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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宿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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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了才发现，对方的睫毛其实很长很漂亮。
闭合的眼瞳微微颤动，偶尔唇瓣张合几句模糊的呢喃。隐隐约约露出白色虎牙，呼出的气息规律而平稳。
——啊啊、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呐。
伸出手指戳上脸颊——就连肌肤也是那种婴儿才有的细腻质感，温热而柔软。
对着这样安恬的睡颜看了一会后，他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顺从最忠诚的想法低下头去。
宿醉
志摩廉造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做出趁对方意识不清时“偷吻”这样卑鄙的事情来。
这也罢了，问题是他偷袭的并不是那些自己一向挂在嘴边的软绵绵轻飘飘的小女生，而是一个和自已一样性别的人。
更严重点的问题是——他偷袭的对象，叫做奥村燐。
——这下、事情真的大条了。
※ ※ ※
事情要从修拉搞混的那几瓶未成年禁碰的酒开始说起。
京都事件发生后的那几日他们忙得真是够呛。等到一天的工作好不容易结束也到了晚饭时间，跟着少爷跑去领盒饭的自己在还没搞清状况的情况下就被胜吕和子猫丢在了前来分发便当的恶魔之子面前。
——该死，好像错过离开的时机了、呢。
而对方显然早已觉察到了他胆怯纠结的心理状态，一手拿过像是饮料实为酒精的“果汁”，撇着嘴赌气般一下拉开了拉环。
“切……什么嘛、果然你也不想和我一起吃饭吗？”
湛蓝的瞳孔在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里依旧熠熠生辉。大概是情绪波动太过剧烈，被同伴们集体像避瘟神一样躲避冷落的奥村燐根本没有注意，在他说这句话时额头和嘴角控制不住满溢而出的淡青色火焰。
……说自己不害怕——怎么可能啊啊啊！！！
手脚无力地走到燐的对面，随随便便找了个空位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逃走的本能，志摩廉造带着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一屁股直直坐了下来。
合上眼睛后视野被浓重的黑色包围起来，志摩紧张地咽下口唾液，像等待处死的羊羔一样绷紧了神经。黑暗中只听见自己快如擂鼓的心跳，和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阵机械化地咀嚼着饭菜的声响。
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视野里映照出月色下模糊的影子。对面那个被自己像对待什么可怕事物一样对待的少年正低头安静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饭菜。偶尔停下来猛灌几口旁边的“果汁”，而后被酒精特有的味道刺激得皱起眉头。
——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嘛。
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后志摩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抓过一旁的食物准备开动。在自己完成这一系列活动时对面的人连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这让志摩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模糊的内疚感。
“咳、……那、那个……便当真好吃啊……”
“……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吧。”
“啊哈哈哈——是、是呢……”
张开嘴后轻咳一声，志摩廉造无力地干笑着说出毫无营养的开场白，理所当然地被对方一句话冷冷打了回去，附赠一个鄙视眼神。
感到深深挫败的粉发少年郁闷地垂下了脑袋，虽然有过很多次搭讪女孩子被堵回被拒绝的记录，但哪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如此地不甘心。
——当然，他完全无视了目前的情况根本不能称之为“搭讪”，而且对方的性别为，男。
奥村燐闷闷不乐地坐在他的那块岩石上生着闷气，虽说在他撒旦之子的身份曝光后大家的反应他是可以理解，但突然一下子被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伴集体冷落躲避的感觉并不好。
……不，简直是糟糕透了。
仰起脖子又喝下一口饮料，他厌恶地撇了撇嘴角。
——果然因为心情的原因吗？连果汁也变得这么难喝。
完全搞错了重点的恶魔之子轻啧一声抬起头，正巧对上对面那位从刚刚开始便不知在纠结些什么的人。视线相遇后对方忽然一个激动，张着嘴巴想说些什么结果开开合合了半天却卡了壳。
不爽地扔一个白眼过去，奥村燐抬起手中的筷子指向对方。
“——我说，你离得还真远呐——”
“啊、哎……哎？有吗？”
“——你也怕我吧！！”
疑问句句式肯定句语气，被质问的人一个不注意差点将饭盒掉到了地上。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自若，志摩在内心里拼命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害怕……肯定是有啦，毕竟那可是恶魔之王的直系血缘。但现在，与其说是因为恐惧而远离，更像是——
“……因为怕麻烦吧，哈哈哈——”
自己那害怕麻烦的性格，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身为志摩家的么子，廉造始终无法确切地理解那些整日整日挂在大哥和前辈们口中的“职责”具体是指什么。甫一出生便注定了的身份和命运，像一个提前计划好的阴谋，牢笼一样笼罩了自己也许并不长远的人生。
没有谁喜欢过每一步都被安排好的未来。
跟着少主来到东京，很大一部分却是带着游戏的心理。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也好，大大咧咧的性格也罢，甚至将头发染成了粉红色——这些都只是在那个特定的年纪里能想到的，在他人看来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反抗方式罢了。
所以很怕麻烦——很怕和任何人扯上更深层次更难以割舍的关系，无论对自己还是他人，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这次牵扯到的还是造成青之夜的罪魁祸首——撒旦在物质界的私生子。
这绝对不是说一句“对不起”“我们是朋友”，就能随随便便简简单单解决的问题。
当然粉发少年内心里的这一系列想法奥村燐并不知晓，所以大块朵颐的人在听到几乎不能称之为理由的理由后只是扬了扬手中的筷子，用带着醉意的轻佻语气冲着对面回应道，
“……哈？怕麻烦~~~？真逊！！不过也是，你的确是个差劲的家伙啦。”
一句话便成功地吸引了志摩的注意力。毕竟身为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粉毛少年临时决定抛开惧意开始在语言上进行反击。
——撒旦的私生子？哈、让它见鬼去吧！！
不得不说奥村燐的反应再一次出乎了志摩的预料之外，两人争论到最后对方甚至拿出了“帅气排名榜”——谁家的恶魔之子会有兴致天天携带这种不着调的东西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不是什么邪恶的撒旦之子，他只是——奥村燐。
——那个整天带着一副阳光的笑容喧哗打闹随堂测验从来不及格的天然呆笨蛋。
总算是想明白这点之后心情轻松了很多。志摩廉造弯下腰去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随即在对方不满的抗议声中抬手耸肩，宣布自己彻底放弃了抵抗。
“……算啦算啦，看样子想办法避开你比和你扯上关系什么的要麻烦得多啊——嗯，我放弃了。”
“本来就是吧……嗝……因为你很逊啊……”
“啊哈哈哈……很逊什么的，拜托不要再这么说了……”
“烦死了……啰啰嗦嗦的，只是个撒旦而已——本大爷……”
“……奥村君？”
“……”
只顾低头吃饭的人终于觉察到什么不对而抬起头来，发现刚刚还吵闹不已的人此刻整个趴倒在了之前作为座椅的岩石上面。吃了一半的盒饭被丢在地上，筷子散落在一边，恶魔之子没了声响，身体随着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
“奥村……同学？喂奥村——”
“吵死、了……闭嘴……嗝……”
试探性地呼唤了几声，对方不耐烦地挥动了几下垂落在一旁的手臂做出赶苍蝇的动作，同时模糊地嘟囔着小声抗议。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志摩廉造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慌忙稳住了手里的便当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这种神经大条是不是遗传，如果撒旦也这么没防备的话那他们驱魔师的工作简直是轻松到家了。
犹豫了一下志摩决定站起来去看看情况。蹑手蹑脚地起身向对方所在的位置一点一点慢慢靠近过去，动作像极了某些电视剧中所描述的变态。
咣当——
金属罐落地的声音。不大的声响却正巧在这要命的时刻，害得志摩整个人身体一僵卡在了原地。
睡得晕晕乎乎的奥村燐潜意识里的一个挥手，打落了手旁早已空掉的容器，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做贼心虚的某人的脚边。
粉发少年愣了一下，终是弯下腰去捡了起来。抬手凑到鼻尖，吸气，浓重的辛辣味道瞬间直冲鼻腔。
……这个，好像是——『酒』吧？
望着眼前醉到意识模糊的撒旦之子，志摩廉造认命地长叹口气抚上额头。
——很好，一向最怕麻烦的他、这次遇到的麻烦真的大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