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别离》丹笙

19、第十九章

　　五一节两人依旧窝在家里，不打算出门，天气又渐渐热起来。

　　江小婵的到来是两人始料未及的，尽管她的到来原本是那么理所当然。

　　她一进门就先笑道：“还是这里凉快，你们不知道太阳有多毒。”

　　李泽溪看着她还是一身长衣长袖的，就算不是中午来，在五月的天气里也是会热的吧。

　　宋少轩接过她手里大兜小兜的东西，放进厨房，随后又端了一杯冰水给她。

　　“呵呵，你们没出去玩玩？”江小婵一边接过杯子一边问。

　　“国定假期去哪里都人山人海，还是在家里比较舒服。”宋少轩拿了李泽溪喝干净的水杯又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

　　江小婵往沙发上一坐，笑着问李泽溪：“学校放几天假？”

　　“七天。”

　　“真好，哎，少轩，我们那时候上学好像都不给放那么长时间的。”

　　“我们那时候怎么能和现在比，现在上大学多舒服，条件越来越好。”宋少轩把杯子放在李泽溪面前。

　　江小婵撇撇嘴笑了：“说得太倚老卖老了吧，你才毕业几年啊，那时候正是大学普遍修建新校区的时候，还能差到哪里去。”

　　“呵呵，不说这个了，新公司还适应吗？住宿怎么样？”

　　“还不错，宿舍就是有点热，夏天都要来了，真不知道到时候怎么熬。”

　　“哦，没有空调吗？”

　　“喂，你以为都像你们公司福利那么好，员工宿舍都给空调的。”

　　“你说你要是在家工作，也不用这么遭罪了，”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地不容易——宋少轩果断把这句话咽肚子里去了。

　　宋少轩不松口，江小婵也不好主动开口，尽管话题三绕两绕他就是不上道，那自己也不好破格，坏了矜持。

　　“今天我是好心来看你们的，说吧，想吃什么，我来下厨。”江小婵站起来卷起袖子自告奋勇道。

　　“算了，来者是客，还是我来下厨，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宋少轩看了一眼李泽溪面无表情的脸笑着说。

　　从刚才到现在，李泽溪只说了一句话，一直是宋少轩在和江小婵看似无目的地聊。

　　“好啊，你来下厨，我帮你打下手，走吧。”说着，她转身先闪进了厨房。

　　“……”宋少轩看李泽溪。

　　李泽溪冲他笑了一下：“哥，嫂子等你呢。”

　　宋少轩瞪了他一眼，起身去了厨房。

　　不得不承认，一个正常的家庭，就该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江小婵像个真正的女主人那样，拿着小碗一勺一勺地盛饭，宋少轩在一旁帮忙摆筷子，而李泽溪，还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脊背早已僵直，电视里的画面一点都看不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已经演了好大一会的广告了。

　　“泽溪，来吃饭了。”宋少轩扶着门框叫他。

　　筷子是摆好的，饭也是盛好的，李泽溪坐下来端起碗就扒饭，江小婵体贴地为两人盛汤，宋少轩温柔地接过汤碗：“我来吧，小心烫。”

　　江小婵轻笑。

　　多余得不能再多余，李泽溪不得不承认，自己才是那个客人，如果，如果不是与眼前的男人有那样隐秘的关系，就表面看来，自己是多么不和谐的存在。

　　或许单凭一腔热情是不足以维持一段脆弱的关系的，李泽溪想。

　　假如不是确定宋少轩是GAY，那么，他是不会这么想把他据为己有。他也有自卑，他也曾怕过，怕喜欢的人发觉自己的心意，但他又怕，怕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真是矛盾呵，而主因仅仅在于，他们都是男人。

　　看世上那么多分分合合的男男女女，他们有的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挥霍，他们有的不再年轻，还可以光明正大找个顺眼的人稳定下来培养感情。而他们呢？他们年轻，却没有太多的时间挥霍，在一起一天都是赚到的，过了今天不知明天的，如果不再年轻，不再年轻……他不知道再过几年，他们会怎样。

　　会怎样呢？不能去想，不敢再想，太心痛。

　　到底会怎样呢？会分开，会结婚，会毫无瓜葛，这一生没有和爱人在一起，也没有机会和可能的人培养感情。

　　送江小婵回来，宋少轩就看到李泽溪这副呆呆的样子，他不明白他的患得患失，他不明白他的任何想法，他只觉得他太年轻，尚不懂得人事艰难，只晓得风花雪月，要求感情，喜欢独占。

　　“想什么呢？怎么不吃水果。”晚饭后有切了水果给他。

　　“我不吃哈密瓜。”李泽溪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宋少轩一看这脸色不对，也不再招惹他，径自回了卧室。

　　打开电脑，登陆MSN，常林在线。

　　“哟，这个时候上线，难得啊。”一上线常林就发了消息过来。

　　“我怎么就不能这个时候在线了？”

　　“哎，你不是非工作时间不上的嘛，怎么，深闺寂寞了？”

　　“去去去，大男人说什么深闺寂寞。”

　　“哈哈，哎，少轩，平时看你那身板，真没想到啊，你还能是个攻。”

　　“……听谁八卦呢？”

　　“陈绯说的，他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挺纳闷呢，想不到，想不到啊。”

　　“这怎么了，我不就是比你们瘦了点，还能怎样？”

　　“这不是瘦不瘦的问题，关键是气质，你不知道，你这样的要是去G吧，不知道多少人想压你……”

　　“注意言辞啊。”

　　“切，整天正儿八经的，累不累？哎，你家那位呢？该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被你猜中了。”

　　“这频繁了点吧？这个月第几次了？我说你就该找个年纪大点的，好相处，这种小孩子，你还得哄着，大家都是年轻人，可不就难免起摩擦么？你也就看起来温柔的样子，跟你相处那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一点都不知道替人着想，有时候还特自私……”

　　“打住，你这是在评论我人品吗？”

　　“哈，我是在说男人的通病，话说男人嘛，不都这个样子，也只有在女人面前装装样子。你家那位，你也别烦恼了，不用管他，晾他几天，他自己砸吧出味来自然乖乖地，不给你撂脸子了。”

　　“……”

　　宋少轩发现每次找常林净得到一些馊主意，晾两天？

　　扭头看看客厅里的人，宋少轩无奈地笑，这根本就不是常林想的那回事。

　　李泽溪还在沙发上坐着，已经很晚了，但是他拉不下脸去卧室，躺在那人身边。

　　尤其是刚刚，那人在卧室里抱着笔记本占了一大半床敲键盘，还间或有笑声，聊天就那么开心吗。

　　李泽溪歪了歪脑袋，动了动身子，想着要不然就当做看着看着电视睡过去吧。

　　“回房睡了，还没看够？”

　　李泽溪闭着眼睛不理人。

　　宋少轩在卧室里喊话没人应，于是下床去抓人。

　　“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宋少轩关了电视，走过来拍拍李泽溪的脸，“困了就回房去睡，你这是怎么个睡法？”

　　眼睛睁开一条缝，仰视着宋少轩那棱角分明的侧面，不知何时客厅的灯关上了，在卧室闪出的光影里，宋少轩温柔地冲他笑着，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哥，你背我。”李泽溪直起身子向宋少轩张开手臂，尽管这样看上去很像是在要拥抱。

　　“多大了个人了，还要人背。”话虽这么说，宋少轩还是笑着蹲下身子。

　　略温的身体覆上后背，两条温凉的手臂环在脖颈上，宋少轩一时有些心猿意马，轻笑了一下准备起身——

　　耳边传来一声笑，宋少轩尴尬了一下。

　　“看来我吃胖了。”李泽溪从他身上下来，倒回沙发里。

　　刚才宋少轩竟然没能站起来，这很让宋少轩受打击，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是因为刚才没想到李泽溪真让他背，所以他是全蹲下来的，背人的时候理应半蹲，尤其是背一个和他身高体重差不多的男人。

　　“再来，刚才我姿势不对。”宋少轩说着又半蹲下来。

　　“算了，不要你背了。”李泽溪起身向卧室走去。

　　宋少轩笑着自背后抱着人一起瘫倒在床上，李泽溪不安分地翻身，又被他牢牢压制，两人翻滚了两下差点掉床下去。

　　宋少轩直起身看着李泽溪，两人身上都有点热，当然其中不乏有室温的缘故……一只手伸出来关上了床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