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之星》不言羽

4、四、坠落星辰的光

　　佳林走进去的时候梅尔维城堡里安静得就好像没有生物存在一样。这让她在门口犹豫了挺长一段时间，那样的寂静让她觉得不安。
　　城堡里面和平时没有多大差别，菲里斯也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文件，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梅丽被绑架的事一样。佳林的指尖微微一颤，这不正常，他应该会察觉到不对。况且她先前已经知道警方开始调查了——那没有关系，只要她的力量还在，人类就不可能查倒是什么。
　　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到有这么一个身穿高跟的女子踏进来。就在她走到三步之内的时候，菲里斯放下了手中的笔，十指在胸前交叉看着她。
　　那眼神与其说是痛恨还不如说是蔑视。一种身在高位看待下位的无足轻重。
　　“你是谁？”佳林的话脱口而出，到了现在她再也不敢以为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你觉得呢？”菲里斯的下颌微微一抬，黑暗从室内的阴暗角落中蔓延开来，很快就化作藤蔓缠绕在房间各处，佳林的瞳孔收缩了，她能看见黑暗的藤蔓上盛开的妖艳花朵，听到花朵里面每一声细微的哀鸣。那是人类被恶魔诱惑而坠下地狱的灵魂，一瞬间就化作花朵的地毯铺满整个房间。
　　“我很喜欢这些。”菲里斯的声音很柔和，甚至连一丝敌意都没有，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佳林的面前，手里正拿着一个盛有鸡尾酒的高脚杯，呈现明亮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中闪着诱人的光彩，“佳林小姐要来一杯吗？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罪恶’。”
　　佳林浑身都在颤抖。包围着她的恐怖气息都要把她直接淹没了，就连自己压根就不可能的呼吸都感到沉重。原来不是她没有察觉到这力量，而是它太过于庞大一直都包围在她身边。
　　“梅丽……”她咬紧了牙关在说话。
　　菲里斯居然在笑，“她嘛……我在想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佳林小姐，要不是你的祭祀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想起我来。”缓慢地压低身体，把嘴凑到佳林耳朵边上，随着他的话语轻轻带起的气息有着地狱特有的冰冷，“茵陈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天使，不过她对罪恶者向来不会手软。你现在是不是很庆幸自己没有出现在祭祀现场呢？魔女小姐……”

　　曾经有天地大战中的相识，也曾经有不经意之间的偶遇。一再的巧合将原本应该平行的命运纠缠在了一起。在他们各自发现之前，所有的契机都吻合了。他想着原本应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索取去掠夺，可每每面对那张笑容他总是动摇着自己的信念，这很危险。尤其是对他这样身处地狱高位随时要面对挑战的君主。每一次都以为是自己退让的最后一次，每一个下一次却依旧改变着自己的主意。或许这样永远下去也不错，他明知自己在自欺欺人也不能停止自己对那个笑容的渴望。
　　相对的，她也是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错误的，他们不应该在一起。就如天和地不应该相交一样。父神的宽容让她感激又让她彷徨。无所不知的神应该是知道她在做些什么的，但祂从来没有说过，朦胧的珠帘后面的目光永远都是宽容而温和的。或许在下一次她就该对那个恶魔举起手中的剑。可是为什么他总是毫无防备？执着于血腥和争斗的地狱之君不是该有随时的警惕吗？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作为一个天使就不用举起她讨厌的屠刀呢？如果这样永远下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叫做“幸福”呢？

　　她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耳边有不停歇的嗡嗡声，污秽的语言，献给恶魔的赞歌——

　　……沾染剧毒的星辰……
　　……自天空坠落……
　　……来自于所有之上之上的……
　　……堕落在地狱，洁白的翅膀……

　　“茵陈。”

　　那是一句在众人的赞颂中依旧能被听得很清楚的话语。赞歌的声音逐渐停歇，所有人都望向那个祭台上做起来的身影。洁白的长袍，金色的长发，碧蓝色的眼瞳，却说着冰冷的话语。
　　“我的名字是茵陈。”

　　……诅咒降临的时刻……
　　……我所到之处，溃灭与苦难……
　　……荡涤一切罪恶……

　　人们发出惊恐的声音，美丽的少女背后伸张开来的羽翼犹如信天翁的翅膀一样洁白，带着神的使者特有的光明力量，却在她的四周布散着剧毒的粒子，凡是被沾染上的人都从那个部位开始溃烂，难以言喻的痛苦伴随着□□的消融折磨着这些崇拜恶魔的人。他们想要长大嘴哀号却发现声带早就被剧毒溶解，他们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自己的脚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这些曾经将三个少女折磨致死的邪教份子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死亡和痛苦。名叫茵陈的天使和名叫梅丽的人类少女通过同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绿色的藤蔓在已经化作白骨的尸体上摇曳生姿，那是她的象征，也是来自于她的力量。她执掌着惩戒罪恶的力量，即使她已经决定坠入黑暗之中。
　　“无辜死去的人们。”她高抬起下颚，露出白皙曲线精美的颈部，“你们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祭台上三点明亮的星辰缓缓上升，穿过天花板不见了。她们是上帝的子民，也将回归上帝的怀抱。
　　如果说以前梅丽的眼睛如同漂亮的宝石，那么现在她的双眼就好似汇聚了光明的星辰，她轻轻叹息一声，随着身后羽翼的合拢，化作一道光明从这个已经没有生命的地方离开——

　　“下次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威胁她的举动，我就撕掉你的翅膀把你扔到火里去。”那声调简直就不像是在威胁，反而像是在呢喃，不过佳林的全身都僵硬了。她微微弯了弯腰退了出去。发誓再也不要和任何姓梅尔维的人有关系。
　　相反，菲里斯看着她离开似乎心情很好，掀起的唇角笑意盎然。
　　“这样不太好吧。”空气中有突兀的声音响起，明亮的光辉过后梅丽的身形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威胁人可是犯法的。”
　　“我哪里有威胁‘人’了？”菲里斯笑出声来，伸手执起梅丽的手印下一个吻，“欢迎回来，茵陈。”
　　梅丽的嘴巴就和她以前做的一样翘了起来，“还说呢，认识那么久你居然都不说自己是地狱七君主之一的墨菲斯托菲里斯，还害我担心你会被佳林欺负。”这种情况，只有菲里斯欺负恶魔的份。
　　“我以前可是和你说过的。”菲里斯无奈地笑笑，帮梅丽把调皮凑到眼前的金发拢到身后，“那么你是真的决定了。”
　　“很久以前就决定了。”梅丽的脸色变成了玫瑰红。
　　菲里斯上前轻轻把少女拥抱住，“当我的新娘可是永远的期限哦。”
　　“嗯……”

　　静逸的夜晚投下温柔的黑色纱帘，将两个相拥的身影轻轻遮盖掉。星辰依旧在深蓝色天鹅绒般的天空中闪烁着光，就好像无数眼睛在投下它们好奇的目光。他们之间的故事，是要用“永恒”来诉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