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无极》醉昕

17、生日，宴

　　天高云淡，春风宜人，暖送春光的灿阳暖怡到人心里去。那些关在紫禁城里的皇子阿哥们就像久不出笼的鸟儿，扑棱棱展开翅膀，打算直冲云霄寻找那自由，忘了那时时在侧准备伸手的饲主。
　　“给小爷把你们的招牌菜统统端上来，”走在最后的小十豪迈的小手一挥指着低头哈腰随侍的小二吩咐道，“其他时间不准前来打扰。”他随手关上雅间的门，大大咧咧的坐在他九哥身边。
　　“幸亏阿玛不在，不然十弟这副德性少不得挨一顿训。”胤禛低低笑言，十足十一个好哥哥形象。
　　“就是，”胤禟指着小十的额头教训，“告诉过你多少次，低调低调，你到底懂不懂啊，你个吃货。”
　　“这不是阿玛不在吗，再说了我们兄弟谁是谁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道还要委屈自己装那文质彬彬的书生，又不是三哥那个吃不到葡萄硬说葡萄酸的酸儒。”胤俄大大方方的双手支着下巴拄在桌子上，无辜的眨着大眼睛。
　　“小十说的很是在理，”八爷这次生日也只邀请了交好的小九、小十，还有做了父亲不能来的大哥，现在为止一直很安分的四爷，以及说要来却没有出现的皇帝老子和太子胤礽，“我们兄弟面前哪来的当说不当说，落了面子关上门再拾起来就是。”
　　“还是八哥懂得我的心思，嘿嘿……”胤俄笑眯了眼不满的侧着头看他九哥，“九哥亏我们整天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你从来都不懂小爷我的心思，就会整天吃货吃货的喊。”
　　“难道你不是吃货？”胤禟扒着八爷的手，敷衍小十，“那你以后别吃我给八哥准备的早点和宵夜。”
　　“别啊九哥，我说笑还不成吗？”小十赶紧讨饶，“要不春狩那天，我让额娘代为请求，让我们同去？”
　　“春狩啊？”九阿哥略带兴奋的看着他八哥，“八哥，你喜欢什么告诉我，那天我一定帮你猎来。”
　　“小九不是我打击你，不说阿玛是否允许你这个小不点同行，就是你额娘也不会允许你碰危险的弓箭进入危机四伏的林子的。”八阿哥出言打击。
　　“阿玛倒是允许六岁以上的皇子同行，不过……”四爷说笑，“胤禟倒可以去捡些松果和野菜来，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家的厨房添些材料。”
　　“四哥讨厌！”九阿哥握拳，“小爷我一定会好好学弓马骑射到时让你们大开眼界。”
　　“还有我，我支持九哥！”小十附和。
　　恰在这时，阿哥们点的美食上桌，阻止了接下来有可能的争吵，四人顿时被色香味俱全的中华料理吸引，再也没精力宣誓什么的。

　　“果然啊，我们这个阿玛……”八爷端着盏茶，叹息。
　　“就是，阿玛太会扫兴了，他不来还不让二哥来，”小九也跟着抱怨，“听额娘说，京都最近不知从哪里运过来一批上好极品玉雕，唉！”
　　“真真到哪里都不忘算计的小鬼，主意竟打到二哥头上，仔细阿玛让先生罚你抄书。”四爷一改肃容，微言笑骂。
　　“就是，九哥是财迷，说不得哪天也被人算计了去，让他知道什么是报应。”十阿哥抓着糕点也不忘刮刮脸皮羞他九哥。
　　九阿哥恼羞成怒，指着十阿哥骂道，“看你个怂样，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美食也堵不住你的嘴，你也有资格说爷？！”
　　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半斤八两！八爷、四爷各自鄙视了两人一眼，失笑。
　　“四哥，你一定要帮我，爷好不容易过个生日，二哥竟然不给面子爽约，此仇不报爷今个肯定不能安眠。”八爷愤愤然，握紧拳头向四爷求助。
　　“就是就是，就算不来，至少应该派个小厮什么的把礼金送上。”
　　“让御膳房特别御制些吃食送到大哥府上也行，最少我们不用准备晚饭宵夜了。”小九小十纷纷加入抱怨的行列。
　　“那可是二哥！”四爷勾起愉悦的弧度，不用他解释，八爷三兄弟就知道他言下之意，二哥头上可是有阿玛罩着的，“四哥我能帮什么忙啊。”
　　“要不他生辰时，我多要两件宝贝？”九阿哥的这个建议得到四阿哥、八阿哥两枚亮闪闪的白眼。
　　“我们打包些好吃的到他面前炫耀，让他看到吃不到流口水？”众人鄙视，流口水的好像只有你这个无视众人白眼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的吃货吧。
　　“我们今天晚上去毓庆宫装鬼吓唬二哥怎么样？”八爷两眼亮晶晶的提议。
　　八爷的提议遭到了轮转回来的四爷的鄙视，“八弟是不是忘了我们住在哪里？”那可是深宫禁苑的紫禁城，更何况太子二哥的毓庆宫那可是比之皇上的乾清宫不遑多让！跑那里装鬼不要命了是吧？
　　“我的好四哥，你是不是忘了三年前二哥给我们看的那张防止外贼侵入的地图？”密道啊密道，多好的潜行道具啊。
　　经胤禩一提，四爷才想起来三年前禁宫遭遇杀手一事，那时他还极度怀疑，一定还有什么人是像他一样没经过奈何桥直接轮转回来的，不是太子就是这个胤禩或者……皇上？因为他虽然不亲德妃和胤祚，还是深刻的记得胤祚夭折前后根本没发生什么闯宫事件，还有……皇阿玛更不可能让皇宫密道地图在皇子阿哥间流传。
　　“你不怕二哥秋后算账或者阿玛直接给你穿小鞋啊？”四爷就不明白了，为何他一醒转，兄弟们性子变了那么多，就连皇阿玛也温和了许多。
　　大哥、二哥除了表面的不合也不针锋相对，这个或者可以说年少还不知晓厉害的缘故，但是记忆里大哥、二哥经常一言不合别上谁都不理谁又是怎么回事？
　　老八变化最大，记忆里幼年的老八总是卑微的躲闪着，可是面前这个却总是懒散着，面对帝王也不卑微的老八又是怎么回事？这么一想好像从来也没见过老八向谁行过跪拜礼，难道是年幼的特权？
　　八爷自然不知道四爷想的什么，他关心的只是怎么在今晚出一口气。
　　“八哥，我曾听宫里洒扫的宫女说起，城南一家叫什么的戏班里好像有一出‘百鬼夜行’的戏很是流行，不如……”十阿哥嘿嘿傻笑。
　　“让大哥请的戏班到毓庆宫实地出演！”真亏小十敢想，这真是他那老实木讷吃货的弟弟？八爷表示疑惑。
　　小十点头，小九附和，只有四爷惊悚。这真是让他头疼百般寻理由除去的八爷党？还真是一群惟恐天下不乱的小鬼！不过四爷并没出言阻止，因为他也想看看城南那什么戏班出演的‘百鬼夜行’里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帝王天生的多疑几乎成为一种本能，几乎惊悚流行的戏码基本上和叛逆脱不开关系，何况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一世皇阿玛的底线以及太子二哥处事的手腕。
　　于是四人也顾不上商量好的京城一日游，急急忙忙的去和大哥安排今晚‘百鬼夜行’偷袭二哥的计划去了。

　　虽然大阿哥也很想看太子的好戏，但是……貌似他们每一位阿哥身边都有皇上的暗卫吧，到底怎样才能不让皇上知晓又能看保成的好戏呢？
　　从这个问题上就能看出大阿哥的成熟，毕竟年龄的差距在那里搁着。左思右想，终于确定今晚的晚宴绝对不能缺席，必定那是在皇上那里报备好的，只是……又没有谁规定所请戏班一定是哪家吧？

　　大阿哥府，四个小阿哥指着不甚明白却敲敲打打甚是热闹的戏目，想象着今晚的热闹，然而乾清宫中太子胤礽却是哀怨的看着正在批奏章的他的阿玛。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阿玛，我今天不去陪他们玩耍还不出席晚上的宴会，明天八弟他们肯定会给我这个二哥脸色看的。
　　看着儿子郁闷的在那里长蘑菇，康熙大帝不厚道的扯扯嘴角幸灾乐祸，‘朕每天恨不得一个时辰掰成两半来用，你们倒好，整天就想着怎么乐呵还不想阿玛参与，哼。’
　　“阿玛，这几张奏折真有意思，可以当奇闻异趣来听了，明天说不得可以用这个来哄八弟开心，”他好不容易从一堆陈年奏章中拣出几个有趣味的指给他阿玛看，“阜阳十月下粟，粒若荞麦，圆小而坚，味辛，厚处盈寸。婺源大鄣七月山竹生实，形如麰，民采而舂食之，厥味甘。温州三月又下豆。还有宁都天四月下豆，又下黑黍。前年二月，合肥下了黑豆。还有今年正月里也就是不久，含山下小豆。真是有趣，如果这些豆子黍类都是天上下来的，老百姓都不用种田了。”
　　康熙黑线，“保成，阿玛让你学习如何处理朝政整理奏章，你就从中找出这些个乐趣？”
　　“好嘛好嘛，唉，”胤礽叹息，“阿玛，你明明答应八弟要去龙源楼给他庆生的，为何你不去还不让我去？”
　　“你不看阿玛快被奏章淹没了吗，”康熙指着堆在眼前的一堆不明物语重心长的解释，“不是阿玛不想去，实在是阿玛分不开身啊，难道保成不想帮阿玛分忧，阿玛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怜了。”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加班加点的忙啊！
　　“那阿玛今年我们还进山打猎吗，春天就要过去了。”
　　“去，当然去，那些禁军再不动动就要生锈了，不过如果来不及的话，秋狩也是不错的，秋高气爽还是收获的季节，想必那时也没太多繁琐事务，你就可以放开了玩耍。”
　　“哦。”太子蔫蔫的不知怎么提小九小十也要参加的事情。突然……
　　康熙一甩手中的密折恼怒的拍案而起，“真是混账，那些野蛮人真是该死。”
　　太子一惊，那些心不在焉也不翼而飞，他起身绕开案桌上前捡起密折，递到御案上，安抚着他阿玛坐下，帮他捏捏肩膀，“阿玛，身体要紧，为些许小事动怒伤身实在不值。”
　　“些许小事？”康熙冷哼，“那些不开化的野蛮人欺我国中无人，偷袭入侵我国边境，兵败请求谈和，现如今却无耻的要求这要求那不肯签订合约，甚是可恶。”
　　“阿玛说的可是北边那些冰天雪地里的蛮子？”保成轻轻敲打着他阿玛的肩头，试着建议，“既然他们怕我上国利器，现在冰雪也化了，不如让二伯、大哥陈兵边境，然后再派人和谈，孩儿就不相信了那些蛮子不怕死。”
　　“陈兵边境确实效果绝佳，但是如此一来，轻易调兵遣将，却不是上上之策。”儿子有孝心，康熙也就不恼怒了，反而能静下心来想着怎样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就在气氛绝佳之时，乾清宫殿前伺候的太监接到门外钟淬宫偏殿袁贵人跟前的大太监的请报，袁贵人受惊早产。梁九功走上前轻轻道，“皇上，钟淬宫偏殿的袁贵人夜游受惊恐怕要早产。”
　　梁九功很会抓重点，夜游受惊，你一个身怀六甲的贵人不早点休息哪来的精力夜游要在什么地方才能受惊？康熙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挥手，立刻一个影子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闪出乾清宫。
　　“阿玛，你不去看看即将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啊。”太子停下小榔头，靠着他阿玛而坐。
　　“一个贵人而已，自有宫中老妈子照顾，朕这里那么多政务哪里来的那个时间去看个还没出生的小孩子。”
　　“阿玛不喜欢孩子吗？”有记忆开始，似乎阿玛都没期待过其他孩子的诞生呢。
　　“谁说阿玛不喜欢孩子，你不是阿玛辛辛苦苦阿玛额娘担一身养大的啊。”
　　“阿玛，儿子一定会快快长大，早日帮阿玛分忧，再不让阿玛这么劳累。”太子很是感动，虽然他自小没有额娘，虽然宫中其他妃子暗中骂他克死亲娘，但是……只要阿玛在乎他，他就不再害怕畏惧宫中的流言蜚语，坚定的和阿玛并肩而立一起承担风雨。
　　“皇上，大阿哥在门外请求觐见。”梁九功再次上前奏报。
　　康熙有些无语了，他好不容易安安静静的和保成谈谈心，怎么总有人打扰。
　　“阿玛，大哥求见必定有要事奏报，天也有些晚了，儿子可要回去好生休息了，否则明日起不来太傅罚下来阿玛可能给儿子担着。”
　　“去，前些时日你那些太傅还说他们不能再教导你什么知识了，过些时日朕就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指导你国事政务，你自然不用担心受那些个老酸儒的教训了。”
　　“阿玛，”太子玩笑的打个磕，“阿玛你早些安歇，保成退下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安。”
　　“起磕吧，”这个儿子总是拘谨，没有战场上的豪迈，每次见了他和保成总是以律行足礼，让他每回听二哥说这个儿子战场上多么英姿飒爽总是怀疑他们说的是两个人，“保清，这么晚了你还入宫为了何事？”
　　“阿玛，二伯来信说，俄罗斯那边还在不断侵犯我大清边境，请阿玛定夺，让儿臣赴边关与其一战。”
　　“保清真是长大了，知道为阿玛分忧解难，阿玛真是高兴。”康熙帝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表情，不能不说骄傲，保成保清渐渐长大，一个执掌国务一个接管兵权，大清后继有人矣。“不过……”
　　“对付北边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你二伯一个人足矣，保清还是要多读些书，以待将来保我大清安全。”
　　“阿玛，儿臣知晓，儿臣这些时日都在读那些兵书历史，明晓一些道理，儿臣定不会让阿玛为难的。”
　　“你能这样想，阿玛内心甚慰，以后我大清江山阿玛就能安心的交给保成和你了。”康熙帝从内心深处感到欣慰。
　　保清也是高兴，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他阿玛好好谈谈心了，原来在他阿玛心中，那么看重他这个儿子啊。
　　“阿玛，再过几日儿臣就成年了，儿臣的长女也已满月，到时儿臣可不可以邀请舅爷他们和一些宗亲来参加儿臣的成年礼？”
　　“成年礼啊？”康熙从手中的奏章中抬起头看着他这个长子，感慨，“眨眼间不知不觉保清就长大成人了呢。”
　　你现在才来感慨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是不是有些晚了啊？保清暗自嘀咕。
　　“保清有没有喜欢的告诉阿玛，只要国库有，阿玛就赏赐给你，就当是你的成年礼。”
　　“儿臣多谢阿玛赏赐，不过儿臣能不能把这个赏赐留着，等哪天儿臣想见了，再问阿玛索要。”
　　儿子是长大了，就连这个武痴的儿子都知道跟老子耍心眼了，前一刻还甚感欣慰的康熙不能不感慨时光易逝，人心思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