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漆越

5、塞西里的爱情

　　帕特克洛斯
　　看着阿基里斯手上那个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婴儿和面色苍白的迪达米娅，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笑，看看我的表弟，他自己还是一个孩子，这父亲的责任他是否能够挑得起。
　　‘你想好了名字吗？’叔叔问道。我看得出来他的喜悦超过了孩子的父亲。
　　阿基里斯并没有立刻回答，迪达米娅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我有点好奇她会给这个孩子取什么名字，是迪米特里斯还是那个连神都不放在眼里的雅典国王塞休斯。想到塞休斯我听说他离开雅典，说是要去寻找冥王哈蒂斯的妻子，也许到了今天他已经被自己的骄傲弄疯了。
　　阿基里斯终于开口了，‘尼奥普特勒莫斯，这是他的名字！’
　　陡然之间我的泪水涌了上来，泪眼朦胧中我看着那个小生命，似乎透过他我看见了哪些我本可以拥有的孩子们，我和伊非格里亚的孩子们。我悄悄的退出了房间，径直来到了海滩边。这些年来我尽量去忘记她，而有阿基里斯的陪伴这变得很容易，可是如今看着他怀抱着自己的孩子，那双绿色的眼睛又从我的心底冒了出来，提醒着那一段德尔菲的日子。她现在在干什么？她现在还好吗？她是不是像我这样思念她一般思念着我？又或者她有没有曾经爱过我？我想起她那消散在风中的笑声，她白色长裙上的缀饰，她生气时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她跟阿基里斯不同，她很少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我只能猜测她是否在生气。我终于哭出了声，阿基里斯说只有女人和懦夫才哭泣，也许我真的是懦夫，也许我应该在那一天将她拖出阿提密斯的神殿，我应该强迫她随我天涯海角。
　　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头，我猛然转头，对上阿基里斯稍稍有点吃惊的眼睛。我赶快抹去了泪水，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应该陪着迪达米娅和孩子的吗？’
　　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你怎么了，帕特克洛斯？’
　　我试图开玩笑，‘哦，被你看见了，你说我是女人还是懦夫呢？’
　　‘帕特克洛斯！’他的声音提高了，我知道是他发火的前兆。
　　我将头转向大海，‘没有什么，阿基里斯，只是今天你的儿子的出生让我想起了哪些我本应该有的孩子，漂亮的男孩和女孩。我总在想若是我有一个儿子，他一定会有过人的头脑和无比的勇气；若是一个女孩，她会比斯巴达的海伦更加有名，而我就会变成一个有着过分保护欲的讨厌父亲。可是，毕竟我是没有了！’
　　他在我的身边坐下，‘帕特克洛斯，在德尔菲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人对你做了可怕的事情吗？’
　　‘可怕的事情？’我有点迷惑，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他的误会，于是我笑了起来，‘哦，不，阿基里斯，你想到哪里去了？要是我愿意，我仍旧能够生一打儿子出来！’突然我收敛了笑容，也许她对我做的也是可怕的事情。
　　‘只是你不愿意？’他问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得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让一个纠缠不清的老疯子毁了你的心情。’
　　他很受伤的问道，‘为什么你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要瞒着我？’
　　我故意装着不知道，‘瞒着你？怎么会？那我就告诉你，叔叔让我在两天后启程去斯巴达！’
　　他皱起了眉头，‘我们跟斯巴达关系很好吗？’
　　‘塞休斯离开了雅典，卡斯特和菲勒克斯去雅典把他们的妹妹海伦带回了斯巴达，他们的母亲莱达害怕又会出什么丑闻，催促着斯巴达王把海伦嫁出去。他们给所有希腊的王国发出了邀请，叔叔要我代表塞西里去，我想要不是你已经有了迪达米娅，他会让你亲自去的！’
　　‘海伦？’他已经不太高兴了，‘那个□□！你以为她是真的被塞休斯骗到雅典去的吗？她是心甘情愿得去的。我真的不明白父亲！’
　　我轻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很难有女人不被塞休斯吸引的，女人们都是爱英雄的。我听说这次所有得到了合适年纪的王子和国王们都会去斯巴达，不管海伦是不是□□，她是所谓的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但凭着一点就足够有吸引力了，更何况还有那双手奉上的斯巴达王冠！’
　　‘王冠？’他显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双胞胎会那么轻易得让自己的王冠给外人？’
　　我摇摇头，‘他们出生的时候就有神谕说他们不会活到能够继承王位的那一天，而且我看他们对困在斯巴达当国王也没有什么兴趣！’
　　突然他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帕特克洛斯，你不会爱上海伦的，对不对？’
　　我觉得他孩子气的问法很有趣，但是看到他的眼睛我知道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开玩笑，于是我说到，‘我怎么会？海伦根本就不能算希腊最美的女人，又怎么能说是全世界最美的？就算她是全世界最美的，我也不会稀罕。至于斯巴达的王冠，我从来就没有当回事情。再说了，我亲爱的表弟，你以为就凭我能够娶得到斯巴达的海伦吗？’
　　他放开了我的手，这个时候颇有点不好意思，‘海伦是不是最美的女人也不是你说的算得，那是爱神阿弗罗迪特的决定，哈哈，仿佛你见过比海伦更美的女人！’
　　我却没有笑，我的目光穿过平静的爱琴海水，我的思绪离开了绿草丰盛的塞西里，回到了神秘的德尔菲，我缓缓地说道，‘也许你不相信，但是，阿基里斯，我的确见过比海伦美上一百倍的女人，而且她的心比海伦纯净多了！’
　　阿基里斯的脸绷紧了，过了很大一会儿他问道，‘你说你本来可以有很多的孩子的，你是不是指你和这个比海伦美上一百倍的女人会有很多的孩子？’
　　是的，我们本来可以的，如果一切都按照原来的样子进行，如果没有4年前的那一场祭奠，我们本该结了婚的，我们本该有自己的孩子的。
　　‘她死了？’我能听出他的小心翼翼。
　　‘当然不，’我带着委屈，‘她是一个女神的最爱，女神那能轻易得让她死去？她不要我了，再也不要我了！’我想起那一天的神庙，她冷冰冰的回答，再一次痛苦将我压倒，我发现自己已经管不住自己的情感，我需要一个人来倾听，‘我求她，阿基里斯，我求她不要去当祭司，我说女神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服侍，她或是别人都没有什么区别的，可是她说我嘲笑神明，我求她跟我一起离开德尔菲，无论去那里，天涯海角只要有她相随，我便无所畏惧。可是你不能想象她有多冷酷，你无法想象，因为你不在那里！’
　　他沉默的坐在一边，过了很大一会儿他问我，‘你爱她吗？’
　　‘爱？’我轻笑了一下，‘我把我的心都给了她，我可以为她去死，也可以为她而生！’
　　‘不，你不够爱她，’他说。
　　我震惊得看他
　　‘若是你爱她，你会将她带走，不管她说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也许我是一个懦夫！’过了一会儿我摇摇头，‘不，阿基里斯，我无法想象经她强行带走，当你看见她的时候，你绝对不敢冒犯她，她的眼睛能让你失去所有的抵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也许真的是神选中的人。’
　　他突然发起火来了，‘你不是懦夫，她也不是什么神选中的人！‘然后他安静了下来，他突然将我狠狠的抱住，在我的耳边说到，‘帕特克洛斯，我爱一个人就要永远把他绑在我的身边，我要他永远跟着我，只爱我一个人，’然后他扶住我的肩膀，直视我的眼睛，‘帕特克洛斯，我爱你，所以你要一辈子跟着我，永远不准离开我，若是有人要跟我争夺你，我会用生命来捍卫我对你的所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