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小雨分山

33、第 33 章

　　萧成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同事的婚宴上，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却也硬着头皮来了，婚礼主持人，一个高颧骨的中年男人，婚礼的气氛被他搞的异常活跃，新郎新娘被他的花样百出弄的很狼狈，来宾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了，我却感觉饿了。一大早起来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我的饿是发自肺腑。盯上了桌中间的那盘四喜丸子。要说解饿，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过它了，但还没等我下手，对面的一个短发女孩却先下手了，起初并没意识到她也是盯上了这个，一个面包渣加肉馅的油炸丸子，我以为除了我再不会有人喜欢了呢，但这女孩的口味显然异于常人，她确实是奔四喜丸子来的，可惜她转了两次桌都没转到地方，女孩有点恼了，她又转了第三次，这次力度显然也没掌握好，要不是她旁边的长发女孩伸出食指替她按住了，四喜丸子眼瞅着就又与她擦身而过了。女孩夹了丸子放进了她面前的碟子里，犹豫了一下，我夹了块酱牛肉，放进了嘴里，吃完感觉更饿了，也难怪牛肉毕竟比不得丸子解饿，看看那女孩子的筷子好象又有了新的目标，我便也转桌了，但力量太大，那朝思暮想的东西还是与我擦肩而过，有点尴尬了，就在想放弃的时候，那盘丸子稳稳的停在了面前，是那个长发女孩，在轻轻的按着桌子。显然她看见了刚才的一切。
　　接下来，萧成的电话来了。我拿着手机跑到酒店外面，
　　“小安，我七姨明天要和我一起去沈阳看你。她不让我告诉你，可我想这事我还是应该先和你说一声，”
　　“啊！她怎么会忽然想起来我这。”萧成的这消息让我有点懵。母亲为什么忽然要来看我，难道是许博和她说什么了？

　　重新回到酒席上，心不在焉的坐着等婚礼结束。新郎新娘来我们桌点烟敬酒了，刚刚帮我按桌子的那个女孩，她接过新娘递给她的烟，她吸烟的姿态有种漫不经心的优雅，有些女人吸烟的样子真的非常迷人，我想起叶萱吸烟时那恍惚迷离的眼神。

　　婚礼进行了大半天，结束时，大半的男宾客喝醉了，许多女宾客也酡红着两颊。来宾们陆续告别，新郎公司里的几个小哥们扎撒着胳膊撒着欢地追着俩个他们新认识不久的女孩跑，他们围着停在酒店门前的一辆汽车一圈圈的转圈，那俩个女孩边跑边哎呀、哎呀的夸张叫着像两只被惊吓过度的小母鸡，初秋下午的阳光里，她们的叫声听上去尖锐、嘹亮，撞在人心上让人心里泛起一点忧伤。

　　给叶萱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妈妈明天要来了，所以我这几天必须得回我法律意义上的那个家去住。这次她到很大度，居然还很善解人意的嘱咐我；老人家难得来一次，既然来了你就好好的陪陪她，让她高兴点。我点头答应着，挂电话时我吞吞吐吐的跟她说；这几天我可能会不太方便跟她联系了，她说，亲爱的，我知道了。她一下子转变成如此贤良淑德，还真是让我有点不适应了。

　　打开家门，一股长时间没流通的陈腐气息冲进鼻腔，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就像地主看见自己亲手建成的庄园破败了一样，无比苍凉。打开厨房的窗户，将水龙头拧开，立刻流出生锈的黄水。耐心地等待黄水流完，关上水龙头，走进卧室。床铺得很整齐。这份整齐应该是许博走之前整理出来的。

　　拿出手机，看着许博的号码，告不告诉他这件事呢？想了又想还是算了，我只是回来暂住几天，等母亲走了，我还是要离开这个家的，既然这样又何必告诉他呢。

　　在出站口看见母亲的那一刻，发现母亲又老了许多。

　　母亲头上的白发象被秋霜染过一般尽显银白的本色，萧成要搀着她的胳膊而母亲拒绝了他的搀扶，他们一前一后向我走过来，母亲在前萧成在后。

　　我们离开人群拥挤的出站口，萧成看着我说，

　　“小安，我工作那边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就不跟你们回去了。”还没等我说话，母亲抢过去说：
　　“成子，有事你就赶紧忙去吧。”
　　我说：“这次谢谢你了，那等你忙完我们再好好的聚聚。”
　　送走了萧成。

　　出租车上，母亲对着我说：
　　“我这次来主要是两件事。第一，来看看你，第二，让你和许博趁年轻赶快生个孩子。”
　　“妈！”我拖长了声音不满地看着她，
　　“这些事情等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母亲听完我的话看了看司机，她点了点头。
　　我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这真是该来的早晚要来，有些事情注定了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