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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池春水 ...

  •   叶尘出了客栈,先是寻了一间当铺进了去。

      这初秋时节,要买棉衣棉被也只有这当铺里的最是划算。

      叶尘花了二两银子买了几件厚实的棉衣和几床棉被,然后又到馆子里买了些馒头卤肉,仔细检查了两三遍,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的,方在客栈退了房。

      原本小小的背囊,现在陡然变成足有叶尘半个身子高的大包裹。

      “客官,你这是……”客栈老板好奇地问。

      “掌柜的,我这就要去追求我家娘子。”叶尘张嘴一乐,露出一口大白牙。

      几天的相处,客栈老板也跟叶尘熟悉了起来,知道这少年平时嘴上有些顽劣,也不客气,“你去追你家小娘子,用得着被褥棉衣带得这般齐全?还怕她给你不给你进屋不成?”

      “掌柜的,你可不知道,我家娘子的脾气可是大着咧,万一她不让我进屋,我可得真睡了那荒郊野岭。”

      掌柜听叶尘此说,笑得露出一口大黄牙,“莫不是你家小娘子是猎户家的姑娘?”

      叶尘又是嘿嘿一笑,“非也非也,我家娘子可是大家闺秀出身。”

      掌柜的嘴上说着‘客官好运气’,心底却是打心眼里不信这衣服都带补丁的小子能攀上什么大家姑娘。

      “掌柜的,我这就要去找我家小娘子了。”叶尘不再多说,随手拿起他的包裹,跟掌柜道了别。

      “去吧去吧,别让你家小娘子等得着急了。”

      离了客栈掌柜,叶尘循着半个月前的路,又回到了黑木崖。

      这回叶尘也算是有了经验,轻车熟路,再加上心里又着实欢快,脚步自然也快了不少。

      到了黑木崖顶的时候,夕阳还留着一丝余晖,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通红红。

      叶尘看着这红,心想,那人的衣裳与这夕阳残色相比也不知是哪个更红些?

      将包裹放在地上,选了一处巨石的背后,将附近的碎石块清了清,叶尘把自己带来的棉被铺在地上。

      “石头兄啊石头兄,今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你可要把你的身躯借给我遮些风雨。”叶尘伸出手在石头上轻轻地拍了拍。“你说,那红衣美人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呢?”

      叶尘想了想,复又叹了口气,“哎,问你估计你也不会知道。石头兄啊石头兄,你也不知道你是多么的幸运,这天天夜里都能看到美人。”

      叶尘的话自然得不到回答。

      自言自语虽然也是一种乐趣,但是时间长久了便也有些无趣。

      待最后一丝红消失在天际,叶尘穿好了棉衣,又裹了棉被,又从包裹里掏出酒壶,抿了一口,嘴里开始哼起了小曲。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清亮的歌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即使偶尔某个地方有些跑音,也不影响意境。在这空旷的峡谷中慢慢飘远,伴着初升的月亮,少年一遍又一遍的唱着……

      “咳咳。”叶尘睁开眼睛,随即用手遮上,“好大的太阳。”一开口,叶尘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极了那华山脚下王大娘家养的公鸭。也是,昨夜不知发了什么疯,唱了半宿的《凤求凰》,可惜的是一直到日头重新爬上来,那红衣美人也没有出现。

      哎!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肯定是自己这一时狂浪,将那人给惊到了。

      摸出水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哈”呼了一口气,叶尘觉得舒服了,“石头兄啊石头兄,你说那美人怎么不出现了?莫不是我昨夜的歌声太传神,那美人害羞了不是?”

      也没期待石头兄的回答,叶尘便站了起来。

      昨夜和衣而眠的好处就是今天不用穿衣服。

      叶尘拍了拍衣服,就见听‘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咧嘴,拍了拍肚子,“好兄弟,这就填饱了你!”

      掏出一个馒头,又从油纸包里拿出几块卤肉。

      叶尘吃饭一向不拘小节,说是豪放也不过分。毕竟在山上,那如狼似虎的师兄弟们吃起饭来都像那饿狼入了羊群,若是他手脚慢点儿,估计现在早就不知饿死之后被丢在哪个山沟沟里。

      “啪”叶尘又将手拍在石头兄身上,“石头兄啊石头兄,你也沾点儿荤腥如何,别说小弟亏欠了你。”说完,手又在石头身上蹭了蹭,留下一片油渍。

      叶尘走到崖边,循着记忆坐下。记忆中那晚,人也是坐在这里,不知在做着什么。

      少年情怀总是痴,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这些夜里翻来覆去想的念的,都是那抹看不清的背影。午夜梦醒,身下一片濡湿,便是成人的证明,但
      叶尘想起自己半夜里偷偷洗裤子,还被起夜的小二哥当成了贼人,不觉好笑。

      孽缘啊!叶尘决定回这黑木崖时,也犹豫了一下,可终究是放不下那摸抹红。

      叶尘自幼孤苦,生下父母就不知何踪,只记得自己懂事起就跟着一老乞丐沿街乞讨勉强为生,及至他七岁那年,天寒地冻,老乞丐也坑不住了,一命呜呼,只留得他一人在破庙里冻得瑟瑟发抖。

      要不是路过的大师傅看他可怜,将他捡了回去,估计也挺不过那年冬天。

      不过师傅们虽是管他温饱,教他学识,但是修道之人一向追求无欲无求的至高境界,虽是养活了他,却又不亲近,师兄弟们更是一向不亲厚。

      叶尘想起自己二师父为自己求得的天机。

      求来的便是一个‘赤’字。

      缘也在赤,劫也在赤。

      本来他还不理解,但是那日见一见那人便明白了。

      原本来还想着这一生便是不触碰情之一字,终老山上。

      可孰料这一趟黑木崖之行,一道身影,却让他失了魂魄,搅乱了他心底这一池春水。

      这‘情’之一字,本就是自古一来最难参悟的。

      叶尘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地上的泥土,“也不知美人你为何一人在这孤零零的崖山,不如我以后陪你一起赏着明月如何?”

      叶尘想到这儿,‘蹭’的站起来,“对了!我就在这崖颠搭座小茅庐,以后就陪着美人,定叫你不再寂寞。”

      说完,叶尘转身下了黑木崖颠。

      再回来的时候,叶尘肩扛了一根长木。

      在崖边溜了一圈,叶尘最终挑了一处满意的地方,一拍手,“此处甚好,甚好!”

      建造房屋是大工程,自是不可能一蹴而就,叶尘忙活了一天,也就竖起了四根柱子,象征似的圈出一块自己的地盘。

      “石头兄啊石头兄,今天可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你说美人今天会不会来见我?”说完叶尘又自顾自地笑起来,“美人也是羞涩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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