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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酸甜公子二度相遇内有乾坤 ...

  •   打从那日从县令府郁积而归,赌气自个走回家,路上遭了风雪,徐再思回家便病倒在床,虽说只是点风寒,也急得徐家上上下下忙得够呛,饶是换着花样煎药想着法子准备补品也够花大心思了。这徐再思除了想起那人觉得咬牙切齿外,其余时间倒是过得优哉游哉的。侯威听闻他病了,也嘱咐他好生休息年后再去衙内既可,成日在家赏赏雪景逗弄逗弄小仆还有得各式美味在口,实在惬意。

      话说这贯云石那日酒醒后听闻旁人叙述也知自个闯了个祸,他人描述得十分可怕,他倒想的不是这个,他如今草民一届,也不存任何要巴结讨好徐家之心,只是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那般嘲笑让这公子哥丢了面子,便觉愧疚,依大家说来那样子,指不定那公子哥心里怎样记恨呢,再又听闻徐再思那日回家后就病了,更加觉得悔意,寻思着找个时间登门拜访赔罪,却因着刚搬来此地又逢年关将至,安排家事杂务一时半会也没抽出个空来,这事便就这样拖下了,晃眼间这便到了正月十五。

      这嘉兴城内民风淳朴,人丁兴旺,即便是到了过了新年头几日,热闹劲儿也丝毫不减,更不要说这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了。打从白天起街上便是四周喧闹了,逢年过节大伙脸上堆得笑容都快从皱纹褶子里溢出来了,街头巷尾是一群群孩童在嬉戏玩闹,路边是各家相公领着娘子挑选珠簪,沿途各式叫卖声不断。谁都穿着崭新衣裳,普通点家庭有自个娘亲熬夜作的,稍富裕点便直接洒金进了丝织店挑选,作出来的是锦绣绸缎,狐裘貂皮,好不气派。

      这贯云石想着搬来嘉兴后直忙碌还真没闲暇心好好逛一遭,便起了个早,上街去走走,也不为买点什么,看看人情世故也是好的。

      那边贯云石决意出门闲逛,这厢甜斋公子也没闲着,足足在家修养了大半月,虽说是惬意,也难免有些腻歪之感,闲不住之人哪受得了成日在家的烦恼,说服了长辈,也不带个仆童便自个出来了。

      徐再思自然是挑热闹之处去,走在街上,一不留神就瞧着前面有个身影,正被路边卖簪子的小贩拉扯着劝说,面红耳赤直一个劲摆手,着一席紫红色窄袖长袍,看着也不算厚实,反倒还显得有丝单薄,这人不是那贯云石还能有谁。徐再思思忖他是畏吾儿人,长得也是身强力壮,自是不大怕天寒的,倒是人呆呆愣愣的也不知拒绝小贩,也不知娶妻了没,要是有,还可买下,若是没有的话,岂不白白被小贩赚去了。徐再思还狠狠记着年前那出丑,斜睨了一眼,决定不过去招呼,正巧肚子有些许饥饿,一拐就进了旁边的锦盒楼。

      这贯云石显然也是瞧见了徐再思,他是豪放爽朗之人,想着正好趁此机会赶着去赔个不是,看这徐家公子哥虽说脾气骄横了点,但听来文采学识还不错,是个值得交往之人。好说歹说总算甩开了小贩,正好看见旁边有疆内商人趁着年儿来卖特产甜枣糕的,想正好借花献佛,便买了些许跟进了锦盒楼。

      这锦盒楼是嘉兴城内数一数二的饭馆,平日里县官老爷世家公子见得多了也自然多长了些眼神出来,一看这公子气宇轩昂,衣着神采自是不凡,忙上去招呼,还未搭话,便瞧着他往西南桌里去了,忙叫着“那儿有人”也没得到个回应。贯云石径直走到徐再思桌前,拱手一礼便道:“再思兄新年安好,前段时间在下一直为搬家之事忙碌也没来得及到府上叨扰,呃,那日之事,确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再思兄多多包涵,别往心里去了才是。今日为兄准备了点咱新疆的特产甜枣糕先想你赔个不是,改日再登门造访。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这徐再思是娇贵惯了的人,自是瞧不起这不出奇的糕点,再加着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未出,所以悠着半天也未说话,后实在看贯云石在旁尴尬得左右不是了,看起来颇为好玩,想想做人也别太苛刻,心下想着这人也是头次不知道,我若再如此,岂不显得我小气了不是,这才开口道:“哪里哪里,当日也没什么事,云石兄也是酒话罢了。我岂能往多想呢,改日是应我登门拜访才对,哪来赔罪一说。这甜枣糕看来甚是美味,难得是兄长家乡之物,我定是要好好尝尝了。”说罢便举箸往下,的确算不上上层美味,好在混着甜枣的甘味与糯米之软香还算可口之物,不知不觉间已吃了小半块。

      这贯云石要说也是不长记性之人,他看徐再思吃得甚乐,也是心里藏不得话,便又开口道:“这甜食之物美是美味,可也不能这般吃呀,男子身而立其责,这甘饴品多了未免不会变得如女人般婆婆妈妈。”本来贯云石也没什么恶意,只是顺着当下夫子当立,君子远庖厨的思想而说,但在徐再思耳朵里一打转,意思便变了,徐再思一想,这人是何意思,难不成暗讽我似女人了不是,这般三番两次是为何,他强压着气又道:“喔?那云石兄觉得何食该为男子所有,难不成这吃个东西还有男女之别了不成?烦请指教一番。”

      换个人立马就能听出这徐再思这病已经又开始发作了,偏偏这是大咧的贯云石,当下他还当真老老实实开始说教起来:“要我说吧,这天下之物还是酸的好,酸物一食,头脑混沌时当即清醒,想不起之事想不通之事也自然明了;心气郁结时,满口酸味,饶是眼泪一流或是大嚎于声,倒是有助于排忧了。我知再思兄嗜甜已久,想来一时半会戒下也不是个容易事,为兄倒可以帮你出出主意,看看怎样回到正途才是。”

      被贯云石这番话一说,徐再思再是有多高的涵养都觉得忍不过了,想着上次还算是酒后无心之言,这次是铁打的大实话,想来这人既然这样,那也多半是瞧不得自己的,冷声便道:“劳烦兄长费心了,再思打小便爱吃甜食之物,从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也从未想过改变,云石兄觉得此事不好,想必对再思也是有意见的,既然如此,还是不多打扰了为妙,云石兄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再思就此别过了。”说完也不等贯云石有何反应,冷着脸甩袖就出了锦盒堂。

      贯云石愣了大半天,看着桌上剩下的半块冷掉的甜枣糕,思量了半天,这才是反应过来这是又把这公子哥得罪了,也罢也罢,到底是世家子弟,纵有文采学识,结交起来也是颇为费力的吧,也别做这劳神费心之事了。想罢,便自个要了一壶米酒一碟老醋花生独酌起来。

      这嘉兴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年关刚一过,凡有点能力之人皆知道这城里新来了位大学士,侥是已经隐退了也罢,听起来好歹还是有些许吸引力的,于是纷纷提着各式物件赶着要来拜访,一时间贯云石院前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仆童是好一个劝说,费了大力气过了大半月,门前才稍微平静了些许。

      这天贯云石又收到侯威的帖子说是春至,邀出城踏青作兴。他想着正好趁着节气好去城郊看看正好,这下侯威相约更是一口便应下来。出城那天城门约见,大伙都没带多的仆童也未乘轿,再一看,徐再思也在其中,想来也对,侯威邀约岂有不叫他的道理,春日已到,这甜斋公子也换了身轻便的湖水青色袍,衣带飘摇,黑发萦绕衬着肤色更显白皙,举手投足间自是风流万分,摇头一笑扇一折活脱脱一俏公子,贯云石不禁看得有些呆滞了,这徐再思一瞧,看着贯云石,想着上次暗自决定不再与此人交往,也就轻一抬手拱手算是礼过了,便调了头朝向旁人。

      大家都是公子哥,说白了都是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才子,自是不会走多远,出城没多久,便在处山清水秀之地停下了。今年这春甫到,便是一片盎然青色,脚边是溪水潺潺清澈望底,耳边有鸟鸣声不绝于耳,山涧毗邻实在是集大自然灵气之地。众人皆选地坐下,觥筹交错间话匣子也自然打开了。大伙谈到今年秋闱科举之事,大家就仕途之路开始各自探讨起来,吴家二公子表示自然是要去的,踌躇满志间全等着高中,甚至跟贯云石打听起琼林宴来,甚至连公主闺容这等玩笑话也说起来,贯云石好脾气的解释道,甚觉奇怪,原来这徐再思就这问题任众人谈得热火朝天也只是摇扇轻笑,并不插嘴。

      贯云石实在是好奇得很,不觉间便出声问道:“甜斋公子有何见解呢?莫不是对这科举之事笃定万分了吧。”本是句参杂着好奇的玩笑话,岂料徐再思却正经道:“这天下之物,科举又算得上什么,只是空束缚人罢了,我现这般样,学便是学,不学,他人也拿我不是个法,自由自在岂不更好,若真是个香饽饽,云石兄便说说你为何辞官来着?”

      这番话让众人酒醒了一半,这要是谁听去嚼了舌根还得了,好在这嘉兴是山高皇帝远的,朋友间说笑便是了,要认真起来这徐再思可有得罪受。贯云石也着实为徐再思的出言不逊吓了一跳,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得有三分理,想到自己辞官隐退的理由,不禁觉得是不谋而合,众人催着他要理由,沉吟半回便道:

      “觉来评,求名求利不多争。西风吹起山林兴,便了余生。白云边创草亭,便留下寻芳径,消日月存天性。功名戏我,我戏功名。”

      两三句间,名利间那清风薄云便道出了,徐再思低头想到这酸斋酸斋平日看着与我不对盘,想不到在这儿上面倒是出奇一致,不觉间便挽回了些好感。殊不知这厢贯云石也在思量这问题,两人虽说随后也没何交流,但对彼此印象倒因着这一出又有了些许改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酸甜公子二度相遇内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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