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策瑜架空]The Bet》埃米斯特

11、Section 3- Action 2

　　周瑜倚着银色的CTS，他的指间夹了一支烟。朱然安顿好他带来的人手，回来就看到这个画面。朱然是个端正的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周家惯常的沉静气质，但有些时候他更像周瑜，反骨而且狡黠。在周家的时候周瑜让他多跟陆绩和陆议接触，以免那两个年轻人忍辱负重得把自己的青春期都荒废了。
　　朱然说：“大少爷不让您抽烟。”
　　周瑜转头，夹着灼烧的烟草气息的白烟喷在朱然脸上。
　　朱然咳了两声，“人手已经安排好了，要不要请大少爷过来接应？这边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您也不方便直接出面。”周瑜一直是个奉公守法的商人，当然前提是忽视他的某些做法，诸如向刘表打家劫舍一类。至少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干干净净的生意人。
　　周瑜笑起来，他向朱然耸肩，“可是大哥来了会骂我。”
　　“为什么？”朱然不解。
　　周瑜维持着越来越灿烂的笑，笑得朱然反射性想起这位二少爷只是表面看起来奉公守法而已。周瑜说：“从半个月前开始大哥就不肯接我的电话了。本来帮我准备好的人也被他调回去……今天的安排他完全不知情。”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今天是我私自调动人手，包括你在内。”周瑜弹着烟蒂，暗银色的烟灰缓缓落在他脚下，“你现在打电话过去认错，也许还来得及。”
　　周瑜就这样轻描淡写说着，仿佛现在这个状况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
　　朱然呆滞了半晌之后哀嚎：“我为什么要夹在你们兄弟中间……”他转身去给周珞电话承认错误，简单几分钟交谈之后朱然转回，他看向周瑜，“大少爷说，您插手□□的事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可是，如果我想插一脚，没人拦得住吧？”
　　朱然很缓慢的把头歪向一边，那是个俏皮的角度，他的笑容与周瑜如出一辙，“谁知道呢……”
　　周瑜熄灭了手上的烟，“义封，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人。”
　　“我总要选个不会危及自己生命的地方站位，大少爷身后安全得多。更何况，”朱然说，“大少爷也一直以为您很听话。”他摊手，无声转达周珞对现在这个状况的不满。
　　周瑜倚在车上大笑。
　　朱然从前没见过他这这样笑，周家从来没有这么夸张的表情。他静默了很久才说：“孙策是个妙人。”
　　周瑜笑得几乎直不起身，他转向朱然，“孙策非常好，别跟我抢。”
　　朱然僵住两秒。
　　“我想不会有人愿意跟您抢的。”
　　孙策打来电话，周瑜倚在车上接听，朱然看着他，想了想是否要提醒“二少爷，您已经在车上歪了快一个小时，养成习惯被大少爷看到您就惨了”，最终还是在周瑜的笑容之下作罢。
　　周瑜说：“亲爱的，你已经启程回江北了？”他听到跑车轰鸣的引擎声。
　　“本来打算直接过江的，结果发现刘勋在这边留了点东西，先处理一下。”孙策隔着手机吻他，周瑜回吻。孙策说：“刘琦最近很乖，你慢点折腾他。”
　　“嗯，我尽量。”周瑜带笑的声音很暧昧，“江北的事情根本不用我操心，难免对他下手就狠毒了点，你至少要负一半责任。”
　　“接下来半年我不会让你过得那么轻松了。亲爱的，北边见？”
　　周瑜打手势，一直停驻的手下们开门上车，朱然是他的司机。周瑜说：“我大概会先到。”
　　“叔弼和子义已经在那里了，我以为我们只是去观战的。刘勋和袁术的人打得很热闹，只要曹操和袁绍不来插一脚。”
　　“袁术这么轻松就相信你。”
　　“对于他来说，曹操要比我危险得多。而且，如果我和刘勋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丧命，袁术一定希望那个人是刘勋。”
　　孙策把油门踩死，SLS的车身躲过一梭子弹之后擦着路边的灌木丛飞速过弯。追得他最近的一辆车猝不及防，冲出隔离带撞在另一条路的防护栏，横着翻转两次后消失在孙策的后视镜里。
　　吕范在耳机里低吼：“老大你能不能开慢点？我开的是Defender我追不上你好吗？”
　　“那就别追了，剩下的几个我自己能搞定。”孙策压着耳机说话，“仲谋晚点会到荆州，你们把刘琦手下的账清一遍。他虽然胆子不大，脑子倒是很好用……再晚点发现，他连荆州家底都要送给曹操了。”
　　周瑜看着车子变道，再向前五公里就离开荆州地界。路灯照下来，路面上光影交错，空间变化的节奏如此明晰。
　　“我以为你会更晚点发现。”周瑜说。
　　“已经足够晚了，总不能等到你和曹操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才发觉。”孙策笑着将方向盘打死，SLS轻量的车身转过一个急弯。他身后最后一辆车已经撞在江桥的栏柱上，翻进滚滚江水。孙策说：“不过亲爱的你可以放心，我对自家人一向是很大方的，只要有人敢放心大胆的算计我，我一定宽容对待。”
　　“嗯，”周瑜笑弯了眼睛，“看得出来。”

　　荆州以北的小城陷入混乱。
　　争吵械斗逐渐升级成火拼，刘勋到场才知道袁术在他身后不足五十公里的这座城市安置了那么大数量的枪弹。整整一个小时，城内枪声连绵不绝。警察对他和袁术的内讧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平民也都闭门不出，静待这一夜轰轰烈烈的枪战结束。
　　袁术连续几次挂掉了他拨回去的电话。
　　刘勋知道他没有解释的机会了，除非到袁术面前对峙。
　　袁术对手下的怀疑和无谓生死就像他对孙策的宠溺和森森的爱一样，毫无缘由但根深蒂固。
　　刘勋走过一片明显激战过的街道，尸体和血还有各种型号的弹壳散落在焦黑色的路面，被冷色的路灯光映照着，散发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
　　他抓住身边经过的手下，“这是怎么回事？”
　　手下的声音还因为刚才的激战而颤抖，“对方用了散弹枪，我们没办法……”
　　“我是问你怎么会动枪！”刘勋吼着。
　　那个手下的表情明显茫然起来。在他意识到事态失控之前，都只是像平常一样的争吵和械斗，毕竟是在□□生活了很久的人，这种程度的冲突对他们来说根本是家常便饭。但是突然之间械斗就演变成了火拼，枪声连绵不绝，他甚至不知道是谁先开枪。
　　只知道平常称兄道弟的人突然划成壁垒分明的两派，生死相搏。
　　他对争吵中的某句话印象深刻。
　　“老大，我们以后真的要跟曹操混了？”
　　刘勋一耳光将他掀翻在地，“谁传的这种谣言？”
　　“他们都说……”
　　刘勋暴怒着将人打发走。他环视狼籍一片的四周，很快发现那个最早在城市里传播谣言的罪魁祸首。
　　孙翊在街边的转角处向他打招呼，“哟，刘叔叔。”
　　刘勋只迈前一步，就看到转角的阴影里站着另一个高大的影子。高大的男人一身纯黑打扮，在夜里仍旧架着墨镜，手里端着一支枪。
　　粗大枪管提示刘勋不能再接近，那明显是一支经过改造的枪。
　　改造过的，散弹枪。
　　刘勋突然明白这城市里的损失惨重是因为什么，他也立刻叫出那男人的名字：“太史慈？”
　　太史慈对于自己身份的公开没做任何表示，倒是孙翊耸肩笑了笑，他的视线扫过横尸无数的街面，“我大哥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谣言，火拼，还有毁掉袁术在这座城市的中坚力量。
　　孙策用几句话、两个人，把刘勋推到了袁术的对立面。并且他很清楚，袁术对人的重视和信任都脆弱得像一张纸，根本不需要去担心它可以重新建立。
　　孙翊说：“曹操确实派了人在北边接应，如果你现在想得开，还来得及换个主子来保命。”
　　刘勋冷笑：“孙策倒是比老大还信得过我的忠诚。”
　　“大哥很欣赏你的本领，但是他也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背叛袁术包括袁术自己，只有你是永远对他忠诚的，到死都不会另谋高就。”孙翊说：“所以，你非死不可。”他向刘勋扬了扬下巴，“送你上西天的人来了。”
　　刘勋在看清带头向他围拢的那个男人的脸时，表情忽然凝重而且复杂。他的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下。
　　因为孙策的骗局，袁术特意派了一个人来为自己清理门户。
　　这个人很不巧，是杨弘。
　　杨弘和刘勋从来都不太对盘，他们微妙的恩怨大概要从袁术还在袁绍身边的时候算起。杨弘很清楚刘勋根本不可能背叛袁术，就好像刘勋很清楚孙策一直都不是袁术手下一条乖巧的狗，以及杨弘自从见过孙策解决陆康之后就将孙策摆在了一个心头很高的位置。
　　“你是不是觉得不公平，袁术派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居然不是肯听你解释为你转达的袁胤？”
　　走到了刘勋面前时，杨弘这样说。
　　在袁术的诸多亲眷手下之中，与刘勋关系最好的大概要算袁胤。事实上袁胤与每个人的关系都不坏，有些时候他更像个交际花，八面玲珑的从每个人身上讨取最低要求的一点点好处。
　　刘勋哼了一声。
　　袁术是不会派这样的袁胤出来处理任何事情的，袁胤柔软的耳根子会增加他数倍的工作量。
　　但杨弘确实是对于刘勋来说最差的人选。
　　“我来，就是为了送你上西天。”杨弘说，他毫不遮掩自己眼睛里的厌恶。
　　“恭喜，”刘勋冷笑着，“你终于有一个讨好孙策的机会。”
　　他们彼此瞪视着，互不相让。
　　或许是觉得他们冷嘲热讽的相杀戏码太无聊，孙翊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打断。
　　他对杨弘说：“接下来就交给你，我先走了。”
　　刘勋反射性抬高了枪口。
　　但是他的枪始终只能瞄到太史慈高大宽厚的背影，根本看不到被他遮挡的孙翊的影子。
　　杨弘在他身边说：“只要你开枪，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确实背叛了袁术，不但投奔曹操未果，还在袁术派人清理门户的时候意图反抗，死相凄惨。”
　　“就算我不开枪，最后的传言也不会太好听吧？”
　　虽然这样说着，刘勋还是放下枪。宁愿无所作为的在袁术手下蒙冤而死，也不肯坐实哪怕是根本莫须有的罪名，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连他死后的墓志铭，都会清清楚楚镌刻“愚忠”两个字。
　　刘勋说：“杨弘，我不管你多么看好孙策，多么想做追在他身后的一道光，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江北，老大还活着。”
　　杨弘回复他一声嗤笑。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袁术，如果我还会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