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运用现代医学的日子》愿安长

9、晋阳城 雨

　　晋阳城

　　清平看着繁华的大街，行走的人群，街两边摆小摊的商贩，这么真实的存在。让清平生出巨大的亲切感以及无措感，多久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了，小贩的叫卖声也变得那么亲切。买菜的大妈与小贩因为几斤几两争执的不可开交，女儿家流连在首饰摊前，不会习字的乡下女子叫人代笔给远离家乡的夫君，热气腾腾的新出炉的包子。清平边走边看，犹如新生婴儿一般，好奇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俗世界。与鬼庄的安静大不相同，人世间是一种喧闹的繁华。清平拽拽前面行走过快的少年，少年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清平几分不安地说“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少年叹口气“好吧。我走慢些。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物事，买回去留着玩也是好的。”复又补道“你出来一次不容易。”这次换清平疑惑“为什么不易？”清平问。“你这人真事情多，问那么多干嘛。”少年又不耐烦起来。清平只好丧气的低下头跟上少年。一路默默无言。前面的路越走越偏僻，路越来越曲折，不断地变换着方向。就在清平以为要走到死胡同的时候，周围竟然开始开阔起来。人声也热闹起来。少年在一座独楼前站定，红灯楼挂在高大的门两侧。杨柳依依，如此气派的独楼，此时像是没有人住一般。“看来我们要等到晚上了。”清平默默点点头，反正睡醒就已经是下午了。这个时候，离天黑真是没有多少时间。少年一跃而上柳树，向下看着清平，“你，也上来。”清平大惊。“我。。我。。。我。。。”少年不耐烦的伸出手，“跳，我拉你。”可是我只是凡人啊，就像你说的只是普通的生魂，我怎么可能跳得上去这么高大的树木。清平惶惶然的想着。少年只是不再解释，固执的伸手看着清平。清平闭了闭眼，看来只有靠自己了呢。清平感到自己跳跃的同时，身子也仿佛轻盈起来。竟然真的跳到了树上，少年扶着清平坐在枝干上。清平坐定后看着少年“你真是什么都知道。”

　　“知道，又都什么都不知道。”少年抬头看着天。竟然聚齐几片乌云来，“不巧，真是不巧。”少年说道。

　　清平也抬起头来看着渐渐变暗下来的天空“出来游玩，即使天气不好，也可以别有一番滋味。”清平安慰少年。

　　“你真是愚人，以为别人家都跟你一样没有事情可做吗？你吃吃饭就饱了，我可是要吸取精气的。”少年又开始不悦起来。

　　清平一皱眉头“什么精气？”

　　少年微微一笑“这个楼里面藏着好东西呢。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清平摇摇头“清平不知道，烦请相告。”

　　“三个月前，朝中重臣张限知以勾结外贼的名义被斩首，他的女也被充作官妓了，就是囚于这座楼里。本来这事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这张家小姐福泽深厚，我本就是以食人精气为生，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放过。”少年砸吧砸吧嘴。“很久没这么好的东西了。”继而露出向往的神情。

　　清平低头想了一会，“那就快请你把张小姐吃了吧。”

　　“你倒是聪明。”少年可爱的偏过头。

　　“有些人的命运虽然不能改变，但是，可以寻求解脱。只是，你这般做法，恐怕早就不是什么正道了。”清平似叹息般。

　　“说得好，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走上邪路了。只是，这也不是我自愿的。隐约记得是为了一个人，却就是记不起那个人的名字，样貌。也不知是不是时间过得太过久远了，可回想一下，好像就在昨天。看的朦朦胧胧，想要看清楚却办不到了。”少年颇为遗憾。

　　两人沉默间，天竟飘起细细的雨丝来。少年扫兴的拍了下手，无奈的说“看来，我们要回去了。”

　　“其实，我早就想回去了。”清平狡缬的笑笑。

　　少年无奈的摇摇头，而后抱起清平飞奔起来。雨越下越大，四周景色迷蒙，笼罩在雨帘中，竟似飘起袅袅薄雾，亦真亦幻，真是美极了。有多久没看过这样的景色。雨是冷的，少年的怀抱却是暖的。鬼庄在晋阳城三十里外，虽然少年走的极快，好似飞起一般，但是回到鬼庄，二人还是淋得透湿。少年在房门前站定，放下清平，清平回手拉着少年往屋里走。“这雨，倒是说来就来啊。”清平开口道。“嗯。”少年应道。“我看你还是赶快洗个热水澡好了。免得生病。”清平习惯性的说着，只是没有想到少年其实已非常人。这点雨根本不算什么。少年以前可是比淋雨更厉害的劫数都挨过。少年心中不禁一热，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呢。似乎自己还是人的时候，有爱自己的父母亲，有很多很多疼爱自己的老仆人，有更多更多围着自己转的各色各样的人。自己几时遭过冷遇呢。少年心中默默想着，却着实是对清平存了感念的心思。即使是如少年这般的人物，心中却还是有温柔的死角。少年拉过绸巾为清平拭头“你呀你。只顾着别人，可别忘了自己。毕竟你是生魂，虽无肉身，却也能感知冷热，比起我来，自然容易生病。”清平想了一想笑道“果是如此了。只是我看你年岁略小于我，所以总觉得该以你为优先的。”说完。清平起身向里间走去，待找齐了干净衣服，却发现外间已支起屏风，少年不知去向，大木桶里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汽，想必盛满了热水。清平将干衣放在屏风上，除下湿衣，步入桶中。好舒服，清平惬意的想，自从来到鬼庄，自己只是个丫鬟，真是没有这么舒服的泡过澡呢。心里不自觉感念起少年的细心呵护。清平直泡到水凉了，才擦拭干净，恋恋不舍的步出木桶。穿好衣服，少年也似算好了时间一般，推门而入。在清平的注视下，变戏法似地把一切收拾的干干净净。“你倒真是有些本事。”清平赞道。少年一反常态没露出不屑的神情“我的本事，可不止这些呢。”清平点点头。“你还饿吗？”少年偏头答道“不饿，吃一回精气，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现在，还没有到撑不住的时候。”清平径直走入卧室，躺在床榻上，盖好被子。“你进来吗？”清平侧面躺着面向少年问道。少年搬了把椅子，坐在清平床边。“我还以为，你会让椅子自己飞过来呢。”清平笑道。少年坐正后，面对着清平。“我有时候还是怀念做人的感觉。刚才那些太麻烦了。所以施了些小法术。”少年正色道。“那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清平好奇心起。少年立即接道“长清平。我刚刚才在晋阳城告诉你原因。”“那就告诉我。为什么为了那个人要变成这样。”清平几乎也是立时出口，言毕才觉后悔。少年的前尘往事是何与自己有什么相关呢。清平暗想。只是少年未注意清平略带悔意的神色，正色道“这我也忘记了。如果记得，不会不告诉你。”清平定定的看着少年，虽然少年是这样的以人为生。可是，清平就是不自觉对少年生出一股亲切。少年的痛苦将放大十倍于清平，少年的泪也将放大十倍于清平。清平被自己脑海深处的念头吓了一跳。仅仅一天，少年和清平。似乎，都已改变。清平似乎困倦起来，“小子，给我讲梨树兄弟那个故事吧。”清平把手臂遮住了眼睛。少年用古怪的表情看着清平，一阵沉默。“好。”少年应道。可是，从少年讲第一句话起，清平的困意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少年此时的声音格外温柔起来，诱的清平似乎真要抵挡不住。隐约中只把故事听了个大概。梨树精经历了漫长孤寂的岁月，不觉间竟然格外珍惜起与自己相伴的梨花精。二精同根而生，命运相连。只是不知为什么，梨花精偏要与那日日前来玩耍的小女孩相守。梨树精大怒，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挽留住了梨花精。清平隐约间好像看见变成女子的小女孩，无论怎么追就是看不见小女孩长大后的面容。少年讲完故事，看着清平的睡颜。替清平理了理发丝，掀起被角与清平同榻而眠。少年两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心想，人人都有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呢？少年想了很久很久，无奈的叹了口气，翻个身，背对着清平，不久沉沉睡去。

　　窗外月色如水凉，一个人以极快的身形飞入窗户。这个人一袭白衣，衬得身量更是挺拔伟岸。他慢慢前行至床前，走路好似最轻盈的猫一般没有一点声息。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轻地极优雅地在清平和少年身上一挥，清平和少年的头颅便似脱力般歪向一边。“你想不起来的名字，我便这就告诉你了。”他俯到少年耳畔，低低念道“你叫做金池影。”说完，白衣人若来时般，随一阵清风离去了。白衣人消失后，少年迅速坐起身，极邪气地看着白衣人消失的地方，阴冷一笑“哼，就凭这点道行，也想施法于我。”旋即低下头，默默念道自己的名字。金池影？这样的名字，真是不知道与金家小子有什么孽缘呢,少年扶眉一笑。遂解了法，使清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