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案件调查组Ⅱ》易容术九

24、水面之下6

　　下午，案子有了新进展。
　　叶莱他们去祁元家见他妈妈徐云淑，和她聊了聊，顺便偷偷留下了一点纪念品。不过这个窃听器没能派上用场，因为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徐云淑往外打了个电话，小安追踪了那个手机号，定位到一个地址，警方过去一看，祁明在那儿，便把他带回来了——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
　　叶莱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程锦告诉他这个消息，步欢怂恿道：“打呗。”只要不叫他去打，他乐得看热闹。
　　卫立群问：“你们认为祁明是凶手？”
　　步欢道：“我们没有认定任何人是凶手，但他是相关人员，有义务配合调查。”
　　江光华走进办公室：“祁明不是凶手，于文勇死的那天，他一直在他那个游戏厅里，有一屋子的证人。”
　　“那除了祁明，祁元还会替谁顶罪？他妈徐云淑？那老太太可杀不了人。”
　　“而且连环杀手很少会是女人。”韩彬也来了，拿着一大叠的资料。“我把尸体和其他物证的检验报告全部整理了一下，程锦不在？”
　　江光华道：“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一说完，就看到大家都看向了他，他迟疑地问，“怎么？”
　　“没什么。”步欢冲他咧嘴一笑，“我们很高兴你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起身，“我要去工作了，待会见。”
　　游铎也站起来：“我也走了，还有很多东西要查，有事你们叫我。”
　　小安道：“我跟你一起。”
　　叶莱也往外走：“有事通知我。”
　　“我们组长来了后，帮我交给他。”韩彬把他手上的那一大叠资料放到桌上。
　　一眨眼功夫，特案组的人走了个干净，江光华看向卫立群和成嘉树：“怎么回事？”
　　卫立群决定向特案组的人学习：“我要去整理新闻报道的资料，如果有什么事，你们知道到哪找我的。”
　　成嘉树追上去：“你不能去写关于停船场的报道，这会影响良沙市的经济……”
　　江光华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程锦和杨思觅很快就过来了，比祁明先到。
　　江光华感觉杨思觅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脸上在笑，眼神却很冷，便问：“有什么坏消息吗？”
　　杨思觅笑容加深：“为什么怎么说？”
　　江光华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程锦握住杨思觅的手：“思觅。”
　　杨思觅无聊地把目光从江光华身上移开。江光华压力顿减。
　　程锦道：“的确收到些消息，不过也不算是坏消息。”
　　江光华很好奇程锦收到了什么消息，他直觉应该和案件有关，但程锦没有多说的意思，他便没问，而是主动把目前的案件进展说了一遍。
　　程锦边听边点头，听完后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江光华自己找话说：“步欢他们还在楼上忙。卫处长和成检察长应该是在资料室。”
　　“嗯。”程锦应了声，低头安静地翻看桌上的案件资料。
　　杨思觅倦在程锦身旁的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眼睛望向程锦手里的纸页，那是一页韩彬整理出来的检验报告，上面写着凶手用来锯尸体的电锯的型号。
　　杨思觅道：“老牌子，这个型号应该已经停产了，能用这么多年，看来质量很不错，主人也把它保养得不错。他选用的塑胶袋、绳子和刀具，都是最普通的，这方面我们查不到线索。”
　　“嗯。”
　　大部分资料都是受害人的法医检验报告，49个受害人中有46人是男性，3名是女性，年龄从20到60岁的都有，身体基本上还算健康，45人有犯罪记录，其余4人身份未能确认，仍在调查中。
　　程锦道：“这4个查不出身份的受害人或许是关键。”
　　江光华道：“关键就是我们查不出这4个人的身份。你知道良沙市这7年总共有多少失踪人口吗？”
　　“知道，卫处长已经给我普及过这个知识点了。我会让人帮忙调查这4个人的身份。”
　　江光华无话可说了，单独跟这两人在一个房间让他很不自在——杨思觅一直用一种想找点有趣的事来做的眼神研究着他，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只剩他还留在这里了。
　　在他迫切地准备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开时，他的一个同事过来了：“队长，祁明被带到了。”
　　来的正是时候，江光华毫不吝啬他的夸奖：“做得非常好！”

　　祁明看到程锦和杨思觅后问：“你们是新来的？”
　　程锦道：“你认识良沙市的所有警察？”
　　祁明道：“差不多吧。”他并不紧张，但稍微有点疑惑，“没想到这次你们会费这么大劲来抓我，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混混，今年的严打期不是已经过了吗？”
　　程锦微笑。
　　祁明更加疑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不知道这里每年的扫黄打非都有固定档期？看来你们都是新人啊。”
　　程锦看向摄像头，透过视频和房间外的众人对视，特案组的人只有步欢和小安溜过来凑热闹，他们俩哈哈大笑，江光华他们笑不出来，个个脸色发青。
　　程锦记得祁明开的是家游戏厅，那里有不合法的赌博机，但是：“扫黄打非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祁明又用看菜鸟的眼神看程锦：“你该去看看我在这里留下的记录，我卖盗版碟片，顾客有需求，我就弄了些在店里卖。说吧，你们这次打算罚款多少？”
　　程锦又看了眼摄像头。“价钱方面迟一些会有人来和你谈，我可以让他们给你打个折——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回答一些问题的话。”
　　“打几折？”
　　小安和步欢快笑得喘不过气。
　　“这得看你能回答多少问题。”
　　杨思觅把那些肢解开的尸体照片铺开摆满桌面，祁明一怔：“拼图？这个我不擅长。”
　　程锦指着其中几张照片道：“这是于文勇。”
　　祁明仔细看了看：“不太像。”
　　“因为他被切开了。”杨思觅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祁明想了想，报了个日期，是于文勇死亡的前一天。
　　“我当时准备打他一顿，他骗过我家钱，居然还敢回来。不过我最后没有打他，因为被人拉住了，反正我一根毫毛也没碰他。”他曲指磕了磕桌上的照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怀疑是你哥杀了他。”
　　祁明好笑道：“我哥？他杀过的唯一的活的东西就是鱼。”
　　杨思觅道：“你和你哥关系不好。你父亲早逝，你们相依为命，为什么关系还是不好？”
　　杨思觅是真的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喜欢自寻烦恼。
　　祁明很坚决地否认：“我们关系很好，我们一直住一起。”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你经常不回家吧？”
　　祁明再次否认：“我天天按时回家，晚饭都在家吃。”
　　“所以经常不回家的是你哥？他是不是几乎住在他的船上？你们的确关系很不好。”
　　祁明咬牙，憋红了脸：“……别逼我揍你！”
　　杨思觅瞟了眼祁明，无辜地看向程锦。程锦预防性地抬起右手搁在杨思觅手臂上：别和他计较。
　　“你说你想揍于文勇时被人拦住了，谁拦住了你？”
　　祁明不想说，但看一眼桌上那些恐怖的照片，不说也不行，他撇开目光，不耐烦地道：“我妈。”
　　程锦点头：“我们会去核实的。”他站起来往外走，身旁的人没动静，他停下来看见杨思觅正托着下巴和祁明隔着桌子两两相望，“思觅？”
　　杨思觅站了起来，把椅子提开，走到程锦身边。
　　出了祁明在的这个审讯室，杨思觅和程锦去了隔壁的另一间，祁元在这里，他在看电视，电视屏幕上实时播放着隔壁祁明的状况。
　　程锦道：“现在你有什么想和我们说的？”
　　祁元摇头。
　　程锦道：“好吧。你可以走了，记得明天带钱来保释你弟弟。你现在想见他一面吗，我可以替你安排。”
　　祁元仍是摇头：“不用。”
　　祁元刚出审讯室，程锦便打电话给叶莱，让她和步欢去盯着他。
　　看程锦他们出来了，江光华想向他们解释祁明说的罚款的事情，但程锦先他一步开口：“江队长，祁明不急着放，先扣留着。另外，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碎尸系列案，至于你们局其他部门的工作，我们不会干涉。”
　　“哦，好。”江光华想再说些什么，例如地方上有地方上的难处和处事规则……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看着程锦和杨思觅走远。
　　程锦和杨思觅来到游铎他们在的办公室，小安已经溜回了办公室里：“老大，杨老师！叶子和步欢出去了。”
　　程锦道：“我叫他们去的。还有其他事要告诉我吗？”
　　小安看看游铎，再看看韩彬，他们都微微摇头，她便道：“……没有了，其他的我们还在查。”
　　“继续努力。”程锦说完找了位置坐下，那一堆资料还在桌上，但他没有再去翻动。
　　杨思觅无聊地在房间里转悠着，小安小声地叫他：“杨老师？”杨思觅停下来，看向她，小安指了指程锦，做了个“老大怎么了的”口型。
　　杨思觅道：“他找人按他给出的条件筛选出了一份嫌疑人名单，他看到结果后不太高兴。”
　　游铎和韩彬都看向杨思觅。小安跳了起来：“老大！我要抗议！”
　　程锦转动身下的座椅面向她：“说。”
　　小安的声音小了些，“为什么要找别人查，明明这是我的工作……呜呜……我知道了，你嫌我做得不好，要找人来替代我……”她委屈地趴在她在笔记本电脑上，肩膀耸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哭了。
　　“……”程锦的手按上了额头。
　　游铎看了眼程锦，推了推小安：“别哭了，你的笔记本会被弄湿。”
　　“呜呜……不要……我的笔记本是防水的……”
　　韩彬道：“虽然他没叫你查，但也没让我们查。”
　　小安还是哭。
　　杨思觅道：“你不哭的话，我就让他把那份名单给你看。”
　　小安不出声了，抬头看向杨思觅，她的脸上真的有泪水。
　　杨思觅转个身，走到程锦面前，认真地道：“程锦，你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对吧？”
　　程锦失笑：“小安，在他们几个失业前，你是不会失业的。”
　　“哦。”小安破涕为笑，跑去卫生间洗了脸回来，除了眼睛有点红，看不出一点哭过的痕迹。
　　游铎和韩彬对视一眼，难道现在是他们有失业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