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节外生枝 风起云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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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战场，终是像所有人的预料一样，潘豹轻敌眨眼间便被刀枪全部架住了，动弹不得。他看着率领浩荡辽军的男人，咬牙切齿地一声大吼，“耶律斜！！”
“从古至今，人都说自作孽不可活。潘豹，你好大喜功，赔掉你手下的性命。身为主帅，则被绑在此地示众。不知你现在是什么感受？”金刀被辽国男人慢条斯理地抵在对方的颈边，神色里满带着极大的玩味和鄙视。
“耶律斜！你使计引我入城，手段卑鄙，有本事咱俩阵前一决雌雄！”
“呵呵！废话少说，我只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现在肯在这儿向我醉红楼惨死的族人叩头谢罪，说不定，我便会放你一条狗命！”
“你让我当众叩头认罪？！”潘豹几乎面红耳赤，“我乃堂堂宋朝大将军！兵马大元帅！你有何资格让我这么做。”
“滑天下之大稽，能由得你说吗？！跪不跪！”金刀又一个用力已经在潘豹的脖子上留下道血痕。而辽国男人的话音刚落，辽军群情响应，“跪下”之声此起彼伏。
潘豹的脸色越发难看，但也许更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男人竟就这么生生地跪了下来，恬不知耻，还高声大喊，“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当年韩信也曾受过胯下之辱。”
“叩头谢罪……”耶律斜睥睨地看着地下跪着人，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直待着潘豹几乎半身都俯在地上，他狠狠地又朝着对方胸口送上了一脚，再等潘豹回过神来，刀刃已经重新架上他的脖子。
“耶律斜！你说过，你说过你会放过我的！你竟然食言！”
“哼！”不知辽国男人算不算是气极反笑，满是嘲讽，“若你有几分骨气，说不定我会放过你，可是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然而金刀再次挥起却没有机会落下，从大开的城门口一杆银枪直穿过来，耶律斜不得不翻身躲避。骏马嘶鸣，竟是杨家一行父子五人赶到！眨眼间，杨家四子四杆金枪势如破竹地冲进辽军大营，即刻将围绕在潘豹周遭的辽军全全打散。杨二郎和杨三郎便像是抓小鸡一般拎起了还跪在地上的潘豹，就往杨业的马侧扔了过去。杨业眉头紧皱，一把扣住尚还愤怒的潘豹。
而辽国男人目标只是杨五郎，金刀所向，杀气凌冽。眼看着情势大好，高高跃起，也许借势就能攻到杨五郎的死穴，哪听得杨业一声大喝，“五郎，救人要紧，不可恋战！”
杨五郎用劲一顶，脚下运足了功力，袭向辽国男人胸口。后者只得提刀相抗，杨五郎猛地借力，人瞬间又飞了出去，重回马背，迅速窜出了朔州城门！
耶律斜的头低着，愤愤地用力空挥了一刀，咬牙切齿地高声而道，“回营！”
-----------是夜，辽国王殿禁地----------
“桀桀桀~~~,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你知道我会来。”辽国男人说的是肯定句，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声音带着些冷意。
“桀桀桀桀~~~，因为你不相信我……才会功亏一篑，更铸成了醉红楼的那场悲剧，牺牲了我大辽多少英雄好汉。”男人没有看耶律斜半眼，手中把玩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佛珠，“……所以，你良心不安着吧？”
辽国男人视线毫不自知地落在对方的手上，“为了大辽，他们死得轰轰烈烈！今日，宋军大败，伤亡惨重，足以证明他们并非白白牺牲……而我已经制好了全盘计划，这次，定会让宋军全军覆没，死无葬生之地！”
“呵……那敢问将军，有几成把握呢？”
“自是十成，且志在必得！”
“桀桀桀~~~，看来将军至今还是不懂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仍然是执迷不悟啊……”
“呵。”辽国男人自负而笑，睥睨地俯视着对方，“天灵，你的本事的确众所周知，我自然不敢小觑。只是可惜，当我有信心的时候，我也不能允许任何人提出质疑。”
“桀桀桀~~~，好一个不能允许……桀桀桀~~~”男人抬眼嘲讽地瞥了眼辽国男人，“那我现在便也告诉你，无论你的计划是多么的天衣无缝，万无一失。却也决不可能将朔州城外的宋军全数歼灭。”
“那又为什么？因为杨业和杨五郎？”耶律斜淡淡地撇了撇唇角。
“桀桀桀，将军经历过那般多的事情，还不知道万事都有‘时机未到’四个字？”
“哼，天灵国师不觉得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话，毫无意思可言吗？我这次前来，只是想告诉你，潘豹根本就不堪一击，我担心的只有杨业和杨五郎．．．．．．如果他们这次逃不过我的狙击，那么让宋军全军覆没，就是易如反掌。”
“桀桀桀～～～，那我也把话给你讲白了吧，这次你不会成功，人算不如天算呐。”当然．．．．．．也许以后更因为那个不安定的因素一败涂地。
“不巧了，我耶律斜这次不灭宋军，就绝不善罢甘休。至于那些天理命数的东西，虽不会视为无稽之谈，但亦不会完全相信。”言罢，辽国男人没有再看对方的脸色，已是转身离开。
“耶律将军果然深得太后娘娘的倚重，能随意进出这辽国禁地。”声音是从假山后面传出的，此时辽国男人不过刚出了洞口。他一双凌眸微微地眯起，停了下来，却没有顺声看去。
“朔州军情未定，三王子殿下身为监军，责任重大，怎么不在军帐里同诸位将军商讨对敌大事呢？”
“呵呵～～耶律将军果真是心系大辽，本王子实在觉得自己越发地该和众人一样，好生敬佩耶律将军才是。”脚步渐近，阴影投在地上，与辽国男人的重叠了大半。
“三王子过奖，耶律斜不过是做了些该做的罢了。如若是无事，臣下还要赶去向太后娘娘复命呢。”
“噢？这倒是巧得很，本王子也要去太后娘娘的宫中例行请安，耶律将军请吧。”
辽国男人眼帘微垂，但见红色的华贵衣袍一闪而过，对方已经与自己并排而行，稍稍抬眼打量着，除了明艳的容颜之外，此时毫不遮掩的齐肩短发也许更招人注意。似乎捕捉到了辽国男人的视线，这三王子忽地轻笑了起来，也不避讳，挑起了一束，笑道，“若是本王子说，曾在中原当过两年和尚，耶律将军可会相信？”
和尚？耶律斜的脑海里几乎没有犹豫地便浮现出了谁人的模样，竟是忍不住心道， “也不知他好得怎么样了？自己输的哪些内力的效用亦能维持多久？”
“怎么？耶律将军不信？”如同天外来音，辽国男人竟有些自觉恍惚地回过神来，他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对于眼前新出现的王子已觉得厌烦和无趣，没有犹豫地说道，“呵，耶律斜信不信是耶律斜自己的事情。臣下是个喜欢明人不说暗话的，王子既然在中原经历了苦难才回到大辽，那么就等于舍弃了王子部分归于宋土的血统．换句话说，三王子如今已是我大辽的子民。所以．．．．．．事关王子在中原的见闻经历，王子是不是能舍则舍呢？而且．．．．．．”辽国男人的话锋一转，声音又冷下了几分，“臣下觉得，太后娘娘想必也是如此。三王子说得太多，也许会徒生与太后娘娘之间的嫌隙，这都是臣下们所不愿见的．．．．．．＂
“……倒是不知道，耶律将军竟是这般关心本王子……想来也不错，对于将军来说，本王子无论是作为大辽子民还是战场监军都不过同初出茅庐的牛犊一样，尚有万千事宜要向耶律将军求教。”声线依旧柔和，真像是带着满腔虔诚的谢意。说话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萧太后的王殿，少年却停下了脚步，似恍然大悟地说道，“瞧本王子的记性，太后娘娘定有机要秘事同将军商量，才会紧急召见……如厮，还是将军先去吧，本王子到偏殿等候。”
话毕，便是朝着辽国男人点了点头，转身提步便离开。耶律斜眉头微皱，着了大殿的宫人进去禀报，于是这廊道里竟在刹那间静悄悄。
“就说是夷陵是看错了，耶律将军怎么会对着杨业父子手软呢？再怎么说，当年的阵前之辱，但凡是个血性男儿都难以忍受的吧”远去的声音如让辽国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侧身，看着那个红色的背影越来越远，拳头缓缓地捏了起来。亦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频率有那么瞬间的失常。“将军，太后娘娘已经在里面久候多时了，请！”
王殿的拐角，红衣少年停了下来，看着辽国男人低着头走进了进去，冷哼一声。他缓缓地抬手，厚重的衣袍滑开，掌心不知何时已经鲜血淋漓。
……
“杨六郎和柴郡主寻到了太祖宝藏，本以为赵匡义会将杨家一众全部斩杀，没想到出来个八贤王竟是全将他们的性命留了下来……将军倒也因为此行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回来了，又挫了杨家军的锐气，哀家实在深感欣慰。”
“多谢太后关心。而今臣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朔州我军首战告捷，臣打算乘胜追击，以固疆土。”
“如此甚好，朔州之战极为重要，哀家早有考虑。不过，哀家此次召见将军却另有任务要交与将军去办。”王座上的妇人浅笑。
“太后！”
“哀家知道醉红楼一役让你损兵折将，你想借朔州之战报仇雪恨。但是哀家此次打算让将军领兵前往白水城，开辟新的疆土。不过是转换了战场罢了，将军切莫因一时之气，耽误大事啊。”妇人的手指轻叩扶手，映着烛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辽国男人，直到对方重重地跪下口头领旨谢恩。
“很好……那么，届时哀家会派一人与你同去，此人乃是由天灵国师举荐的用毒高手，名为夏侯战……”
“太后打算以毒攻城？”辽国男人颔首，毫无表情。
“呵呵，哀家只是看重他一身好本事罢了，如何善用，就看将军的全盘计划。哀家相信，以将军的智谋，不会让哀家和大辽失望的吧？”
“臣定当全力以赴，将功补过，开拓大辽疆土！”
“嗯，如此便好。”妇人抬手啄饮了口，话锋却突地一转，“对了，哀家听闻将军前些日子回程带回了一人，不知是怎么回事？”
耶律斜心中大动，“……启禀太后，他乃是臣在失踪期间于山谷中遇到僧人。当时臣身受重伤，正是他救了臣的性命。只是在路上，他旧疾复发，情势危急。臣又一心牵挂朔州战场，才将他带回云州。”
“噢？是个僧人……哀家还以为会是个女子如此招将军挂心。这倒还好，要知道，哀家可希望将军今后要一心一意对待眼镜公主的……记得，你出发去白水城前，去看看她罢，难免又要有半年不见了。”萧太后此时已换了模样，倒像是个担忧女儿的普通母亲了。
“……臣……遵旨……”
“以后成了一家人，将军也不用这么多礼了。……咳……僧人啊，这么说是中原人了？”
“是。”辽国男人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便哪天招他入宫让哀家见见吧，哀家前些日子看的佛经里有许多未解之处，让他与哀家说说，将军可能应允？”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节外生枝 风起云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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