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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幕:其实不是开头的一个玫瑰花绽放的约会午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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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地关上门,把喧嚣隔在外面,又用很礼貌的声音说话提问,以确定这里没有人。
盥洗室。
为了对他的行为及为人有个更好得第一印象,我们来描述一下他的样子,男性,20岁左右,身材高挑,穿着很正派,面容英俊,嘴唇微微上扬的弧度像是随时会不羁地笑,头发是北欧人常有的那种浅色。走在大街上,是会引起回头的那种女孩子喜欢的帅气坏男孩。
但是他目前的神情破坏了他的气质美感,那种鬼鬼祟祟的不安使他如同随时会被抓到的受惊小偷,使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确认了安全之后,他才松口气,
“喂,你在么?”他用一种尽量压低的声音说。
镜头推进——恩,双手支在盥洗台边,他对着镜子说话。
理所当然地毫无回应。
他松了口气,整好领带和发型,对着镜子做出一个自信微笑。
那镜子就啪地碎出几道裂痕。
他迅速地逃了出去。
等待,看手表,不自觉指节敲桌,从落地窗看路口人来车往,一抹亮色出现,迅速转移视线,开始看手机。
“迪尔!”有人向他打招呼,抬起头,一身红衣的美女,坐在他面前。
嘴角习惯性翘起微笑。
“你来的挺早的。”
“也没多久。”
戚——
“迪尔?”
“没什么,有事么,朱丽叶?”
“还能有什么事。”她微笑。“难道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问我是否有事?”
“不,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随时随地都是很忙的吧。”
“其实也没有很忙……”脸颊上微微浮现苹果红。“对了,晚上有个化妆舞会,你要来吗?”
“自然。”素有假面王子之称的自己怎么可能……
阳光一霎明亮,靠着落地窗迪尔的神情显得模糊不清。
“迪尔?”朱丽叶奇怪地看着他,唇边微微发白的样子似乎在忍耐些什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你不舒服?”
“没事。”那种不协调感很快消失了,一贯轻佻暧昧的笑容。
“真的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一手慢慢抬起撑住下颌,灰眸微微眯起,满含着兴味。
很魔魅的气质,朱丽叶忽然觉得面前的人非常陌生,诱人却危险。
“假面舞会……”他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你去吗?”朱丽叶满心期待地问,面前的人在她脑海中已经自动幻化成沉沉黑夜中戴着银丝假面骑在飞奔白马上的俊朗贵族——对了,这么说起来,似乎迪尔家族是有贵族血统的吧……正当她星星眼地幻想着中世纪式骑士与公主的舞台戏剧时,面前清淡的声音蓦地打断了七彩肥皂泡的幻梦。
“抱歉,我不去参加了。”
“诶?!”不解地眨眨眼,“你刚才明明很感兴趣的。”
“不是,只是想起了以前一些发生过的事而已。”唇角微微抿着,像是在忍住笑意。“朱丽叶小姐,我已经答应家兄与他一聚,不管怎么样,很是抱歉。”
其实此时托德•迪尔正在心中宽面条泪目地捶地痛哭。
“这样?”朱丽叶惊奇地扬起眉,“你们不是一向关系很差么?”在兄长辉煌阴影下浪荡子显得无比渺小,一个完美主义一个唐璜作风能谈地来才怪,两人早就各自不相往来。每次迪尔——准确的说是托德•迪尔提起这个兄长就恨地咬牙切齿,虽然这完全可做嫉妒解释,但不会从自身找原因的次子永远都是一副对方欠债不还的神情,并且不自觉地把这种装腔作势弄假成真地成功进行自我催眠。
“万事都在改变,何况我和他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有来往很正常。”面前的人懒懒地说,“何况。”他加重语气说,“我和他是双生兄弟。”
“哦。”朱丽愣愣地点头。
“那么,时间不早了,恐怕我得先回去了。”带着一脸虚幻的笑容,迪尔优雅地起身。虽然大部分早就被浪荡掉,但平静下来的迪尔多多少少还是有没落家族的矜持修养。刹那仿佛场景变幻,华贵衣饰的朱丽叶手持法语书,正礼貌地与即将离去的伯爵对答。
迪尔的声音悠悠隔世般飘渺传来。“在这里您可以任点些您所喜欢的什么,记在我的账上,抱歉我就先恕不奉陪了。”
微微颔首示意,男子随即向门外走去,没入了喧哗的人流,金色阳光投在大厦深蓝玻璃幕墙上无比耀眼地折射着。
“咦?迪尔?”等到朱丽叶回过神的时候,对方早已不见了。
“不是你找我出来的吗?怎么什么事都没说就走了啊?!”
“你为什么一定要打搅我的好事呢。”后视镜中的迪尔痛哭流涕,奇怪的是坐在后座上的人明明一脸悠然。
“我还想问你趁着我不在想乱来什么。”
“这是我的身体!!我想做什么还要经过你同意吗!!”那是灵魂深处发出的怒吼。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们家族与我们签下契约,容器本来就是归属我们的。”
“魔鬼!你以为我会信吗!圣经上说过谁都不能出卖别人的灵魂,何况是家族对待自己的子孙!”
“你们家族出卖的是身体不是灵魂。”面前的陌生人冷静地指出,无视话语里的双重歧义。“而且说真的,不要再相信什么圣经了。从小到大你就没信过,现在临时抱佛脚更不会灵验。如果再让我发现醒来的时候床上倒着洒成一片的圣水还有手上乱七八糟的符号加上难闻气味的药草,下次就不仅仅是关你禁闭一个星期了。”
“你想对我怎样?!”
“谁知道呢。”嘴角流出一抹笑意,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度。“方法多得是。”
“为什么你们要找上我们家族。”这是第一百零七次挣扎不成的哀嚎。
“说起来很麻烦啦,总之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喂,我们就有这么让你们害怕么。”
“魔鬼!”托德•迪尔坚定地说,同时心底在偷偷盘算继续在互联网上找各种驱魔团体。银十字架虽然让自己显得很有型——恩,自己本来就很酷,但是完全对‘它’无效化,各种稀奇古怪的办法也都试过,一番折腾别人还以为他参加了什么哥特风格爱好探讨协会。不知道梵蒂冈发行的玫瑰经白金唱片会不会起作用……
“啊,沟通不能真是一件麻烦的事。”表情变地柔和,似乎微微苦笑的样子。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迪尔义正言辞地说。
望向窗外,车玻璃上的迪尔一副张牙舞爪的怒样。“让我们害怕?你们做的事还不够过分吗?!强行占用我们的整个生活一副理所当然主人翁的样子不说,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差点杀了我?!”
“知道。”轻描淡写。
“把我从六十楼丢下去是件小事吗!!这是完完全全的谋杀!!”
无视了对方的血泪控诉,‘迪尔’转过脸,摇下车窗,看着飞驰而过的窗外景色毫无表情,气氛渐渐阴郁起来。
“托德•迪尔。”声音冷淡平静地没有一丝情感。“按照你们家族的契约……不,实际上我们根本无需受到任何束缚。你们家族提供我们容器,我们原本可以直接扼杀原本在这个容器里的灵魂,这具躯体是为我们预备的,不是为你们。”
“那么说反倒是我们占用了你们的身体啰?”迪尔没好气地嘲讽。
“是的,实际上就是这样。”孰料对方竟然沿着这个荒谬的逻辑下去。“本来你们不该出现……”
“那你们怎么不干脆地扼杀了我们我对你来说不是很碍眼吗?!”
灰色眼眸里神思一闪而过。
“是这样。不过你自己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对方答非所问地说话,出租车停了下来。
现在迪尔开始悲愤地为自己担忧了。
说不想看到干脆地一闭眼这种心情不是没有,但是这样只会让那家伙有借口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种划不来的事自己才不会上当。他愤愤地想,手去按铃,接下来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打开门……
他深呼吸一口气——尽管现在操纵这具躯体的不是自己,但下意识养成的条件反射改不掉。
金发、琥珀眼眸,面容相似却风格迥异的扑克沉静脸庞。
“哥~~”
完全无视主人的意志和喜恶,噌地扑了过去,搂住对方脖子。对于这种行为,托德•迪尔除了因为对方是斯拉夫•迪尔而自己做出这种动作顿时有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错觉之外,还有就是对附身的这个家伙在对兄长的态度上和别人以及自己截然不同地幼稚甜腻顿然感觉毛骨悚然。
可惜这些激烈的情绪一点都没能冲破篱墙。相反对方很习惯地亲吻额头。“你回来了。塔那。”
安安静静地吃着晚饭,托德•迪尔痛苦万分地想像现在自己参加了朱丽叶的假面舞会上的风光,金色光线,暧昧优雅的音乐,闪着幽光的华丽面具下那些面孔,暗示低喃的话语。
现在却得和自己最不想见面的人在一起,更要命的是还跟他有说有笑。
明明是特意挑了他们沉睡的时间争取自己的自由,结果还是被出其不意地搅局拖了回来。
托德•迪尔在心灵深处默默地蹲墙角画圈圈。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我还是觉得比较麻烦。”半句话飘过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你不想早点跟海因斯坦那边联系?”那是斯拉夫•迪尔的声音,但那种独特的音质昭告着这具躯体亦早已易主。
等等,海因斯坦?他微微竖起耳朵。
说起来按家谱上的线慢拖拖地往上数几代,迪尔和海因斯坦算是远亲。但与名门贵族实力深厚的海因斯坦比,他们只能算是一颗黯淡的星。
“懒得,过些时候再说吧。”声音听起来懒懒地困倦,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哥哥卧室的床边,斯拉夫穿着件古风细亚麻衬衣。
等等……
“累了的话早点睡吧。”
话语是很柔和的,好像小夜曲一样动听。
托德•迪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昵地像只猫一样蹭进对方怀里。
悲愤地说不出任何话来的他只好默默地骂附身那家伙的幼儿智商和行为。
半夜,天空深蓝,没有月亮。
醒过来的托德•迪尔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指,恩,没错,他们应该睡着了。他迅速地把自己从对方的魔爪中拯救出来,立刻溜出房间。
开机,主机风扇一阵沙沙的响声,屏幕闪出蓝光。熟练地开启电脑、连接宽带、打开网页、搜索栏里敲入几个关键字、点开、网址跳出、登陆几个网站、浏览新动态和回复、翻资料、发帖、消除cookie和历史记录以及上网浏览痕迹、关机,一气呵成。
回到自己房间,窗外的灯光照在托德•迪尔脸上飞快地爬过去,抱着枕头的人欲哭无泪。
到底现在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家族从前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