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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没有永恒,却有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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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在床上四仰八叉睡的口水泛滥的时候,电话响了,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扰是我平生最深恶痛绝的事之一,而且打扰到我的人一般下场都很惨,除了我妈。电话一直响,我拿被子捂住头,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消停了,世界清静了,我刚松口气儿,它又响了,坚持不懈地打扰我的好眠,真想把它砸个稀巴烂,不过我也只是想想,好歹那手机还值个一千多块呢。
“喂!”
“阿宁,我贺一方,哈哈,一定没起是吧。”不用他自报家门,一听这傻逼呵呵而又夹杂着二百五的惹人厌的笑声,我就知道是贺一方那家伙。
“你他妈一大早啥事?”
“还早哪?10点多了,你也真不够意思,回来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嗨,哥几个都等着你呢,出来聚聚。”
“不去!”
“你可不能不去啊,陈周,海东,亮子,还有郑容哥儿几个都等着你呢,大半年没见了好不容易聚齐的啊,我这可是肩负着大家伙儿的期盼呢。”
“妈的,困死了。”
“我这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打扰姑奶奶你睡觉,我这都连命都豁出去了啊,就三中‘blue night’。”
“操!等着”。
我三下我除二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就出发了。
坐在公交车看着窗外的景色,熟悉而又陌生。不远处的小情侣低声耳语着,男孩为女孩暖手,女孩羞涩地笑着,绽出一朵娇艳的花朵,空气里溢满了甜蜜,令人生羡.那青春是那么张扬放肆,就连影子也明亮得晃眼。这是我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只不过男女主角换了扮演者。
是那样年轻啊。我的朋友,我的初恋,一步一脚印的留在心上。曾经刺目如鲜血的背叛已不再那么清晰,伤口已经结痂,即使会痛却不再明目张胆,年少轻狂的笑声洒满了整条长街,如今却无处寻觅影踪。
那时,总是嫌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每到放学总是磨磨蹭蹭地,故意放慢脚步,200米的路硬是被我们走了半个小时,好像这样就会把幸福拉长。我们并不顺路,可是他每次都会陪我坐公交车,然后在我家的前一站下车,再往反方向坐回去。即使沉默着,也是幸福的。他说过,只要看着我,听到我,感觉我,甚至是想着我,都幸福得整颗心都是发烫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也许,某个人只要惊鸿一瞥便永远的刻在了心上,他的样子,他的笑,他的声音,甚至他的温度这辈子都不会忘。我从不相信永恒,可是十指紧扣的那一瞬我却想和他走到沧海桑田,走到宇宙洪荒的尽头,我甚至想到了至死不渝。可是美好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原来我的天长地久只是镜花水月,那份触手可及的幸福只是我一人的异想天开。
最后,我们分开了,从他第一次先我转身,从他第一次主动放开我的手,从他第一次头也不回留我一个决然的背影,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远,隔着几亿光年的距离。而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一句回不去了,是的,我们就是这样最残忍的伤害着彼此,伤害着自己。
当我动作粗鲁的把包厢门踢开时,首先看到的就是程焕在缭绕烟雾中的侧脸,一如既往的淡然,与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总有那么一个人,能使你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便准确的捕捉到。他的身侧是杨雨佳,我顿时觉得头痛欲裂,也觉得庆幸,还好我没以李小龙的经典pose亮相。
我的到来成功的引起了在场各位的注意力,贺子忙起身把我迎进来,说:“可算把你给等来了。”随即低头在我耳边说:“不是我叫他来的。”我大咧咧地说:“我又不在乎。”
“大伙儿看看是谁大驾光临了。”贺子扯着大烟嗓喊。“阿宁,可想死你了。”海东边说着边飞扑过来把我给搂住了。“操!鸡皮疙瘩掉一地,滚远点儿!”“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来看看哥儿几个。”“就是啊,阿宁,是不是都快把我们给忘了。”“哪能啊,我就算是把我妈忘了也不能把你们给忘了啊,呦,我亮哥又变帅了。”“来晚了,得罚一杯啊。”“郑容,你他妈的皮痒了是不是。”我笑骂。“陈周呢?”“开闸放水去了,这小子一会儿看见你了非得乐死不可。”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陈周一见我就两眼发光,“阿宁,阿宁,你可来啦。”说着就要来抱我,我一个错身就躲开了,他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委委屈屈的望着我,“阿宁,你不要人家了?”“给我好好说话。”他还真把自己当牛皮糖了,马上又粘过来了,在我胳膊上蹭来蹭去的,像只小猫咪,还是只发情的猫咪,见我没有甩开他,便得寸进尺的把整个身子都靠在我肩上,嘴里叨叨的说着,“人家好想你哦。”娘爆了。
程焕自打我进门就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只向他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就没再看他,我对自己的表现暗暗打了个满分。
“滚边旯去,让我跟阿宁说会话。”贺子像撵狗似的把腻歪在我身边的陈周给扒拉走了。“来一颗?”我刚想说戒了,可是看程焕的目光扫了过来,还隐隐皱了下眉,我突然有种幼稚的念头,接过了烟,点燃,轻轻呼出,看烟圈慢慢上升,晕开,所有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不真实。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抽过烟,就算是心情不好也没抽过,因为他不喜欢。那时的我善解人意得令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却卑微得幸福满足。
“贺子,你不是说要和我说话吗?咋又哑巴啦。”
“我也不知道说啥,就这么看着你就挺好。”
“真酸,不过我喜欢。”
“感觉又像回到了以前,那时候一起抽烟,一起喝酒,一起打架。”
“我就差和你们一起泡妞了,诶,以前那个死皮赖脸缠着你说要和你处对象那女的呢?”
“嗨,别提了,贺子让人家拿下了。”
“可是贺子总对人家不冷不淡的,那女的把他给甩了。”
“去去去,别他妈瞎说。毁老子名节。”
“靠!你失恋了?还让人家女的给踹了?我有点崇拜她了。”
“不就一妞嘛,老子不稀罕。”
“那你还一副经期失常的衰样,摆一张内分泌失调的臭脸给谁看呢。”
“我错了,姑奶奶,您可别损我了,成不?”
“你也不行啊。”
“你知不知道在一个男人面前说‘不行’是对他男性自尊的极大侮辱。”
“靠!祝你早泄。”
我拍手笑,贺一方猛地站起来:“操!哥的名声全让你们这帮兔崽子毁了。”然后便是一室哀嚎,我在旁边看顾亮、郑容被打的抱头鼠窜,还夸张的大喊救命,笑得嘴丫子都咧到耳根子了。
我感激,我的朋友会在我最迷茫失意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地给我最温暖的安适。即使是我一无所有也会笑着安慰我说,还有我们。是了,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他们,我的珍贵——我的朋友。
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我的左手边就是程焕,贺子歉然地看了我一眼,而杨雨佳始终神情戒备的瞪着我。我不知道程焕为什么会来,但我知道杨雨佳来肯定是知道我也在,难不成还怕我们旧情复燃吗?
有些习惯是戒不掉的。就像此刻程焕把细细剔好刺的鱼肉夹到我碗里,而我也理所当然地吃到嘴里。一切动作发生的顺理成章,而当愕然、嫉妒的目光包围我们,我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纵然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然而痛楚总是像蚂蚁般细细啃噬那颗千疮百孔的残,那时的分别,我很清楚也很清醒,我知道我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亲密无间了。就像诗雯说的,人总要受伤才能成长,伤多了,或许就能百伤不侵了。
所以,我曾经的爱,我现在并不难过,我只是有些许的唏嘘,为你当初的不弃不离,为我如今的形单影只,为我们现在的天南海北,原来,根本就没有永恒,我不是早就应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