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逊/策瑜]辩方律师》陆桃花

16、第 16 章

　　孙尚香，孙家大小姐，孙策孙权唯一的妹子，双十年华，活泼漂亮，同时也像她那几个哥哥一样，办事干净利索不留痕迹。
　　比方说顺利的摆脱那几个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保镖逃出孙家大宅，然后尾随自己二哥从建邺溜到成都。
　　孙权扶着额，一叠声的哀叹，“大哥会杀了我的，一定会。”
　　孙尚香用一种很明显的鄙夷眼神睥睨之，“孬种！”
　　“你连自己也骂进去了我亲爱的妹妹。”孙权双手抱头，“晚上回去就给你订机票，明天你给我回家去，别在这儿添乱。”
　　“我玩我的，你办你的事，什么叫添乱。”孙尚香一巴掌拍在木头桌子上，用力之大震的桌上碗碟微微颤动，一对搁在桌沿上的筷子弹了起来落到水泥地上。陆逊皱眉，弯腰把它们拾起，抽了张纸巾仔细擦拭。
　　孙家兄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继续毫不留情的唇枪舌战。
　　“总之你必须回去，别找借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孙权挥挥手。
　　孙尚香双手抱臂，“如果我说不呢？好哥哥。”
　　孙权学着她的口气，尾音拖得意味深长，“那就绑着你过去，好妹妹。”
　　“绑？你找谁绑。”孙尚香挑眉，“从小到大只会骗人这一招，你到底能不能有点长进。少来唬我，我知道成都这边就你一个人。”
　　孙权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声音像是从牙齿间磨出来的，“我跟刘备借人，行了吧。”
　　孙尚香很同情的拍拍孙权肩膀，“二哥，你真的没想通我是怎么知道你们住哪儿的吗？刘玄德告诉我的。”
　　孙权脸色一凛，声音也沉了下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你们烦不烦啊我认识什么人都要管。”孙尚香把头扭到一边，气呼呼地说。
　　“二哥是怕你被老男人骗了。我跟你说啊那个刘玄德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虽然离了婚，但一直跟他那个高级哦不搞基助理诸葛孔明不清不楚的。还有他儿子都读初中了，你平时扮家家酒玩玩就算了不会真的想挑战自我给一个大小子当后妈吧。”孙权扣着孙尚香双肩来回摇晃。
　　孙尚香唾之以鼻，“二哥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跟他就是好几年前在一场酒会上见过一面而已，我知道你来成都是跟他谈事情的所以给他打了个电话问问他知不知道你住哪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诸葛孔明，别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随便抓着个男人就乱搞。”
　　这下任陆逊定力再好也坐不住了。他虚咳几声，适时地插入话头，“我说，菜都凉了，要不先吃点扇贝垫垫肚子再讨论这些问题。”
　　孙尚香一愣，转头冲陆逊挤出个尴尬的讪笑，“咳，伯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二哥眼光不错，不错，嘿嘿嘿。”
　　孙权在桌下死命踹了她一脚。

　　刚才一番追踪与反追踪的紧张戏码最后戏剧性地演化成兄妹相认的感人场景。孙权揉着红肿酸麻的右小臂嘟囔“伯言你下手也太狠了”的时候，孙尚香和陆逊在旁边进行了礼貌客套又不失亲切的初次交流，陆逊进而得知这位大小姐从他们开车离开宾馆的时候就尾随着他们，用孙尚香的话来说就是“跟着二哥玩玩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我”。
　　在心里感叹孙大小姐的娱乐方式不同常人的陆逊和忙着松活手臂疏散淤青的孙权被孙尚香一路拖到了这家海鲜烧烤店，大小姐无视自己二哥“大半夜吃东西也不怕长胖”的念叨，一口气把菜单上所有的贝类品种一样来了一盘，还顺便烤了个四斤重的鲶鱼。
　　“吃不完就打包吗？”陆逊笑。
　　孙尚香摇头，“阿步没带出来。”
　　陆逊疑惑地看向孙权，对方报以一声长长的叹气，“她养的波斯猫。”

　　最后孙权还是在自己妹子的死缠烂打下举白旗投降，带她回了宾馆，并且保证不为这件事主动联系孙策。
　　陆逊叫了客房服务为孙尚香收拾空房间后，抱着笔记本径直坐到一边埋头工作，很自觉地给这对兄妹留出交流感情——或者说吵架——的空间。
　　孙权忧心忡忡，“你脑子究竟抽了哪根筋，想到玩这种离家出走的游戏。”
　　“我就是出来散个心。”孙尚香嘴撅得能挂个油瓶上去，“二哥你不知道，大哥不知道发什么疯就不准我出门了。你又不在家，子范哥和子义哥整天忙得看不见人影，我一个人无聊的要死。”
　　孙权皱着眉头往陆逊那边看去，正好碰上对方从LED屏幕上方投来的视线，两人隔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孙尚香没留意到他们的举动，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总之出门走不到两三步都有人盯着，烦死了。”
　　“等等，”孙权打断了她，“你说大哥把你关在家里，还派人看着你，那你是怎么溜出来的？”
　　孙尚香低头沉默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那天义封来家里，我磨着他带我出去玩，他开始不答应，后来还是带我出去了。我骗他把暗地里盯梢的人都甩开，然后把他……踢下了车。”
　　“你也就敢欺负他，”孙权长叹一口气，“这下可好了，大哥会不会杀了我不知道，他估计是没命了。”
　　孙尚香一把揪住孙权手臂，“二哥你别乱说，就算看朱叔叔面子大哥也不会怎么样吧。”
　　“乱说什么，义封肯定被当成帮你潜逃的同盟，大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大哥了，说不定朱叔叔自己就把义封给……” 孙权一脸哀戚，伸手在自己脖颈处一划。
　　孙尚香咬着下唇沉默不语，手指不自觉绞着衣角。
　　孙权掏出手机递给她，“帮我个忙，给义封打个电话，看看他还活着不。”
　　孙尚香攥着手机蹬蹬蹬跑上了二楼阳台。

　　陆逊这才慢悠悠晃过来坐在孙权身边，一边浏览资料一边随口调侃，“演技不错。”
　　孙权笑眯眯伸手揽住他的腰，“那也得感谢陆大律师不拆穿我。”
　　孙家的人陆逊通通不了解，不过拜之前肺部那一颗子弹所赐，他在吴郡的医院里足足躺了一个星期动弹不得，每天除了跟孙权说话就是与朱然聊天，进而得知朱然的专业方向是通信工程，自己设计了一整套监控系统，别人跟他通话不用半分钟就能被他准确定位。孙权虽然答应不向孙策告密，但诱骗孙尚香给朱然打电话这件事可谓是居心叵测。
　　“你家的事她知道多少？”陆逊问。
　　“大概不知道多少，”孙权摇头，“不管是大哥还是老爹，都觉得女孩子应该过正常点的生活，不能像我们一样整天担惊受怕。”
　　“你们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她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这样才更危险。”陆逊终于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很认真地看着孙权。
　　“你说得没错。刚才你都听出来了吧，大哥把她禁足在家里，还加派了人手保护她，大概就是因为北边有了动静。没想到这傻丫头自己任性偷偷跑出来了，要是落到曹操手里……”孙权笑，眼底却看不出半点愉悦。
　　“还记得牛渚的事不？”陆逊提醒他。
　　孙权握住他的手，“记得，所以才必须把她尽快送回建邺。我们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她没有。这里毕竟不是建邺，人生地不熟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敢去想后果。”
　　“我倒是有个建议，”陆逊说，“这里不是建邺，但也不是许昌，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如把她托付给刘备。”
　　“不行，刘备现在态度暧昧，荆州的事还没完全谈妥，我不敢赌。”孙权弓着背双手抱头，手指和发根纠结，“太头疼了，这丫头一任性我这边的计划全被她打乱了。”
　　陆逊宽慰般的拍拍他后背，肢体接触是一种无声但有效的安定情绪的方式。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这两天咱们先看着她，等大哥派人来把她接回去。”孙权抬眼看着二楼楼梯，“怎么这电话还没打完。”
　　陆逊低头看了看时间，“才五分钟。”
　　“不，她性子很急，义封话又少，”孙权语速越来越快，“你觉不觉得刚才她在阳台上走来走去的时候咱们还能听见声音，现在一点动静都没了。”
　　陆逊没接话，房间里一片诡异的寂静，没有一丝响动。
　　陆逊倏然起身，孙权比他动作还快，两人一前一后跑上二楼。阳台上空空如也，陆逊打亮自己的手机屏幕，借着荧光在木地板上捡到半根被扯断的耳机线。
　　“错不了，她喜欢用耳麦通话。”孙权说，一边已经转身往楼下走。陆逊跟在他身后，开始给周瑜打电话。
　　成都的夜晚密云蔽天，无星无月，像是一切皆已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