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秦小米

20、第二十章

　　第二天，师徒三人离开的时候，岳青峰追着送了很远很远。怎么跟他说让他回去，他就是不肯回。
　　眼看着越走越远，姚渊停了下来，“青峰，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可就回不去了。”
　　岳青峰回头看看走来的路，家，早已经远的看不见了，他慢慢的转过头来，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想跟我们一起走？”春晓突然问道。
　　岳青峰瞪大眼睛看着她，“我……”
　　“我们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你要是跟我们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你的爹娘还有姐姐了！”春晓笑着指了指他家的方向。
　　岳青峰低下头，在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
　　“再不回去，你爹娘该着急了！”姚渊又劝。
　　“我……春晓，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岳青峰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已经噙了泪。
　　墨允护食般往前踏了一步。

　　“你想跟我说，不想让我们走，是不是？青峰哥哥，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住得再久也是要走的呀！”春晓歪了歪脑袋，笑着说。
　　“为什么不能永远住在这里？把这里当做你们的家？”岳青峰不死心的追问。
　　“呵呵呵，因为，还有好多别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还有好多地方等着我们去经过呀，青峰哥哥，快回去吧，这里有等着你守候着你的家人。但是等待我们的，是漂泊。”春晓跳上墨允的肩膀，朝他挥了挥手，“师兄走吧，我累了，你背着我吧！”

　　墨允的脸终于不再紧绷着，也朝岳青峰挥挥手，轻轻松松的背着春晓，在山间极速穿行。
　　岳青峰站在原地，一会儿就不见了他们的身影。他垂下头，转身往回走，两颗温热的眼泪被遗落在雪里。他们的速度，他永远也追不上，春晓和墨允才是合适的吧？他刚刚想说的话没有说，春晓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他想告诉她，他喜欢她，他不想让她走吧？
　　岳青峰慢慢吞吞往回走，浅浅的影子投在厚厚的雪地上，背影偌大的山林间越发显得寂寥。

　　师徒三人的队伍，行进飞快，最悠闲的肯定是春晓，她正趴在墨允的肩膀上，吹着墨允耳边的几缕发丝，也不说话。
　　“晓晓，想去哪里？”姚渊气定神闲的运着轻功跟在一旁。
　　“不是要去海边么？”春晓抬起头，反问。
　　“墨允呢？”
　　“哪儿都行。”墨允背着春晓，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至于去哪里嘛，哪里都一样。
　　于是三人出了山后，继续东行。

　　三人除了出山速度快些，平日走走玩儿玩儿，并不急着赶路。
　　这日到了一个小镇上，恰逢镇上的大户人家娶亲，虽是小镇，可这亲事却也是办得热热闹闹风光非常。

　　“师父，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春晓拽着师父的手，讨好般摇晃着。
　　这时一个跟在后面，看起来像是凑热闹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你们是外乡人吧？”
　　姚渊看着他没有说话。
　　“唉，一看你们这打扮就知道是外乡人，既然赶上了，就别错过，镇台家娶媳妇，三天的流水席，谁都可以去。走吧走吧，凑凑热闹，也去粘粘喜气。”男人说完，伸手要拍春晓的脑袋。
　　春晓退了两步，墨允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姚渊侧身挡开那人的手。
　　“嘿，嘿嘿。”那人姗姗的缩回手，不再理会三人，又去找别人搭讪，找人和他一起去凑热闹。

　　“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稀奇，那个人非要去凑这个热闹。”春晓横横的说。
　　“晓晓，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专门找带着小女孩儿的人搭讪？”墨允对身后攥着拳头，鼻孔朝天的某人说。
　　春晓赶紧低下头，寻着那人的身影去看，果然如师兄所说，“这是为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姚渊带着两个徒弟，随着人群，走向镇台家。

　　姚渊一行的到来，顿时让站在门口的镇台家仆感觉脸上倍儿有光，点头哈腰的把他们往里请。原本以为会被安排在外面的流水席上的他们，却被当做了贵宾，请到了大厅里。
　　“师父，大厅里都是他们自己家的人，咱们要是被指认出不是亲戚，怎么办？”春晓压低了声音小声说。
　　“谱摆的大一点，有谁敢说咱们不是？再说，咱们也不是没钱送礼，晓晓，你身上还带着什么稀罕物件？”姚渊无所谓的摊开手，春晓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好东西，送给镇台，那是绰绰有余。

　　“没了。”春晓把自己的小手放进师父的手里，“都送完了。”
　　“嗯？你就带了那么少东西出来？”姚渊看着自己不成器的二徒弟，越发觉得她太不成器了！
　　春晓点点头。
　　姚渊又将目光转向墨允。
　　“师父别看我，我什么都没有。”墨允摆摆手，向后退了一步。
　　“晓晓，去搜！”姚渊对春晓说。
　　春晓笑嘻嘻的就扑向墨允。
　　墨允苦着脸，叹了一口气，一手抓住春晓两只不老实的小手，一手从怀中摸出个小布袋来，布袋中似乎装着几颗珠子。
　　姚渊伸手接过，夸赞了句：“瞧见没有，晓晓，师兄就是个业余爱好小露一手，都比你这个惯犯强。”
　　春晓嘟着嘴看着墨允，“你不是说，不学偷盗的么？”
　　墨允神色淡然，“我没学，看会而已。皇宫那么多好东西，我们又要一去不回，只看不拿多可惜。”
　　“夜明珠！”姚渊轻声叹道，“还是墨允有眼光啊！”
　　他从布袋里取了一颗出来，剩下的又都还给了墨允。两手一晃，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个精致的手掌般大小的礼盒，将眼珠般大小的夜明珠放了进去。

　　被请进大厅里的都是贵客，一般客人的礼物都直接送到厢房里堆着。大厅里的人，确实要自己带着礼物，亲自送给镇台。
　　此举好处甚多，一是有机会接近镇台，亲自将礼物送到他手上，礼物上乘，镇台自然会印象深刻，对送礼之人也是记忆犹新，以后再找镇台办事也会方便许多；二也是一个很好的炫富的机会，大厅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礼物贵贱，关乎结交层面，是大家相互攀比，也是相互结交的好时机。
　　这个时候，自然大家出手都不会吝啬。

　　一边观望的春晓正盘算着哪件可以带走换个地方卖钱，哪件可以留着自己把玩。唱和之人，却已经示意师父上前。
　　姚渊微笑着翩然起身，来到镇台跟前，“大侄子，表叔久不居此地，你可还认得表叔？”
　　春晓看见那肥嘟嘟的镇台脸上的肥肉晃了几晃，不知是抽搐还是在笑，可震撼于师父那“我就是你表叔，你这个大侄子敢说一句不认识给我看看”的强大气势，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表叔！”

　　春晓差点喷笑，要知道，师父今年不过二十四五，那镇台脑满肠肥一把年纪的，竟对着这么年轻的人叫表叔，换谁谁也憋闷。
　　“哎，这就对了。”姚渊亮出装着夜明珠的盒子。
　　盒子虽十分精美，但大堂里做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一个漂亮盒子，谁不曾见过，并不让人惊奇。眼见他细长的手正慢慢打开盒子，都伸着脑袋想看看，这表叔送的，究竟是什么与众不同的好东西。

　　啪——盒子一打开，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这么大的珠子，圆润莹白，似有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上面，华美非常。

　　镇台却蹭的站起来，双手捧住盒子，声音激动的都颤抖了，“表叔！这，这可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他这么一问，周围人更有把持不住的，直接唏嘘着，站起身探头去看了。
　　“大侄子真是好眼力！”姚渊回到春晓墨允的身边，坐了下来。

　　“师父，你不是一向为人低调，今天这么招摇，我们还怎么行动啊？”春晓看着那颗被镇台捧在手里的珠子，盘算着什么时候再把它顺回来。
　　“今天情况特殊，阵仗不摆大一点，还是表叔么！”姚渊拍了拍春晓，又示意墨允见机行事，原本不愿学习盗技的墨允，现在倒是十分乐意为之，跃跃欲试的点点头。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吉时还早，可新娘子得花轿早就被抬进镇台家。春晓趁人不注意，屋里屋外的都看了，仍是没见着花轿，好像抬进来就消失了。
　　“师父，新娘子呢？”春晓趴在姚渊耳边问。
　　“吉时未到，可能在休息。”姚渊看了她一眼，“你不要乱跑，新娘有什么好看的！”
　　春晓点点头，却趁着有人上来和师父说话的功夫，一眨眼，不见了。

　　小姑娘家，头回喝喜酒，自然非常好奇。她知道成亲以前，新娘不可以下轿，所以，只要找到花轿，就可以找到新娘了。就算找不到新娘，能摸到镇台家的库房也不错嘛，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春晓这么打算着，在后院串行。大概家仆们都在前院儿忙活，她赚了大半圈，竟连一个人也没遇上。穿过一处被树挡的严严实实的回廊，却让她发现了新娘的花轿。更奇怪的是，他们在街上遇见那搭讪之人，正从花轿里退着出来。出来后左右看看，没见着人，迅速的跑至墙边，飞身跃出山墙。

　　春晓的眼皮跳了跳，她有种奇怪的预感，花轿里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新娘子，而是一只狐仙？
　　有了这个想法，她更是好奇，猫着腰，一步步靠近花轿。

作者有话说

　　小米猫着腰，一步步靠近那些看文不留评的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