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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配角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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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角番外·花燃&周固仪
花焰搬着小板凳坐到她娘面前。
“想听我和你爹的故事,好啊。”花燃扬着下巴道,“我跟你爹的故事要从那天我被正道重伤说起……”
***
狗日的正道!
花燃忍着疼痛,慌不择路滚进客栈房间里时,眼中凶芒毕露,若是房中人不识相敢大声嚷嚷把追兵吸引来,那自己就只能不客气了——
她落在地上,手一撑刚要起来,一双布靴映入眼帘。
花燃抬头便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瞧着分外斯文的年轻男子站在她面前,他一身儒生的长衫,面容秀雅,气度似芝兰玉树,头上扎着方巾,看气息半点武功不会,但仍显得很镇定。
说话声也温文有礼。
“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废话!
她一身血腥味他闻不到吗?
花燃刚想开口,就听见外面追兵声音响起,她一骨碌爬起来,就要找地方藏,对方迅速为她指了下床榻,花燃略一犹豫——不,没有时间犹豫了,她一腾身便蹿进了床帐中。
进来盖上被子,才意识到这地方也不怎么安全。
她正想换个地方,已有人推门而入,花燃心头一紧,她现在重伤,真被正道那群狗日的找到,就算能打赢只怕也要去掉半条命。
她可还没活够呢。
俗话说祸害留千年,她现在要是死了岂不叫人贻笑大方?
刚想到这,就见方才屋里那人竟也上了榻。
花燃霎时目光一冷,心底微哂,手底划出薄刃,只待他开口暴露她时,便让他身首异处。
谁料那人只是轻咳了一声,便极为客气地小声对她道:“姑娘,冒犯了。”
花燃:“……?”
“喂,这书生……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了伤的女子?长得妖妖娆娆的那种。”
那人又咳了一声,手中捧着一卷书,倚着床帐,温声道:“在下一直在床上看书,不曾见到什么女子。”
追兵进来略搜了搜衣柜床下,见确实没人,才又转去其他房间。
脚步声渐远,那人连忙从床上翻身下来,离她八丈远,弯腰拱手对她抱歉道:“……方才实在是权宜之策,在下并无冒犯姑娘之意。”
花燃微微一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男子,刚支撑着坐起来,想说无所谓他们天残教压根不在意这个,就牵动伤口,“嘶”了一声。
那人一怔:“你伤得很重吗?”
“当然,你真闻不到我身上的血腥味啊?不然你自己看……”
花燃作势想要掀开上衫,给他看自己腰上狰狞的剑伤。
谁知那人见她居然拉扯自己的衣衫,吓得倒退一步,手背挡住眼睛,猛然转头道:“姑娘这可万万不可!”
花燃看着自己的伤口,疼得又把正道骂了个千八百遍,全是脏话。
她爬起身来,正要走,只听那人又道:“姑娘伤重,如果行动不便可以先留在此处,我这有些自己随身带着的药材。不知姑娘还需要什么药,我都可以替你去买。若姑娘不介意……我还可以替你请个大夫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燃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另有所图。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那人闻声,一张秀气的脸都涨红了:“在下并无此意,只是见姑娘一个弱女子重伤被人追杀,心有不忍罢了。在下周固仪,字端甫,家住青州,此时是进京赶考,准备参加来年春闱的。若我有半点不轨之心,管叫在下身败名裂,臭名远扬……”
花燃不是很信,总觉得对方想睡她,不然他凭什么忙前忙后给她送饭买药,照顾得无微不至,她爹娘都对她没这么好。
真的很莫名其妙。
哦对,除了让他给她买酒时他不乐意,他说饮酒伤身,而且女子怎可随意饮酒。
“我伤很痛的好不好,不喝酒我怎么忍?要不你看看我的伤?”花燃大咧咧道。
周固仪又转过头不去看她。
花燃作势要自己下床去买,周固仪不敢拦也不敢劝,苦笑一声只得去给她买了。
只是他买来的酒味淡如水,花燃倚在榻上,一边举着壶饮酒,一边斜睨他。
周固仪正在看书。
他念书时分外安静,侧颜清隽,目光认真,执笔时亦身姿笔挺,落笔时笔走龙蛇,毫无凝滞,唇角似乎还会含一点笑意。
和平日里见她局促的那个周固仪全然不同。
“读书这么有意思吗?”她不由问道。
他没有转头,将笔放在笔架上,一本正经对她道书中海纳百川包罗万象,乃令人胸中开阔,不拘于一处,至于诗文则更有其中无言妙处,姑娘若是感兴趣,他可以借她几本诗集品读,若有不懂之处也可以来问。
花燃喝完一壶,只半分醉意,凑过一张芙蓉面来看他。
周固仪连忙避到别处,仍旧目不斜视盯着他那几卷圣贤书,口中却道:“姑娘,莫要再捉弄在下。”
花燃笑吟吟道:“你不是说有不懂的来问吗?”
“那姑娘你得先看。”说着,周固仪塞了一本诗集给她,干脆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留给她半个后脑勺。
换做其他人,花燃估计就要发怒了。
然而她居然半点不生气,只是翻着诗集如同看天书,她对这些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但她莫名对周固仪很感兴趣。
晚上睡觉,周固仪也是让她睡床,自己睡地上。
因为只有一床被褥,他半夜冻得发抖,花燃拉他上床一起睡,他死活不肯,说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尚未婚嫁两人同住一屋已是迫不得已,再同床共枕成何体统等等,还诅咒发誓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坏她清誉。
花燃竟不知自己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她都不怕他怕什么?
花燃一边觉得他烦死了,一边又觉得他这样十分新鲜。
他连花燃叫什么干什么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倒是把自己家世身份和盘托出了。
她本来还想了七八种编造的身份,最后全无用武之地,他压根不问,任由她这么鸠占鹊巢,每日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还指使他去给她买这买那,他都毫无怨言。
“你真的不是对我有意思?”
周固仪又开始了,他文绉绉道:“姑娘莫再胡言,在下绝无半点逾距之意。”
过了几日后,她那些狰狞的伤口都逐渐愈合。
他真就一点也不逾距,白天读书晚上读书,连多看她一眼都不会,叫水来给她沐浴,也是早早躲到了外面,让花燃都开始对怀疑自己是不是重伤伤到脸了,然而她对着水面凝视了一会,确定自己花容月貌犹在,就更纳闷了。
是她不够美,还是这个人压根对女人不感兴趣?
她托着下巴思考了许久,莫名其妙又开始看着他发呆。
他是不是真的对她不感兴趣?
花燃决定试一试。
于是她趁着入夜,特地只穿了肚兜和亵裤,迈步下床,轻唤了一声在桌边点着油灯苦读的男子。
周固仪转头看来,只一眼,就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他闭上眼睛连连后退,道:“姑娘,在下、在下……实在非礼勿视,你快些把衣服穿好。”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花燃越发吃惊,本来她伤养好就该走了,可这时她倒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了。
“周公子……”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叫他了,“呃,难不成是你觉得我还不够美?”
“姑娘自然是……”他语塞,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也十分冒犯,头低垂着,就是不敢看她。
花燃觉得自己也很扭曲,以往不是没有男子对她大献殷勤,垂涎她美色的绝不在少数,但她都毫无兴趣,偏偏周固仪对她避之如虎,连正眼都不瞧一眼,嘴里还说着鬼知道是什么的诗书礼仪,但她就是很感兴趣,连随便撩拨他一下,他的反应都让她觉得分外有趣。
一直等到花燃的下属找来,两个人都不过维持着这般关系。
“圣女,教主命人叫您早些回去。”
花燃随便敷衍了两句。
不料她回去时,便见周固仪凝视着手中书卷对她道:“姑娘家人既已找来,那在下也不便再……”
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对她下逐客令!
这人有没有搞错啊!
她以为他留在他身边这么久只是为了养伤吗?
“你就这么想我走?”
“在下并非此意,只是……”
花燃横眉冷对。
然而周固仪却似看不懂一般,他站起身,斯斯文文拱手对她道:“这些日子也耽搁已久,在下原本早该去赶考……”
不等他话说完,花燃面色一沉。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前在他面前也不过伪装而已,既然他这么不识相,那她就……
“来人。”
闻声,立刻有魔教下属冲了进来,跪地道:“圣女,有何吩咐?”
周固仪目瞪口呆。
花燃大手一挥,道:“把他绑走,我们这就回教。”
“姑娘,这万万不可……”
“姑娘,你还是尽早放我回去……在下还要赶考……”
“姑娘……”
周固仪被花燃下属绑在马上,满脸焦急。
她充耳不闻,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甚至嘴里还哼着天残教的小曲,两条纤长小腿在马腹旁晃晃悠悠。
“姑娘……你究竟绑我作甚?”
花燃早已想通:“我对你很感兴趣。”
周固仪面色一红,但旋即他又道:“那姑娘你也不能……”
花燃满脸不悦地打断他:“你听我说完,我对你很感兴趣……所以决定,带你回去成亲。”
周固仪震惊:“……!”
他回过神来,连声道:“这更加使不得了!成亲哪里是这般儿戏的!我连姑娘姓甚名谁家在何地都不知道,我父母兄长也一概不知,而且在下尚未考取功名,并未考虑过……”语焉一顿,“终身大事。”
花燃之前就觉得他麻烦,这会觉得他更麻烦了。
“你不用考虑啊,我考虑就好,你收拾收拾准备嫁……啊不,娶我就行。”
周固仪仍旧挣扎:“成亲至少要三书六礼,姑娘若是非要与在下成亲,至少先等我考完春闱,放了榜后,再报于家中……”
花燃问道:“这要多久?”
周固仪思忖片刻,道:“……半年?”
“这么久你逗我?”花燃毫无耐心道,“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已经传讯回教里了,我们回去就成亲,差不多也就再过个几日。”
周固仪大惊着继续挣扎道:“此事当真万万不可,如此草率行事,恐会遭人非议……我是万万不会就这么娶了姑……”
话还没说完,周固仪就见她面色不虞地朝他走来,抬起一只手。
下一刻,他便失去了意识。
等周固仪再次恢复意识时,已呆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都是色彩绚丽的织物,风格与他往常所知迥异。
“你总算醒了……”花燃拍了拍手,神情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药量下多了,主要也没想到你对迷香一点抵抗都没有。”
此时周固仪倒是不再被绑着了,只是浑身无力,倒在榻上。
他艰难地支起身,一脸惊惧地打量着眼前一切,道:“这是哪里……”
“我房间啊。”花燃理所当然道,“你现在已经在我们教里了。”
她一矮身,坐到周固仪身侧,牵动身上环饰泠泠作响,手顺势抚上他的面颊,笑眯眯道:“你吃点东西起来沐个浴,待会换上衣服,我们就准备成亲。”
周固仪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被她的话语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花燃此时心情大好,越看他越觉得顺眼快乐,红唇凑过去在他颊边亲了一下,道:“乖,我们很快就能做夫妻了。”
谁知下一刻周固仪竟用尽全力推开她,道:“……我是不会与你成亲的。”
花燃本来笑容满面,脸色立刻一变,道:“那可由不得你。今天想你成亲也得成,不想成亲也得成。”
周固仪双手撑在榻上,退后一步,他神色瞧着极其混乱难堪,别过脸,却还想要晓之以情:“姑娘的父母家人难道同意你就这么随便与一个……男子成亲?”
“我想嫁谁就嫁谁,谁也管不着我。”可说着,她又忍不住生气,“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跟我成亲?”
“在下已经同你说过了……”
花燃怒道:“那都不是理由。”她气急随手取了腰间长鞭,挥在身侧,只听一道破空长声,顷刻间房中那张看起来十分结实的石桌便四分五裂,落了一地的乱石。
周固仪:“……”
花燃正色道:“我只关心你喜不喜欢我。”
周固仪默默移开了脸。
花燃本以为他已经从了,奈何不一时又有问题,周固仪吃饭沐浴后,却无论如何不肯换那件送来的新郎喜服。
他抿着唇,仿佛一只锯嘴葫芦似的。
花燃双手叉腰:“你换是不换?”
周固仪仍旧不答。
花燃见他别扭至此也失了耐心,上前一把扯住他的长衫,指间带上内力,轻易便将之撕碎。
周固仪顿时只剩里头的中衣,眼见她似乎还想继续来撕衣服,他满脸震惊护住自身:“你一个女子怎可如此……”
花燃早想这么做了,一时还有点手痒:“怎么了,女子就不能扒人衣服了?你都要嫁……啊,不是,娶我了,扒个衣服怎么了?晚上我们少不得还要同榻而眠,总不能还穿着衣服睡觉?”
周固仪脸都涨红了:“你胡说什么,我是不会娶你……”
“快换衣服,不然我扒到你没衣服穿。”
周固仪只得忍辱负重。
花燃打量着秀气斯文的书生一袭大红长衫的模样,只觉得格外心动,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他,周固仪吓得人都僵住了。
“姑娘,你松——”
她身上媚香柔软全贴在他身上。
花燃在他身上蹭了蹭,周固仪吓得倒退三步背脊直抵上墙,花燃亦步亦趋,把他直直压在墙上。
“你放开我。”
“我不要。”
周固仪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
花燃只觉得他这张嘴吐出的尽是她不爱听的话,反正他们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当即往上一贴,便堵住了他的嘴。
周固仪瞬间瞳孔睁大,仿佛被定了魂似的,任由花燃在他唇上轻薄。
回过神来,他伸手便想推她,可又不敢去碰,犹豫间,花燃已然揽住了他的腰,这下更是轻薄了个彻底。
周固仪手指在身侧反复蜷紧又松开,一时间神智都混乱了,见她意犹未尽甚至还要拉扯他的衣衫,他终于忍不住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
花燃也不着恼,看着周固仪单手撑墙,满面赧然,又羞又耻,被她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由上到下透出一股愉悦。
“反正夫君咱们今晚成亲,也不急,来日方长嘛。”
说着,她在他唇上又飞快地啄了一下,才旋着脚尖,脚步轻快地出去,徒留下一个懵逼的周固仪。
这亲终究还是成了,主要是周固仪想逃也逃不出去,一来门口人来人往,各个看起来都很不好惹,二来他压根不认识路,连这里是哪里都不清楚。
新郎被送进洞房,花燃在门外和其他堂主划圈饮酒,好不快活,好几大坛子酒喝下去,险些忘了自己今个成亲,还是旁边一个长老问她你那新郎晾着没问题吗,花燃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
旁边人塞了一大坛裹着红绸的酒给她:“圣女,快去吧。”
她抱着酒兴冲冲回了房。
“来,交杯酒!”
周固仪正襟危坐在榻上:“……”
花燃眉毛一挑:“你喝是不喝?”
最后酒也喝了,周固仪以为自己总算能解脱,却见花燃东倒西歪地上了榻,他往旁边一让,就打算下去,不想一把被花燃扯住了腰带。
“走什么呀。”她说话声也有点醉醺醺的,“洞房,快点。”
周固仪刚想再找些言辞推脱,却忽然感觉到身体里涌出一股燥热,他猛然意识到那酒不对劲。
女子细白的手也已经攀上了他的交领,吐息间带着浓郁的酒气:“夫君……”
***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花燃的话。
花焰兴致勃勃道:“后来呢后来呢?”
花燃耸肩道:“还能有什么,你爹就被我睡了呗,这男子啊,再是如何顽固不化,睡过之后都老实了……”
周固仪满面通红:“……你别胡说了!”
“难道不是?”
“我那是、是……”
花燃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笑道:“是什么呀?”
周固仪这时倒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花焰刚想继续听,她娘突然道:“傻丫头,你爹有话要单独跟你娘说,你就先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她好生遗憾,但也不得不出去。
只是关门前,却听里面传来说话声。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脸皮还这么薄,说句喜欢我就不好意思么……”
“嗯。”
“嗯!???”
“……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