用颤抖的唇去亲吻她的,却在不断吐出的鲜血中品尝着心痛的咸涩,我的眼泪流淌在她的面庞上。在这一刻我们属于了彼此也永远告别了彼此。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过。在我的领袖站在至高无上的城台上手牵着女剑师出现在臣民面前,我第一次嫉恨我深爱的领袖,我用生命来捍卫的弟弟。为什么我握不住那双手,然后像他们一样怜惜彼此。就仿佛所有的痛楚都在尘烟中化为凉薄的灰烬。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很多很多的事情和人,都渐渐不重要了。因为我明白,证明我的存在有价值的人已经没有了。而门外那繁华而寂静的世界,成功也不会用到我。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住在很偏远的一个院落中。院子里有一株美丽的桃树。我在水瓢中看到一张阴暗的面庞。曾将我们在田间玩闹,那时整个世界之又一片此起彼伏的蝉鸣。师父就坐在桃树的下边,用问候的声音念:
小桃闲上小莲船,半采红莲半百莲。不似江南恶风浪,芙蓉池在卧床边。
然后望了我一眼:隐儿,你想要隐向何处呢?照儿的身后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敲我的门。我把木门打开,门外是繁华的人群与绚烂的阳光。在这些陌生的面孔中,我真的怀疑我是否存在过。
皇帝携后云游。留下一枚国玺,一张摄政王的封旨,一个儿子。
那时一个小小的孩子,像我们远去的童年。用可怜的眼神胆怯地望着我,又充满了单纯的期望,我抱起这个小小的生命,好似一生中第一次能够握住什么。也许,我在心中补充,也是最后一次。我的生命一所剩无多。
我不能够教养他如我一般软弱,一般昏庸,一般蒙昧。我不知贫乏的自己能够给予他任何有用。这种痛苦折磨着我。朝野中人对我们绝望,一个不问世事神情恍惚的皇叔,一个怯懦讷言脆弱纤细的皇帝。也许他父皇所建立的皇朝,真的会如人们又忧心的那样在短暂的辉煌后轰然倾覆。也许众人认定的命运就是这样。
我怎么会让孩子像我一般在未得到之前就已失去呢?——尽管我私心里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多么幸福的拥有。——我小心的控制着众人的情绪,给他成长的时间。很多人怀疑我的能力或者居心,像所有历史所猜测的那样。只有我知道那是一个给人无上痛苦的宝座,因为我亲眼见证一个无邪的孩子怎样心痛地成长,在几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如果我这一生有何后悔,便是这一件:我稳固了他的帝位。
有时我觉得,他在这世上第一恨的是他的父皇母后,第二个便是我。可他们终究给了他生命,所以他只能恨我。可是我们的人生,一样的苍白无趣,所以他又需要我的同情,需要我听他的唠叨与苦闷。
是的,我的人生至此,乏陈可述。
我心境已老,如果我能死掉,我会很开心。我连记忆都开始模糊,只记得飘忽的湖水与碧绿的衣裳,师父的诗和弟弟交错年纪的不同面容。我至此不相信还有永恒。
孩子为我选妃。他第一次这样任性。他恶狠狠地说,要许给我一个丑婆娘,让我每天看着笑也笑不出来。
忙,我早已许久不笑了。我告诉他。不要因我而害人。
你根本没有这么重要!他咆哮。在这一刻,我仿佛又看到年幼的弟弟。心中落满了感叹。生命的轮回,仿佛就快到了终点。
的确,我的王妃相貌过于普通。她手脚相当利索,甚至把我当作小孩一样照顾。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我。
我在王府中全无地位可言,我在庭院中用长枪击落海棠花供她做胭脂,悲哀地心想,将来史书上会在我的名姓后面注上两个小字:惧内。
她生性粗鲁,可以在大厅里大骂丞相,让所有的人倒抽一口冷气的民间生动、鲜活甚至血腥的词汇。我确信我无福消受这样的美人恩。如果连她都可以被称作“美人”的话。
十二月我在湖边凿洞为夫人钓鱼,发现新婚一年来双手粗糙甚多。而皇上,我已三月未见,他似乎也不乐意见到我。我则是因为没有时间。傍晚时分我吩咐冻得直打哆嗦只好在湖边慢跑已经十几圈的仆人把鱼都装好拉回家,千万要赶得上夫人的晚饭。仆人们立刻像箭一样开始了工作。用兵神速。我已经很久没有思考忧国忧民的问题,由于夫人的缘故,其他十位佐臣对于我请求他们通过皇上把我召回朝堂议政一事毫不理睬。没有人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晚饭后,京城布坊的掌柜来向夫人介绍新出的面料,我插嘴:这块绿色的不错。
夫人瞪了我一眼,对掌柜也无好气:以后绿色再不准上我家门。让我觉得她很莫名其妙。其实她长得十分瘦弱,纤腰可盈盈一握,常会像风筝一样颤颤巍巍。却有那样顽强的生命力。实在令人称奇。其实皇上料错了。婚后我笑了很多,因为在路上我发现每一个女子都那般可爱。至少不会让我在仆人面前施展轻功追跑掉的母鸡,或者用内力为她砸核桃。我像所有惧内的丈夫一样,很多探访的同僚会心知肚明地冲我抱拳,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实在都是同道中人。
她一直未曾受孕。其实凭良心讲她把我照顾得很好,她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人。对于她的过去,我几乎一无所知。我唤她莲心。她原姓许。说起来原也是半个同僚:先皇争天下时,她是李将军的手下,但由于主管粮草供给,后期保障,故不曾谋面。又因她是女子,所以只有模糊的官职,却行事低调,朝野大多不知她。她和我一样,像阴暗的影子。可是她竟半点不敬重我,自己也似村妇一般。唉。
她闲暇时若心情好的话,教仆从们玩一种“十二梅”的游戏,众人分持木刀木剑,在砖石上依格而动,类似于下棋,十分有趣。我一日偶见,大惊。其中有变幻三十二式,俨然在布阵。其中有先朝兵法《怀石在阵》、《奇峰行》的古式。运用有相当精熟。于是又有些挫败:在她面前,我甚至一无是处。
我觉得自己又老又蠢。前半生的经历已似梦境一般。每天每天都浑浑噩噩地度过。没有人需要我。
使我心情恶劣到极致的是有一天,我在内室发现夫人正在喝药,那种味道令我没来由的不舒服。我坐下去,喝了口茶。夫人示意婢女将碗端走,在婢女有些仓皇的脚步中我突然惊醒!
我喝完了茶,我的手有些颤抖,我的心有些承受不住的酸涩,几乎要击溃我,我终于开口:“莲心,我有无向你讲过我的师父?”
我并未去看她的神情,只听到她的声音:“未曾。”
“那是我疏忽了——我师父姓秦。实在是个神般万能的人物,诗词曲赋、琴棋书画、剑道兵法、奇门遁甲,都有涉猎。除此之外,他的医术也相当高明。”
“莲心……我亦从师十载,怎会不知红花用处?”我起身推开雕花窗扇,“……若如此痛苦,也不必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你嫁我三年,受委屈了。明日我便奏明皇上,换你自由之身……可好?”我望着窗外柳枝妖娆在空中飞动,问道。
许久许久,她开口:“越隐,”她唤我的名字的声音饱含一种颤抖的情绪,她顿了顿,“我这样做,有我并不能够开口却必须坚持的理由。我不愿意多说,”她沉了一口气,又在我的背后开口,“至于休我,……我绝不同意。”
我已十分疲惫:“若你决心不要我的孩子……”我竟难以成语,“便照你的心意去做罢。”
她在我的背后轻轻抱住我,温润的平静的泪水浸透我的衣衫,这种灼痛的悲伤袭击了我。如果这是她给我的答案,我宁愿从不曾认识她。就不会在现在有这种疲惫欲死的感觉。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又要得起什么?我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在这种怀疑之中,朝廷受到了边国来犯的消息。同时又有江南的水患。我并不十分担心朝臣作乱,因为他们原就折服在世祖的慑人光芒之下,若反会引起众怒。所以我披上银甲,重整战袍,作战在胡天八月即飞雪,在秦时明月汉时关。因为这之中,并无令我无奈的疑问。
两军交战,士兵在我方或彼方英勇地战死。他们用生命捍卫的又是谁或谁的正义?我也许并非噬血的将军,却见无数人在我的马前阵下倒去。那一刻,我以为周身流动的俱是湖水一般冰凉的血。
敌首的箭矢刺入我的胸膛,在躲闪之前我想也许这样最好。就这样在比流星还短的时间中我几乎跌下马。恍惚之间听到敌首的笑声,与惊呼。……胡天白日,亮得刺眼。
一场长长的梦,梦中却并没有我。记得师父吟诗的表情,弟弟年少时的目光,湖边少女的微笑,以及飞舞宫檐下的小小少年,以及莲心的强悍。这一生活着,也许只是为了绝望中星星碎碎的甜蜜。
下雨了。大滴大滴的透明水珠,细看又似乎包裹着时光的尘埃。这一刻我忽然有些留恋,不知道是因为谁。很大的风,很暖的炉火。很温柔的手。是谁,和我在一起?
一直一直,我似乎都是一个人。做一些也许不愿意的事,收获一些没有预料到的心情。失去的不能够再得到。得到的也并不是永远。是我离开的时间了。
我想松开那双手。我想要离开。
隐,不想再见我一面吗?有人笑着说。
不想知道,你想问了很久的问题的答案吗?他说。
为什么,我要创世?
为什么,又要退位?
……不想知道吗?
隐……还记得六岁时师父为你我批命吗?
他告诉我,你我二人,有如日月,不可共明,你逢七遇劫,命满三十七。唯天下逆转才或可变化。
隐,日月虽不可互见,但光明长存心中。
很温和的风。有雨。无声。在梦里面。有谁曾经来过。来了又走。
干净的天气。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睡在榻边的脸。她旋即醒来,看了我许久,忽然张嘴,张了几张,终于开口:“你——你醒了?”
我点点头,觉得有些渴:“有水吗?——哦,你是谁啊?”
她愣住了,身形顿了顿,终于转过头,冲我笑了一下:“我是你的副将,许莲心。”
“那么,——我又是谁?”我困惑了。
“你是定远侯、越隐。”
我有些不明白,她深远的眼眸,望着的是否真的是我。
她是一个有夫之妇。丈夫一去无回,留她一个人。我去过那个“许将军府”,一见就喜欢上那里,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从她口中我还得知,当今圣上时我的侄子,先皇将辅佐大业托付与我,我内心惶恐,决心尽己之力,让奇朝光大。
那么,我的府邸呢?皇上说,宫外偏殿芙花宫即是我的处所。我可有妻儿?皇上有些不耐烦,我也不敢深问。许莲心告诉我,我有一心爱之人身亡,因此伤心不欲婚娶。是这样吗?有这样一个我全心爱着的人,竟也被自己忘记。那么又为何,我对她,对许将军府,会是如此地熟悉?每望一眼,都有不磨灭的记忆?有水光湿润眼眸?周围的人,温和顺从却也无语。总之,我是一个无历史可怀念的人。
时光很缓慢,我总有梦里梦外的恍惚之感。可是,每当日光照上我的眼睑,有种淡淡的幸福,纵然有着困惑的痛苦。可我似已无痛苦可回忆。
我记得那天,正是荷花开。我站在许将军府的荷花池边。我的眼前站着正在读兵书的莲心。我侧过身,面对荷花开口:“我生性平和,鲜少喜怒,所以也许平和之人最为适合。我并不识过去,只是现在的决定难以改变。许将军一别已有三年,我想他不会再回来——若他再回,他也没有办法——许莲心……”请接受我。然而这句话我已说不出来,因为不知何时,我已流下眼泪,却又扼制不了。为什么,心中似乎有重逢的痛苦?
她在我身后轻轻抱住我,温润的平静的泪水浸透我的衣衫,这种灼痛的悲伤袭击了我。心中交织着冰山一样沉睡的痛苦和春雨一样幸福的甜蜜。淋湿我所有的感觉,在喘息中有着窒息的安稳舒适。
荣华七年,我与许莲心共结连理。
许将军的确没有出现过。我第一个女儿出世时,去拜见圣上,那是他已是年届十七的翩翩少年,给她定名为雾涛:纵然看不清,也知独自澎湃,百川将倒,狂澜怒放。
我向圣上问起许将军。圣上说,许将军乃天下第一的蠢才。当初莲心以性命作保,愿嫁将军,圣上让她保证,除非令将军十全爱恋,否则不得以子嗣羁绊。才将她许给将军。谁知将军全不怜惜。
我看着怀中女娃,依稀有她的相貌。我已收获甚多,原来失去的也并不是永远。所幸一圈轮回,原点不只我一人。
何时,有泪水滴在女娃脸上,她粉粉的脸,冲我笑。所有红尘,都归于尘埃。日落日出,云浮星现。我在柳梢头,见到故人笑。这一笑,有多少甜蜜的心痛。
居处有湖,湖畔有荷,日暮时我会独自踏歌,祭奠所有得到,埋葬所有失去,与春花秋风一起。与荷花朝雾一起。我本是平和自私之人,意外有人相伴。还记得年少时提剑的洒脱,举剑的华光,掷剑的死心,悬剑的惘然。是谁或谁对我吐露时光,在风与沙中间,我终于活得自己。而这一个自己,有来自于谁或谁的牺牲,谁或谁的爱恋。
终我一生,所得甚多。多过泪水,多过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