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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

  •   图书馆二楼第三自习教室亮着的LED节能灯的灯光感觉并不那么温暖,金环对着反射白光的英语试卷,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握起冰凉的双手,一边向其呵气一面揉搓起来。虽说现在是春天,迎春花也渐渐凋落了,紧接着有许许多多的树木花草开始抽出新芽,但这对轻微贫血、心脏跳动不够有力的金环而言,现在的春风还不足以温暖她稍嫌粘稠冰凉的血液。

      忽然,金环若有所感,望向窗外,好似那里有着什么在向她发出呼唤。窗外的黑暗中亮起了或白或黄的灯光,连成一线宛如发光的珍珠的是路灯,棋格般错落的黑白子是居民区和宿舍的楼房,除此之外只剩下图书馆外面的已经开花的树了。是错觉吗?金环疑惑地眺望着模糊的楼房的剪影,再回顾这间在外面的学生们流传闹鬼谣言的教室,觉得应该是她多心了。

      叮咚的铃声响了起来,宣告图书馆闭馆时间即将到来,金环收拾好书本,穿上轻便的羽绒服,背上书包,来到教室门口,关上灯,合上门,沿着习惯的路走出图书馆。图书馆大楼外面学生们正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凉风吹来,隐隐有着一丝暖意,金环一面感受着春风,一面数着走过去的路灯,一面向宿舍走去。她偶然抬起头,看到了上方有薄云飘过天空,不那么圆满的明月在云中若隐若现,觉得很美丽。耳边传来了结伴而行的学生们的声音,她转头环顾周围,像她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的还真寥寥可数,心内苦笑了一下。

      寂寞吗?金环自问多少还是有一点,但真有人和她结伴回去,她会感到困窘,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不能就这么沉默地走完路程吧,可绞尽脑汁寻找话题对金环而言是一件避之不及的苦差事。比起这样的困难,寂寞又算什么。说起来,好像和谢芳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在说话呢,总是说一些有趣的新奇的事,有时候还会教一些也不知能不能用得上但听起来就是很有用的知识,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而仲青很少说话,每次说话基本上都是在强迫人做什么事,每次被她拽着手大步向前走的时候,金环总会感到困惑和无奈,还有一丝丝的开心,如果仲青能更加顾及周围人的感受的话,她会更加高兴。

      她们都在做什么呢?金环望着天上被云彩遮住大半身子的月亮,她们大概在她所无法想象的大人的世界忙碌地工作吧,什么时候她也能像她们一样自信、能干,成为不用别人担心照顾的厉害人物呢?

      仲青来到船头的露天花园,仔细倾听周围的声音,确信没有任何人存在,稍作考虑后走到花坛的另一侧并蹲下来,让最高最为繁茂的大叶黄杨遮住自己的身影,掏出枪来,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对面的入口。仲青笃定谢芳成会来到这里,也很很清楚此刻的做法并不能阻止谢芳成找到她,但这能够拖延几秒到一两分钟的时间,在谢芳成找到她之前,她就可以一枪爆了她的头。对准目标,开枪,用不了几秒,不是吗?

      十分钟后,仲青疑惑地调整蹲姿,通过大叶黄杨的树叶缝隙向对面窥视,前方依旧空荡荡的,只有折叠桌椅、长椅等无生命器物,并没有其他活物的踪迹。正纳闷间,她的大脑突然一阵晕厥,不禁双手撑在地上以免躺倒,光怪陆离的画面在眼前飞逝而过,那里面有她所不愿意看到的过去的记忆:大人的笑容转瞬间变得恐怖、厌恶和畏惧,小时候的卫中彦的天真表情也很快变成如今的沉默寡言的无聊面容,那些发狂了的bifurcatior的扭曲身姿和狂乱的心依然在回荡——

      ——可恶,这是谢芳成的鬼把戏!仲青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一点,却无法阻止记忆继续在眼前、在脑海里不断涌现,甚至还看到了最讨厌的也最怜悯的以前的天真无邪的自己。可恶!可恶!仲青快要哭了出来,可恶!一定要杀了谢芳成!突然,冰凉的东西顶在她的额头中央,记忆就像黑暗猛然遇到了光一样冰消瓦解,眼前再也不是过去的画面,而是崭新的现实场景:谢芳成握着手枪居高临下站在她的面前,右手食指虚顶着扳机,随时都会扣下,她的表情充满了轻蔑和嘲笑。

      “没有耳机的庇护,你就无法正常思考了?现在的你连平时的水准的一半也不到。”说着,谢芳成转动眼珠,瞄向仲青近乎溢出眼泪的双眸,嘲笑的表情更加鲜明,“哎呀,让你哭了还真是不好意思。”

      仲青也察觉到了自己发酸的眼睛和鼻子,又惊又羞,很快的就化作了足以焚烧自身的一切的怒火,白皙的脸上涨得通红,空着的左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永别了。”谢芳成根本不想给仲青任何机会,右手食指猛地扣下扳机。

      砰!枪声回荡在露天花园的上空,余烟未尽。

      但是谢芳成未能达成预定的目标,她此刻仰面朝天,后脑壳因为狠狠地撞在地面上而发痛,又惊又怒地瞪着此刻趴在她下身上的仲青,挣扎着要举起右手的枪指向她。仲青哪容她再次对准自己,头痛就像消失了一般,突地暴起,双手狠狠砸向谢芳成的右手。谢芳成痛得叫出声来,右手遭受强大的冲击而被迫松开,那把P229手枪立刻滑出两米开外。

      仲青喘着气,扭曲地笑了出来:“你的动作真慢,我都等不及了。”在谢芳成一面说一面扣下扳机的时候,仲青早已听到她的杀意,毫不犹豫向前撞去,抢先了0.3秒,在谢芳成开枪的同时将她撞倒在地,那颗打空的子弹现在不是钻入哪个倒霉的无生命的物质体内,就是掉入海里了。

      “好了,现在该我了!”仲青坐了起来,重新握好枪,就要对准谢芳成的头。

      谢芳成更不想让仲青称心如意,比起有序地查看他人的记忆的费时费力,随意扰乱他人的大脑只需一秒钟,何况仲青居然也跟着说了那么多的废话。于是仲青的行动很快停顿了下来,眼睛也失去了焦距,谢芳成趁机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令得她失去重心侧倒在地上,自己坐了起来。

      谢芳成的干扰只是一瞬间,仲青很快就回过神来,右手立刻扬了起来,谢芳成不假思索地推开她的手臂,枪口偏了方向,砰的一声,子弹再度空发。谢芳成不顾枪鸣带来的冲击,左手紧紧按住仲青的右手,腾出右手往她的关节上狠狠砸去,仲青果然惨叫起来,但右手始终紧紧握着枪,死活不松手。谢芳成眼看不见效,便再度向她的手腕砸去,此时仲青再能忍,也控制不住神经反射,手蓦地松开了,77式改进型手枪咚的滑落在地上。

      “贱人!去死!”仲青趁着谢芳成没有及时压制她的身体,右腿出其不意地屈起,猛力地顶撞她的腰部。谢芳成猝不及防,痛得弯曲起身子,差一点就要倒在地上,但她发现仲青正试图摸向77式改进型手枪,不假思索地扑了过去。仲青气得大叫混蛋,伸手扯住谢芳成的衣服。谢芳成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抢到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大力挥动左手,将那把77式改进型手枪甩得远远的。

      仲青腾出手来狠命卡住谢芳成的脖子,使她喘不过起来,同时慢慢坐起身子来,想要占据主动位置,可惜由于右手刚刚被谢芳成砸过,无法使上劲,出现了空隙。谢芳成勉强还能通过鼻子呼吸一丁点的空气,费力地死盯着仲青扭曲的充满了杀意的脸庞,右手卯起全劲击打仲青的胸部、腰部和在先前已经确信中枪的肋骨部分。仲青本来就使不上全力气稳稳掐住谢芳成的脖子,敏感部位和柔弱的地方甚为吃痛,先前中枪现在正在愈合的伤口的雪上加霜令她更是难以自制地微微松开了双手。仲青很快就醒悟过来,死也不能放手,便想要重新合拢双手,一面忍着痛一面嘲骂谢芳成:“和男人呆长了,下手也猥琐了啊。恒河和你相比都要自叹不如呢!”

      谢芳成顿时羞怒,左手拼命掰着仲青的右手,指关节泛出白色,右手则干脆继续向她的身子揍去,也不管是什么地方,能揍就揍,一直揍到仲青不得不松开双手后,她才咳嗽了几声。仲青松开双手后,左手握成拳头眼眨也不眨地往谢芳成的眼睛奔去。谢芳成冷不丁挨了一拳,右眼很快就像烧了起来一样,眼前的景色都变得模糊了。在仲青的第二拳到来之前,谢芳成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拦住,左脚抬起朝仲青身子踹去,将她踢飞开去。

      两个人都喘着气,目不转睛的瞪着对方,一面调整姿势方便随时出击,一面暗暗警惕对方的举动。谢芳成微微咳嗽着,一面缓解喉咙被长时间掐住的不适感,一面咬牙切齿地骂:“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还敢靠近金环,你这家伙眼中就只有自己,迟早会伤害到金环。石油都比你强多了,人家还能发光发热制造汽油制造化工物,你又能干什么!你根本就是来污染环境的!我要消除你对金环的影响都不知道要花多少年!”

      “你比我好得了多少?”仲青一面试着向距离较近的77式改进型手枪靠近,一面反唇相讥:“金环除了你就没别的朋友,也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听到你说别人的坏话的时候就该把你甩了。也就她是个大白痴,才会被你糊弄。说起污染环境,我哪敢跟你比,又脏又臭又污浊又疾病丛生,金环跟了你迟早从头到尾从里到外一身病!”

      谢芳成气得七窍生烟,一面紧跟着仲青的动作,确保不会让她捷足先登,忽然想起仲青可是伤员,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敏捷的动作,简直跟没受伤似的,她不无疑惑地打量仲青道:“你不会和动物界节肢动物门昆虫纲蜚蠊目是同组同宗的亲戚吧?“

      仲青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可是她最擅长的拐弯抹角的骂人方式,所谓的蜚蠊不就是人们通称的蟑螂吗?她勃然大怒,随即就笑了:“你不是很擅长偷窥别人的记忆吗,怎么不用了?我不介意的。“

      谢芳成冷笑几声:“我才没那么傻,呆站着当你的活靶子。“

      仲青看对方不上当,也不再言语,突然跨出大步,箭一般地向不到两米远的77式改进型手枪冲去。谢芳成也不吃素,看到仲青眼珠子转向□□时就立刻向她扑了过去。碰咚的一声闷响,仲青摔倒在地上,谢芳成则如先前的仲青一样,趴在她的双腿上,简直是先前仲青抢先在被射死前扑倒谢芳成的场景的重演,只是如今两人的立场倒转过来了。

      仲青的头撞在地面上,本来就在忍受着外界电磁波的折磨,如今又受到外界的冲击,表面神经的疼痛和大脑深处的胀痛交织在一起,令得她不禁痛苦得呻吟出声来,一时间忘记了挣扎。谢芳成也好不到哪里去,过于激烈的动作使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头昏脑花,气血翻涌,胸口极为郁闷。

      谢芳成勉力爬了起来,而仲青此时也恢复了清醒,一面咬牙骂着混蛋,一面曲起右腿向谢芳成的下巴顶撞而去。谢芳成急忙侧过头,堪堪避过,只是右侧的脸颊还是被牛仔裤粗糙的布质擦着,慢慢灼痛起来。但比起这样的疼痛,还是让仲青摸到枪更为危险,谢芳成干脆死抱仲青的腿不放。仲青一面推着谢芳成的头,一面焦躁地屈起左腿想要向她踢去,但谢芳成此刻做出了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动作——她居然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了仲青的大腿!

      “啊——”仲青再度惨叫起来,惨叫声还没有停歇,谢芳成又咬了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仲青发狂起来,右手胡乱打击谢芳成伏下的头的坚硬脑壳,迫使她再也无法下口:“你是大鳄龟吗!斑鬣狗吗!尼罗鳄吗!还是暴龙啊!”

      谢芳成冷冷地盯着仲青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豪不客气,毫不留情地继续撕咬,将仲青的右腿撕咬得血迹斑斑,伤口遍布。仲青因为痛苦累加起来,大脑有些麻木了,反而恢复了些神智,抬起左脚,一脚踹在谢芳成的头上,总算把她踹离自己的身子。她喘着气,怒目瞪着谢芳成那张染满了自己的鲜血的嘴和阴鸷的表情:“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连形象也不要了,野兽的本能让你这么愉快吗?”

      谢芳成站了起来,眼看就要再度扑过来,似乎因为连续的死命撕咬让下颔颇为疲劳,说话也口齿不清起来,即使如此声音反而更加低沉而冰冷:“如果能让你从金环身边消失,咬一咬也不算什么。能把你咬死自然再好不过了。”

      仲青依然感得到右腿上下的抽痛,根本站不起来,一面用右臂支撑起身子,一面喘着气骂道:“真是可怕的执念,现在的你,眼里根本只有金环,连复仇也忘了。”

      谢芳成微微一笑,也没有去擦拭嘴角边上的血,嘴里满溢的仲青的血腥味令她有些兴奋,也更加的呕心:“复仇?就匡济世那样的蝼蚁,也值得我继续费心吗?他的死亡,已经是确定的事实吧。身为国安部十七部成员的你对此应该最清楚了。何况——”她冷酷地直视着仲青那双比黑夜还要漆黑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也不比我强多少,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金环,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比起你,我自认感情还要纯洁的许多。”

      “啊?就你这个婊/子?”仲青厌恶地上下瞄着谢芳成的窈窕的身子,“笑话,你跟男人上/床的时候,该不会还想着金环吧?省省吧。你也不过是把金环当成了自/慰的对象,少说自己的感情纯洁了。”

      谢芳成眼中猛然闪过羞怒的杀机,抬起脚重重地踢向仲青的脸,令她再度躺倒在地上,紧接着扑了过去,双手像毒蛇一般向仲青的脖子袭去。仲青再度倒地,非但没叫出声,反而大笑起来,来不及撑起身子就被谢芳成狠狠掐住了脖颈。

      仲青呜呜地发出了声音,似乎在说些什么话,但都变成了咳嗽声,谢芳成也懒得去理她到底想说些什么,反正都不是好话,与其让那些拐弯抹角的骂人话污染了自己的耳朵,还不如先把这个人掐死,从这个世界的生死簿上勾销这个污染源的名字来得实在,在那之后,她就可以笑着去见金环,达成完美的结局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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