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策瑜架空]The Bet》埃米斯特

5、间章2

　　孙策在湖边擦他的枪。
　　□□M12被拆解成零件摊开在油布上，每个细节部位都擦得干干净净。吕范为他准备了40发容量的长弹夹，而现在孙匡手边摆着看到一半的小说，聚精会神为他把弹夹们填满，用大量的9mm派弹。
　　陆康去世之后孙策就一直留在大江以南，被称为江东的土地上。起初只是居住，鸠占鹊巢的享用陆康那套广阔到奢华的宅院。
　　逐渐的，他开始帮袁术打理江东的大小事务，包括侵占别人的地盘，包括杀人，包括料理袁术需要的一些生意。中途袁术也曾经派过人来“协助”他，但是无一例外的都被孙策拿去练枪。
　　孙策的理由很干脆：“世叔，我脾气不好，不要弄一些会招惹我的人到江东来。”
　　他一直很听话，虽然偶尔凶残一点，但是不影响他对袁术的重要作用。袁术一直心安理得的用着他，不时加以关怀。在大多数人看来孙策就像袁术的一条狗，为他在江东伸展爪牙，曹操还曾经给他加了一个形容词。
　　一条疯狗。
　　江东的很多旧势力在十年间惨遭疯狗毒手，包括他在陆家就扬言要杀的刘繇。
　　而十年后，他终于准备充分，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犬齿瞄向了另外两个人的咽喉。
　　黄祖和刘表。
　　“二哥三哥会跟你一起去吗？”孙匡问。
　　孙策点头。
　　孙匡还带着稚气的五官纠结在一起，“只有我不能去。”
　　“你现在填进去的每一颗子弹都可能要他们两个的命。”孙策安慰他。
　　孙匡更加卖力的填装子弹。
　　耳机里传来虞翻的声音：“老大，子衡回来了，一小时后可以动身。”
　　孙策拿起枪机，开始把零件们拼装上去，同时说：“仲谋，叔弼，准备出发。仲翔记得带上我的刀，顺便让医疗组送阿匡回去。”
　　这天黄祖在鲁湖欣赏一场娴静的丝竹乐会。
　　他算不上一个很有品位的人，虽然他跟随着一个出身世家血统高贵的主子——就审美品位而言，刘表超出袁术太多。黄祖性格急躁并不适合茗茶品丝竹这种需要平心静气的活动，但是最近刘表招待了几位客人，其中一些滞留江夏赏玩古迹，他不得不耐着性子作陪。
　　刘表为这些客人准备了一艘纯木制的三层楼船，演奏湘雅古音的乐师们就在最顶层适宜赏玩风景的舱里献艺，黄祖在远离他们的甲板上抽着烟。
　　茶香逸出窗口。
　　袁熙将停放了三十秒的沸水注进白色瓷壶，静待碧绿的叶片如晨起般舒展，再将茶分进闻香杯和茶海。之后执起茶海斟满面前的两只白瓷杯，其中之一托到周瑜面前。
　　周瑜执杯轻笑，“这待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袁熙静默，他脸上出现怀念的神情，“喝我泡的茶，除了父母和大哥，你还是第一个。”
　　“荣幸之至。”周瑜说。
　　他们相视一笑。
　　袁绍身边的年轻人里，周瑜与袁熙年纪相仿。这次受刘表之邀赴宴也是袁熙代替袁绍到场，周瑜作陪。
　　茶香袅袅的船室里丝竹声绵软不绝。抚筝的是位装扮清爽活泼的少女，玳瑁指套扫过密集的弦，乐声铮淙清透，像一眼汩汩而出的泉。水面似乎散落了花瓣和青草的碎屑，在水流翻腾中时高时低，将香气弥散。
　　周瑜突然挑眉，他放下茶杯。
　　袁熙为他蓄满另一杯茶，顺着他的眼神看到凝神演奏的少女。
　　“怎么了？”
　　“没什么，”周瑜重新执起杯托，茶香在鼻端缭绕，“错了一个音而已。”
　　风从湖面灌入船室，带进一阵江夏暑日午后难得的凉意。周瑜放下杯托，他向袁熙微笑，“显奕，不如我们去甲板上走走？鲁湖虽小，景色还是不错的。”
　　他们起身时轻微的震动从脚下的地板传来，袁熙不以为意，那应该是微风过后湖面缓缓而动的浪。
　　抚筝的少女抬头，周瑜示意她继续。他和袁熙避开黄祖正在抽烟的船尾，向船头移动。
　　乐声停顿片刻之后，丝竹重起。
　　泊在湖心的木船突然从船底开始震动，那是一种像是要将船体凿开下沉的巨大声响。它盖过了船室里的丝竹演奏，变成另外一曲惊心动魄的打击乐。
　　从船尾传来男人的惨叫和重物落水的声音，枪响。
　　袁熙在船头转身，同时周瑜抬起了右手，他指向船体侧前方一片茂密的绿。
　　有更为沉重浑浊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树冠仿佛要被摧折一般疯狂摇动，直升机黑色的影子从它们濒死的枝叶摩擦声里缓缓浮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罡风在湖面拉扯开一片混乱的波纹，它们逐渐化作浪涛，从湖边的地面开始蔓延，直至拍打在湖心的船体，又像穿过了船体，向着彼端的岸边翻滚而去。
　　袁熙在下方的船身看到许多黑的人影，他们穿着潜水衣，壁虎一样沿着弧形的船体向上爬。
　　“公瑾……”袁熙的声音有几分艰涩，他不太能明白现在的状况。
　　周瑜对他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概念和办法。
　　“这是在湖心，无处可逃。除非你会游泳。”他说。袁熙从小就是旱鸭子，下水对他来说难于去死。
　　那些黑色的人影很快靠近了甲板。黄祖的手下这时候从船舱的各个位置出现，在船体掉头返航的摇动中他们持枪向着那些人射击，不断有人中弹落水。
　　“袁先生，周先生，我们老大请二位先到船舱里避一避。这种状况不用担心。”有人带着他们离开船头。因为甲板居高临下的位置，他们确实还没有任何危险。
　　但很快这样居高临下的优势被击破，直升机搅动着空气靠近了船头，它悬浮在超过百米高的空中，机枪子弹像突然扫过这个区域的暴雨，砸在人体和船身，血花飞溅。
　　其中一颗擦过周瑜的脸，击中袁熙毫无防备的左肩。
　　袁熙倒下去。

　　子弹像雨，夹着鲜活的血液浸透木船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刚才的乐声是匆匆流淌的泉，现在的枪声就像从百米高空坠落的瀑布，在落地的瞬间碎裂成无数白色的、红色的水花。
　　近战的战场逐渐转入船舱里，甲板上只能听到这样连绵并不停跌落的枪响。
　　孙策踩在绳梯的最后一节。头顶太史慈用机枪为他解决了甲板上最后一个持枪的障碍。他跃下，在落在甲板发现救生艇里还藏着人的瞬间将M9黑色的枪管顶在那个人的额头，从蹲踞着落地到站直身体，分毫不动。
　　他看到周瑜的脸。
　　周瑜笑了笑，“孙策？真巧。”
　　孙策也笑，“真是太巧了，想不到你也乘这艘船。”
　　“陪朋友而已。”周瑜摊手。
　　孙策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倒在救生艇里已经半身浴血的袁熙，眼神一亮。
　　“袁二少，我本来还在想找你需要费一番周折，现在看起来用不着了。”他压住挂在耳朵上的小巧耳机，“仲翔，让医疗队到东岸待命，稍后会把袁熙送过去。”
　　孙策打个手势，很快有人来给他们搜身，确认安全之后将袁熙抬离救生艇下的阴影。
　　周瑜没做任何阻拦。
　　孙策有点惊讶，“周家二少出门居然不带枪？”
　　周瑜笑着，他嘴唇和眉眼弯起的弧度都好像对着镜子练习过上千遍那样精准，他说：“我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啊。”
　　他只是作为陪客跟袁熙一起上了这艘船而已。
　　这艘属于黄祖的船。
　　地狱一样的躁动和寂静。
　　越发密集的枪声笼罩了黄祖的所有听觉，他用力推开摔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从一间舱房逃到另一间舱房。在进入船体最下层的楼梯口，他看到了水。
　　从船底破口涌入的水喷涌出浑黄的花，水面缓慢上升着，或者应该说，船在缓慢下沉。
　　黄祖转身，他身后至少十米之内并没有人，连枪声都离他很远。
　　孙策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你当竭力，在神面前得蒙喜悦，作无愧的工人，按着正义分解真理的道。”
　　黄祖问：“是谁？”
　　孙策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道：“我最小的弟弟为你准备的送葬词，喜欢吗？”
　　“你究竟是谁？”
　　孙策笑起来，嗓音愉悦，“黄祖，你还有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分钟，有什么遗言吗？”
　　“你……”
　　“他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份而已，别太为难一个濒死的人。”周瑜的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温柔的、和善的，是黄祖知道的那种斯文腔调。
　　“我是想杀他的人啊，他应该也猜到了。”孙策说。
　　空气中响起清脆的机簧声，反弹在黄祖脚下已经开始淹没他踝骨的水面，回声重叠。
　　“黄祖，你记得孙坚吗？”
　　当孙策灿烂的笑容带着眼神里浓重的杀意出现在船舱走道的转角，黄祖瞪大眼睛，一串9mm派弹砸碎了他的头骨。
　　船舱里的水面不断上升，孙策拖着黄祖的尸体走到甲板，因为船尾下沉，他把那具尸体挂在一处栏杆才阻止了它往下滑。西岸已经聚集了大量警车，有人扛着警用的皮划艇正向湖边奔跑，他们划到这艘船下的时候，它大概已经在湖中没顶。
　　吕蒙蹲在黄祖的尸体边翻找，从黄祖的尸体上翻出那枚小小的银行芯片卡。他迎着日光看到孙策拔刀，刀锋划过黄祖被他踩在脚下的手腕，右手断开。
　　吕蒙压住耳机问：“仲翔，黄祖的指纹，究竟是要左手还是要右手？”
　　虞翻回答：“两只都拿上好了。”
　　孙策笑着转动刀尖。
　　更多的人下船向东岸移动，警车们也在想办法包抄过去。孙策让吕蒙带走了他的枪和刀，单手攀住直升机垂下的绳梯，绳梯的另一边站着周瑜。
　　“别担心，”孙策说，“我留着袁熙还有点其他的用处，不会把他弄死，袁绍也不会怪罪到周珞头上。你可以安心回家。”
　　周瑜古怪的笑了笑。
　　“我只是不太想跟警察打交道。”周瑜看看岸边聚集起来的那些警车，那几乎是江夏能够出动的全部警力。周瑜说：“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刘表一定会把我丢给警察。”他表情认真，“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公众人物，还是不要这样出现比较好。”
　　船体下沉的速度加快，孙策打了手势让直升机下降高度，他踩上绳梯，向周瑜伸出手。
　　“跟我走。”
　　木制的船体在他们拔升高度之后不久彻底沉没，沉船的漩涡甚至困住了几条警用皮划艇。周瑜坐在机舱的座位俯视这一切，他无视了同样在机舱里吕蒙和太史慈的诡异眼神。
　　“其实我还蛮喜欢黄祖安排的那几位乐师，一直到被扫射的时候，他们都还在演奏。”
　　孙策大笑，“我赔给你更好的。”
　　“你看起来跟丝竹雅乐不太搭调。”
　　“比起那些，我更喜欢枪炮声，那是最好不过的音乐。”孙策说。他们已经飞越宽广的湖面，江夏郊区的一片货仓正在他们脚下，那里似乎经过了一次激烈的爆炸，看起来只有打火机大小的红色消防车停在周边进行灭火。他从耳机里听到孙权和孙翊亢奋的报告声。
　　孙策说：“收拾一下，我们去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