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墙秋》程员外

12、问签

　　转眼夏尽秋初，然而天气依然燥热，粘腻的空气中仿佛酝酿着什么冲动。
　　我约了云珠去云罗寺烧香。只见云珠先恭恭敬敬上香，然后小心翼翼的在菩萨前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十，闭眼许愿，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出一支签。只见桌上除了云珠的香，还另有三炷香，又粗又长。我笑道，“看这个，烧香的人愿望想是不小！”云珠也浅笑，“是啊，新年的炮仗兴许还没这个粗呢。咦，这签文是什么意思？”我也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
　　“话别无长夜,相思又此春.瑶姬不可见,巫峡更何人.运石疑填海,乘槎欲问津.瑶情每来往,谁共而为邻。”

　　想必她求得是姻缘，我不由得叹然，虽写得隐讳，却分明不是个好签。云珠望着它也怔了一下，却把签往袖中一收，道：“罢了，人各有命。我们出去走走吧。”

　　行至云罗寺的□□，几株参天柏树兀立其中。

　　“好香啊！”我突然闻到一股兰花的味道。
　　“真的是很香呢，奇怪，这节气怎么会有兰花呢？”云珠有些不解的看向四周，却并未看到任何兰花的影子。
　　“记得以前我妹妹常常偷偷折断家里的兰花叶喂猫吃，害得家里的园丁心疼不已。”未兰从小到大都很顽皮，只是每每犯了错后总是装出一赴可怜兮兮的样，让人不忍责罚。
　　“看得出呢，”云珠也浅笑，“你同你妹妹的性子很不一样。就像我同我妹妹一样。”她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忧伤，“我妹妹也很调皮，时常惹出些祸事，可是偏又倔强，自己认定的事，断不肯认错，为此受了不少罚。”
　　一张天真烂漫的少女面孔在我眼前出现。到底是何事使她们落到一个坠入青楼，一个生死未卜的境地呢？
　　“家父名讳沈清河，官拜盐政使。”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云珠竟主动开口，“在我十三岁时，因霍同叛乱一案而获罪。”
　　霍同叛乱？我心中一动，当年我虽然小，却清清楚楚地记得此事，因为此案的主审之一，就是我爹。思至此，我面容一变，这云珠姑娘，说起来，竟是与我有仇的？
　　“你想到了？”问这话的正是云珠，她的眼光不再单纯。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她却不答，反而低低的道：“曾经，我非常非常恨你。”见我没有反应，她仿佛有些吃惊，“你不怕么？”
　　“你都说了，是曾经。”
　　闻此，她淡然一笑，“你果然同安世子说的一样。”
　　“哦？他说我什么？”
　　“他说你镇定聪慧，赛过男子。”
　　“你同他很熟？”
　　她点点头，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安世子救过我一命，也正因为安世子，我才会遇上王爷。”说到王爷，她的表情又如同春风般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