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砂》斐魅

6、第六章

　　“尘馨？”三太子不敢相信，堂堂西海老龙王的幺女？心中百思:那尘馨在西海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自个儿倒是也见过几次，虽然距离上次见面也不知是哪百年的事了，可自己也不会老眼昏花到见了也不认识啊？

　　“这…”疑惑地看向敖啻，三太子眉头锁在了一起：“莫非…是施了易容术？”

　　不敢确定，却又极其肯定，三太子更糊涂，这尘馨在西海好好的，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还自称从北极之地而来？

　　“费解…真是令人费解”三太子自言自语起身走到窗边，又神思复杂的折返回来。

　　“西海，北海…若非天庭每五百年举办的一次蟠桃宴，四个老龙王几乎不相见，可龙子龙女们私下的来往倒是亲密，这样一来…”三太子的视线锋利的扫射在敖啻身上，上下打量审视，慢慢走近他面前。

　　“七弟，我说…如果我没记错，你20年前在这人间呆了可是整整5年，当时我为了帮你遮掩父王的眼线，可是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倒是回想起来，你当时回来后的情绪，可是不对啊”三太子逼近敖啻，说得有模有眼，一副要把他心思看的透彻露骨，实在让敖啻有些受不起。

　　无奈揉了揉额，敖啻自是知道他说的那次事情，那五年自己只不过和几个妖王相交甚欢罢了，才一时留恋忘返，这三哥什么时候能不遇事就往自己身上扯？

　　“三哥，这事儿我可是和你说了几百遍，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懒得旧事重提，敖啻执杯抿了一口清酒，心里也盘算着：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你说，她来这里 ，所为何事？还打着我北方的旗号”三太子不屑，甩开衣摆一屁股坐敖啻旁边，伸手拿了自己的杯子一口喝下，问得理直气壮。

　　“为何…？呵，问的好”杯沿抵在唇边，敖啻停了动作，眼角瞄向身边的三太子，嘴角扬了扬，悠闲放下杯子，再次拿起不离手的烫金这扇，扇头一下没一下的打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起身若有所思，同样来到窗前。

　　“我也想知道，西海的小龙女自贬身份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淡然一笑，敖啻推开半掩的窗子，一股凉意拂面，让人清醒不少。

　　这边，三太子一口吃着茉莉糕，一边喝着诗音倒来的酒，品的津津有味。

　　诗音也习惯了这种方式，也不插嘴，就在一边静静的听，然后给三太子不觉烦厌的倒了一杯又一杯的竹叶青。

　　………

　　厢房内。

　　“小姐…”小玉心神不宁的站在坐梳妆台前尘馨的身后，从刚才那两位公子来，到离开，她总觉得这两个人，肯定不是凡夫俗子，却碍着自己法力有限，又不好窥察，担心的不行；再看看自家小姐反倒是不慌不忙的坐在镜台前梳妆，更是让她焦虑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轻言的唤了一声。

　　“嗯？”懒懒应了一声，尘馨精细的画着眉线，再铜镜中照了好几遍，身上完全没了之前的闺秀，倒是与这红尘妖艳的女子没什么两样。

　　“小姐，刚刚…”说这话，小玉谨慎地跑到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关紧了房门，回到尘馨身边，忧虑着：“刚刚那两位公子，我觉得，有点…”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小玉就是觉得，遇上他们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抓了抓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吱吱呜呜，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描绘着眉尾，听自己的丫鬟这样，顿了画下去的闲情，落下眉笔，慢条斯理的打开镜台前的几个装着首饰的盒子，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没说什么。

　　“小姐…”小玉的心里真是莫名其妙的害怕了，就冲刚刚送走那位公子时，他吩咐自己的话…

　　：“照顾好你们小姐”

　　冷冷打了个哆嗦，小玉甩掉脑子里刚刚那公子哥的话，镇定看向自家小姐道：“小姐，我觉得，他肯定大有来历”

　　“嗯？”慵懒的鼻音从尘馨那边传来，依旧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我说小姐，您怎么就不怕呢？”撰着手里的丝绢，小玉心理越来越不安：“老爷可不知道您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而且又是在这等…”有苦难言的表情，让小玉的嘴撇成了八字，哪里还敢说什么烟花之地？

　　“小姐…”哭丧个脸，小玉赖赖着：“小姐…我们回去吧”

　　小玉心理真的害怕啊…这句话自然被她咽在了肚子里。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出来，为什么要回去？”微微侧头抬眼撇了撇小玉：“没出息”

　　噗通一声，小玉一下子跪在地上：“小姐啊，让老爷知道了，我会被喂鱼精的”

　　‘我才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蚌精，哪里能和你们这样的千金龙女比啊？你们钩钩手指，我就一命呜呼了，让老龙王知道我们偷偷出门已经会被罚了，如果再知道我们跑到…’小玉小心翼翼的用眼珠子看了自己所处之地，一脸的大难临头模样，紧紧闭眼：‘这种烟花之地，老龙王非要撕了我喂鱼不可’

　　“小玉啊，既然我敢带你出来，自然会保你周全，去，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身边最没用的就是这个小玉，最没心机，最不会出卖她的还是这个小玉，小玉什么都好，就是胆子比蚂蚁还小。

　　“哦”委屈起身，小玉抹了抹眼泪，一步两回头看着悠哉自哉的主子，真是自认倒霉，怎么投胎跟了这么个主儿？

　　“我们一会去探探，看他们到底什么底细”尘馨突然转过身，对刚端起茶杯的小玉说。

　　“啊？”吓了一跳，差点没端稳：“小姐，他们都走了，我们去哪查呀？”

　　“谁说他们走了？”挑了挑眉，尘馨伸出白皙纤细的玉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他们来这里是找乐子，怎么会说走就走？”

　　“可是…”小玉语截。

　　“行了，只要问妈妈他们在哪间厢房不就知道了？”放下杯，尘馨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可…”

　　“哪有那么多的可？”尘馨不耐烦的白了小玉一眼，毫无德礼的一把抓着茶杯往小玉手上塞。

　　“喝完它，别整天渴渴渴渴，不知道还以为我堂堂的西海公主，穷到连丫鬟的水都没得喝，快喝，喝完带我去见老鸨”抽出腰间的丝绢，尘馨娇气的擦了擦洒出来的茶水，催促着。

　　瘪瘪嘴，小玉看了一眼手上的茶，投去可怜的目光：“哦”

　　………

　　一楼大堂中，浓浓的胭脂香味，红黄粉绿青蓝紫，丝绢漫天飘舞，欢声绕梁不绝，一片酒池肉林的画面。

　　姑娘们穿的更一个比一个少，一个比一个薄，争奇斗艳的景象可是不弱百花争放。

　　“哎呦喂，张官人，你可真会说话，来来来，我敬您一杯”老鸨正挥舞着手中的丝绢，奉承着。

　　站在二楼的梯间，尘馨嫌恶的览视眼前低俗的场面，真是不愿意与那满脸厚厚胭脂粉的老女人打交道

　　“小玉”

　　“是，小姐”

　　“去问问，刚才那两位公子先在何处”说完，尘馨挥了衣袖示意。

　　踌躇着，小玉心里打一百个不愿意，可没办法，谁让自己只是个小蚌精呢？

　　“呃…妈…妈妈”小玉小心凑近，拽了拽那老鸨的衣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让站在二楼的尘馨看得一个乐和。

　　“啧，你这孩子，没见着我忙着呢么？”不耐烦的拍开小玉的手，继续对着一桌的男人赔笑：“来来来，陈大官人，我这也敬您一杯，以后要和几位大爷多多赏脸啊”

　　说完，老鸨连干了三杯，算是给足了那张官人的面子，面不改色的脸上，好是让众人称赞。

　　“老妈妈可真是海量，这不但楼里的姑娘一个个美若天仙，就连妈妈都那么的迷人啊”说话的是那个陈官人，一对黄鼠狼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老鸨胸前那两座高耸的山峰，故借着酒力，在老鸨的屁股上，一巴掌狠狠揉捏了一番。

　　这一拍，老鸨的脸上顿时尴尬了一下，丰满的身体也颤了一颤，忙打着哈哈，小手绢轻飘飘的扬了那陈官人的脸：“哎呦，瞧您说的”

　　说完，老鸨还不忘用胸前两座山峰蹭了蹭那陈官人的侧肩膀，扭捏着：“几位官人先乐和着，我这边呀，还有点事，一会过来啊”

　　“好勒，去忙吧，兄弟几个等你”几个衣冠禽兽一边抱着坏里的美人，一边抬头笑送老鸨。

　　拽着小玉的胳膊，老鸨一脸没好气，却又不得不笑迎着路过的几桌客人，脸上的表情好笑极了。

　　“哎？妈妈，你这是要带我去哪？”被硬扯着，算是在大厅里绕了一圈，小玉实在是对周围那些色迷迷的眼睛厌烦的不行，时不时的，不是腰被摸了一把，就是屁股被拍了一下，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用力耸了小玉的手臂，老鸨拢了拢胸前两个大馒头，怪里怪气道：“又什么事？”

　　揉着自己被抓得生疼的手臂，翻了翻白眼：“我家小姐问，之前到房里的公子，现在在哪？”

　　虽然心里不愿意，可还是客气的问。

　　“恩？你说的是冷爷？”老鸨一听这话，心里开始有些发毛，不会真是什么妖怪，看出什么了吧？鬼肠子一转，老鸨故作镇定道：“你们家小姐找冷爷什么事儿？”

　　挥了手绢，老鸨摆弄起自己的手指甲，心里可是害怕的不行。

　　闻言，小玉咬了咬下唇，灵丝一闪道：“那位公子落了东西在小姐厢房，小姐想当面奉还给他”

　　想着，这应该算是合理的理由吧？

　　“什么东西？”一听有东西落在哪丫头的房里，向来冷爷身上可从来都是宝贝，会是什么？

　　“这东西要当面交给冷爷”小玉看出了老鸨的心思，没好气道。

　　眼角挑了一眼这个鬼灵精怪的黄毛丫头，怎么说她这个老鸨也是见过世面的，算了，告诉她也无妨：“在诗音的房里”

　　“诗音？”小玉重复了一遍，思忖着：听说这百花楼里，诗音可是镇楼之宝，一直稳坐花魁的头牌，而且，从不接客，关于她的种种，说辞太多，更甚者还有说她是天人，呵，天人？那是你们这等凡夫俗人没见过什么才是天人，越想越觉得可笑。

　　转身欲走，却被老鸨叫住了脚步。

　　“嗯，哎我说，你最好晚点去请冷爷”老鸨计算着：“冷爷每次都会在第二天一早离开，我可告诉你，诗音姑娘可是我的宝贝，你可别去打扰他们”

　　“到第二天早上？”小玉有些吃惊的看着老鸨，伸出三根手指：“他们…三个人一起？”

　　“我还有事，忙着呢，让你家小姐看着办”无视了小玉，老鸨托了托胸，抚了抚发鬓，扭着猪腰回到大堂前。

　　惊魂未定，小玉看了看扭摆得浪荡的老鸨，又看了看手指，咂砸舌：“不愧是…”

　　三根手指握拳，竖起大拇指道：“花魁！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