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落番外 浮生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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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之风
“呐，Tezuka我出门一下买点东西，床边放了水，药等我回来再吃。还有，今天你什麽都不许做哦。我出门了。”
恍惚中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消失在一小片光影中的样子，伴随著卧室门阖上的声音以及随後玄关门的落锁声。持续低烧的关系，想说的话说不口，退烧药似乎带来了昏沈的睡意，他放弃挣扎渐渐阖起了眼睛。
人之一生，究竟是漫长还是短暂？病中思生死，总有深意。
有关与哲学或是人生的探讨，对手冢国光而言是一件很虚浮的事情。因为在他眼中的事只分为“做”与“不做”，甚至不是“当做”与“不当做”。这是生性严谨的人天生的判断方式，因为早在判断“当”与“不当”之前，便已经有了精准而不容妥协的目标。
所以手冢国光说，他只做做得到的事。
那麽人呢？这是一个复杂的需判定群体，不得不说再清明的人也无法用一个标准去衡量“交往”与“不交往”的对象。比如那一年手冢国光，遇见了不二周助。
国家宇航局专属的训练基地自然是全封闭式，宿舍楼门侧拉著轻薄行李箱站在“宿舍分配公示”的巨大橱窗前，过强的阳光射在玻璃窗面上反倒妨碍了视线，手冢向前走两步借由身体投下的阴影继续从视窗搜寻著自己的名字。
两人间的宿舍，舍号1029，室友名──不二周助。
手冢转过身。
“对了周助，已经见过你的室友了吗？你这家夥不要一见面就欺负人家啊。”
“诶？堇菜姐，你这样说不公平呐~为什一定是我欺负人家啊？那个叫手冢国光的室友我还没见过，不过听名字大概就不是什麽好欺负的家夥，说不定是我反被欺负呢！您都不担心我吗？”
“……担心你？我还是省省吧。”
“唔~堇菜姐你太伤周助的心了啊~我好可怜呐~”
“你这孩子真是……行了行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麽事随时来找我。”
“嘿嘿，就知道堇菜姐最疼我了，我送您过去？”
“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叫姑妈！哎……究竟要说多少次才行！不用送了，你顶著个天才的名号进来恐怕就免不了麻烦，还是多注意点周围的气氛吧。”
“是、是。您放心吧，没问题的。”
“嗯，那样最好。对了，你刚才说你的室友是手冢国光？”
“是啊，怎麽了？”
“这个安排还真是……那孩子是最被看好的‘种子’哦，据说各个方面都在你之上占据了所有的第一位呢。”
“哦？好期待啊。看来会很有意思~嘻嘻。”
“你那个表情、简直让人不寒而栗……行了，那就这样吧，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是。堇菜姐慢走哦~”伴随著无奈的叹息和少年温润的浅笑声，在灼热的阳光下同时转身的视线相交中，仿佛别开生面的帷幕渐渐拉开了来。
名为不二周助的少年一身白色衬衣，亚麻长裤，浅色休闲鞋站在一片法国梧桐的斑驳树影里，比五月晴若碧洗的天空还要湛蓝的瞳色一晃而逝。少年背著手向他走来，眉眼弯弯。
“莫不是手冢君？”与方才同长辈闲聊的语调似乎并无不同，清浅并且带著些打趣的意味，但他却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人是把“外人”同家人分得非常清楚的类型。
“手冢国光。”不同寻常的室友并不会改变应该做的事，手冢点头象征性地伸出手。
“不二周助，”似乎对於他主动伸手的动作感到惊讶，但惊讶之中仍是优雅的少年：“以後请多指教喽！手冢君~”第一次交握的手。
盛夏中清风拂过，少年蜜色的发丝微扬，他微微侧过脸。
知时之雨
“诶，果真是赢不了手冢君呐~ ”脱下训练用的面盔甩甩头发，少年仍是眉眼弯弯。第一阶段的训练成绩榜上紧挨着他名字的人一如寻常。
“呐，Tezuka，赢了的人还露出这种表情可不太好哦。”
“如何你才会认真，”不是问句：“我只是在想这个问题。”少年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所以你，是在生气吗？”
“……不，也许这样才是真实的你。”手冢转身，没有看到少年闻言之后的表情。
自这一次貌似交浅言深的简短对话之后，少年不再与他故意保持一种礼貌的距离，对此他给的理由是：“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呐，不如就当是命运吧~”彼时一张餐桌上面对而坐的人左手食指曲起抵着下巴，右手下箸如飞，虽然看起来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根本是堂而皇之的敷衍。但是手冢只是暗暗叹气，静静接受着对面人转移到自己餐盘中的洋葱之类——所谓“天才的口味无法接受”的食物。
训练的日子还算充实，偶尔悠闲获准出门的短小假日里，他陪他旅游爬山钓鱼，他陪他摄影闲游看电影。在第四阶段的训练完成后，少年说：“呐，Tezuka，我们认真比一场吧。在下一阶段的训练中。”其实那不是不二的预言，但是他最后却变成了一种类似诅咒的东西。
“好。”
第五阶段，失重空间训练。
梦魇开始。
在连续的第五天的训练因为突来磅礴的大雨仪器受损而不得不临时中止的那个傍晚，勉强走在他前面的不二终于倒在了宿舍楼前，电闪雷鸣中呢喃着安心的笑脸看的手冢心里抽搐一般地疼。
那个被雨水冲刷着无法好好睁开眼睛的夜里，少年说：“Tezuka……果然……很温暖……”于是那一晚开始他抱着他睡。
少年很倔强。
少年很骄傲。
少年的日渐虚弱只有他一个人看到。
后来他坚持自己做饭给他吃。后来他放比较重的调料。但后来，少年在他怀里也无法入睡，他甚至开始胃疼。
手冢国光人生中第一次不知所措，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使他不必放弃过往所付出的一切，还能让他如常安好。
于是又过了几日，手冢国光亲手将天才室友不二周助送出了国培基地，在身后同期所有学员的目视之中。
那一日如他们初见之时的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少年站在一片金灿的光中回过身问他：“呐，Tezuka，是喜欢我吗？”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吗？——当然。
“是。”没有犹豫。
少年再次抬起右手曲起食指抵在下颚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歪着头又问：“那，这样也算告白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难得一见的勾起了唇角，即使没有说话少年居然怔愣了。
“……果然就是赢不了Tezuka呢。伤脑筋，我要怎么回答你才好~”少年笑得不怀好意。
“在家里等我。”将用牛皮纸袋装好的东西交到他手中，那是前不久找好的房子——契约，以及钥匙。
于是少年惊讶之余敛了笑意，随后唇角弧度再次拉起却比寻常清浅许多，蓝眸微露，宁和而美好。
“我在家里等你。”
相守之梦
不二推开房门的时候那人还在睡，被拉到严丝合缝的深蓝色天鹅绒落地窗帘遮光性很好，屋子里蒙蒙的能见度正合适，不二轻轻关上门，极尽小心地走到床边。
距离“全国直播的告白”，或是说“求婚”？不二轻笑一声，嘛~已经过了许久了呢。
有段时间作为媒体人自己却经常出现在媒体聚焦的地方，说来真有种别扭的新鲜感。在那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为了能让风波早日平息，两人遇到媒体除了极隐私的问题其余都会豁然作答，但即使如此风波却全无停息的意思，直到两人一起在超市门口被堵了个正着。
忘了那名某大报社的记者是当日如何提问的，貌似是“两位如此光明正大在公共场合出双入对难道不怕惹人诟病么？”之类？虽然确实有点想笑，但眼下正昏睡着的、这人当时的反应，又实在让他感到意外。
只见一手提着一袋采买物品的人居然主动上前一步对着话筒及提问的那名记者反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下诟病的内容是什么？”虽然仍是一脸面无表情，但是不二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见手冢回头看他不二便一步跟上前笑道：“抱歉，失礼了。虽然手冢说得直白了些，不过确实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不知各位觉得我们是哪里有不妥？”因为都是男子，两人各负担一些重量，在人多的地方也不会有比牵手更加亲密的举动，像现在，就仅只是并肩而行罢了——如果“求婚”那段儿不算的话。总之基本上没有有碍风化建设或是做出让别人产生“非礼勿视”之感的事，那么他们所说的“诟病”到底从何而来？
“当然是指社会舆论方面。”名报记者自然不是轻易就能打发得了的，不二紧盯着一身职业装束的女人浅笑答：“这位小姐应该知道我本人也是做媒介传播的，所谓社会舆论，各位怎么导向大概就是如何是非。我和手冢没有做任何危害社会或他人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传媒要如何导向，造成如何舆论，并非是由我和他决定的。既然如此，小姐你所提出的问题也不该由我们作答吧？”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平淡无奇，不二依然微笑着看他最后收场：“不知道各位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但是请不要造成超市工作人员的困扰。就算不是新闻人也请体现你们的职业素养，谢谢。”就在这样训诫式的结束语中，两人并行着离开了超市。
不知道是不是在镁光灯前两人配合地得足够默契，后来各大名报都陆续放弃了跟这阵风，与媒体的攻防战就这么落幕了。与迹部忍足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少爷还不无调侃地说两人简直像“老夫老妻”。于是不可避免的一番唇枪舌战就这么开始了，虽然基本只有他与迹部互相讽刺挖苦，那两位倒是没事儿人一般。
回想到那一日这人不咸不淡的对众多媒体的批评不二忍俊不禁——天生就是该做领导的人，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可是大家又都会听他的、也无条件信任他，只因这人对自己永远比对别人苛刻一百倍！——“木头。”敛了笑意露出一脸无奈担心的表情探手去试他额上的温度，早先贴的散热帖已经被拿掉，大概还是不习惯这种东西带来的不适感吧——有意外任性的地方呢，好在已经不烧了，不二正要收回手就被那人一把握住。
“呐，你居然装睡。”被握着的手贴在了他那脸上，他蹙起了眉：“怎么这么凉，没带手套吗？”
“唔，这么说确实有一点冷呢~刚才去买药的时候，净想着还需要准备点其他什么药的事了。”不二干脆降了重心轻轻伏在了手冢身上。“小心被传染。”不二轻笑一声抱紧了些：“呐，这是第一次照顾生病的你呢，虽然有点不高兴你居然带病回来，可是也觉得有点平衡了呐。”
“怎么？”手冢抬起右手抚顺浅色的发。
“嗯~就是突然发现你也有任性的地方啊，比如不喜欢散热帖什么的。还有就是，终于可以是我照顾你了。”不二仰起脸笑。
“……你啊。”即便相知这么多年，还是会有不明白天才究竟是怎么想的的时候，手冢无奈坐起身，不二帮他将两个枕头垫在身后，自己又靠进那人怀里。
“呐，Tezuka。”
“嗯？”
“你说，这世界上明明就有七十亿人口，但为什么偏偏我就是遇到了你呢？”
“你不是说那是命运？”一手揽着恋人，手冢戏谑道。
“唔~你还记得啊。”不二仰起脸歪着头吐吐舌头。
“当然。”脸颊也冰凉凉的，另一手将他的脸贴在自己胸口。
“呵~如果真的是命运的话——那主还真的是待我不薄呐~所以我其实是天之骄子吗。”
“……是我的、天赐恩宠吧。”
不二卟哧一声笑了：“真是自大又甜得要死的话！你怎么就可以用这种没有语调的声音说出来呢~”
“……”黑线。
不二笑着凑上那看似冰冷的嘴角。
情人之间专属的、绵长的亲吻。
人之一生，究竟是漫长还是短暂？这是只有遇到某个人的时候，才会揭晓谜底的问题。某一年夏天的某一日，对于彼此来说唯一的少年打开了相互的人生，自此后且长且短——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是吗？
Tezuka Kunimitsu & Fuji Syusuke
END
这是在我心里面最好听的两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不落番外 浮生一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