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第一部》李风

4、第三章

　　人倒霉起来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考了七十六分也就算了，回家就发现整个小区都被警察给围上了。
　　说实话，我和我妈都不是啥好人，所以我第一反应是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真出了事，似乎不会这么大阵仗。
　　我揉了揉额头，抬腿走向一个把手的警官。
　　“警察叔叔，我家住这个小区，十五栋A，可以进吗？”卖萌脸。
　　“啊，可以可以，二十二栋发生了命案，小妹妹认识那家人或者有什么线索要及时告诉警察啊！”那个警察点头，一边放我进去一边笑眯眯的补充。
　　“二十二栋？”我愣了一下，“张阿姨出事了？”
　　我住的这个花园小区都是连体别墅，只有二十二栋是独栋，我经常在小区里遇见遛狗的张阿姨，那是个富态但是和善的老太太，总是笑眯眯的模样，我无法想象有谁会不喜欢她。
　　“不是老太太，是她儿子。”警察摇头，“你认识吗？”
　　我摇摇头。二十二栋我就只认识经常出来遛狗的张阿姨，对她的儿子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
　　“张阿姨家有条德牧啊，如果有人闯进去杀人，狗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狗也死了。”警察摇了摇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了，快回家吧。”
　　狗……也死了？！
　　那个看见谁都狂摇尾巴的小家伙……死了？！
　　张阿姨对小家伙一向宠溺，儿子和狗都死了，她该多伤心啊……
　　“宋麦雪！”
　　我闻声回头，就看见一个警官大步走来：“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怎么跑这来了？大案子，有没有兴趣？”
　　……
　　本来是有的，看见你就没了……
　　你一缉毒警察跑命案现场来凑什么热闹！
　　来人是罗警官，我十四岁的时候在公园遇见的当时坐在长椅上的警察一枚。
　　当时他正在破译一组密码，我以为是什么解谜书上的东西，站在他身后看了几分钟就解出来了然而看着他挣扎了两个多小时……于是就把答案告诉了他……
　　然后，那个密码其实是毒贩子使用的暗号……
　　然后，他得到了一条信息，然而他看不懂，所以那个信息内容和在哪设网抓捕怎么控制消息走向方便一网打尽啥的都是我帮他分析设计的……
　　然后他就赖上我了……
　　TM我还是学生不是专门给缉毒警察当外援的私家侦探啊摔！而且我还是□□老大啊摔！
　　“我数学没考好要回家去订正卷子……”我扭头就走。
　　“哎哎哎，谋杀案！我转刑警之后接手的第一个谋杀案！哎宋麦雪你别走啊哎！”
　　哎你大爷！
　　“摄像头被破坏！老太太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罗警官在我身后大喊。
　　TM这样大声泄露案情真丈夫？
　　“密室杀人！你最喜欢解谜了吧？”
　　要是帮别的警察就算了，帮你？呵呵。
　　“他们家的狗也被毒杀了！完全没有任何证据！”
　　……
　　好吧你赢了。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卡洛斯没人了吗？你这种只有四肢发达的智障都能当上刑警？”
　　他挠头笑道：“嘿嘿，这不是上回你帮我挣了个二等功嘛……”
　　……
　　大家好，我是罗警官的脸，他不要我了。
　　“来看看吧，鉴定科还在拍照，一会儿尸体搬走了可能就看不到了哟。”他朝我勾勾手指。
　　我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张阿姨怎么样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发现尸体后直接晕了，是他们家钟点工报的警。”罗警官叹气，“现在人已经醒了，死活不愿意上救护车，正在和急救医生扯皮。”
　　……
　　这JB都什么奇葩事儿……
　　“狗的尸体和人的尸体都没动过呢？死因呢？”
　　我并不是科班出身的侦探，只是喜欢解谜罢了——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很多时候，我找线索和问话的方式特别随性。
　　“没动过。初步判断都是毒杀，因为身上没有找到明显的伤口。具体情况还要等尸检后才能再做判断。”
　　没有明显的伤口……毒杀？
　　“如果是外人入侵很少会选择毒杀吧？可是他们家里除了死者和狗就只有张阿姨和钟点工两个人啊？”我内心也是崩溃的，“你是想告诉我张阿姨杀了自己儿子和狗，还是说其实是钟点工那个说个话就脸红的小姑娘干的？”
　　“应该是外人入侵，要么就是钟点工和老阿姨合谋，她们两个今天一整天几乎都一直呆在同一个房间里，互相可以作证的。”罗警官道。
　　“……外人入侵的话，张阿姨年纪大了耳背还好说，小姑娘什么都没听见？尸体是几点钟发现的？死亡时间呢？”
　　其实知道了也没多大的用处，毒杀的话，时间的随机性和可操纵性太大了。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尸体是下午一点半钟点工扶张阿姨去叫他吃饭的时候发现的。”
　　……
　　钟点工……扶张阿姨……去叫张阿姨的儿子吃饭……
　　钟点工你给我自己去叫啊喂！张阿姨你腿脚不好干嘛要亲自去啊喊一嗓子不行吗啊喂！我长这么大我妈从来没有说亲自来我房间叫我吃饭啊喂！从来都是在楼下喊我的啊喂！
　　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虽然别人家的生活方式我实在是不该随口置喙……
　　“如果是做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厨房，没听到有人进来就说的通了。”我点点头，“虽然我对毒杀还是接受不能理解不能……你刚刚说摄像头被破坏？是指哪几个摄像头？”
　　小区里有一堆摄像头，有的业主自己家里也会安装。
　　“他们家大门口的，还有室内走廊上的几个防盗摄像头都被人为破坏了，被破坏之前的拍摄画面什么都没有——录像显示到十一点三十六分还是清晰的。”
　　“除了小区住户，看看门卫那的录像带吧，那个时间之前进出小区的人都要排查——我估计应该不会是翻墙进来的，不过小区外墙上那几个防盗摄像头的录制内容也都看看吧，有备无患嘛。”我叹了口气。
　　“已经有人在查了，我又不傻。”罗警官笑道。
　　……
　　你不傻？
　　你不傻你拉着我一个女高中生来命案现场是想干嘛？
　　“死者的人际关系呢？”我默默地换了话题。
　　“死者金梓领，男，三十八岁，私营企业家，经营一家菜刀工厂，生意还算不错，他挺会做人，手底下人说他基本没有交恶的人。”罗警官仰头回忆，“也没有欠债，利润还不错——事实上在平民区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应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金梓领……这名字有点耳熟。
　　然而没仇人的话……
　　TM你在逗我？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没仇人啊喂！我这么可爱的妹子学校还有人看我不顺眼说我就凭着数学成绩不配当学习委员呢！
　　再怎么会做人，也不可能博得全世界的喜欢啊。
　　但是的确……这种人，应该不会有人恨他到要杀了他的地步。
　　钟点工……张阿姨……
　　该死的，我又想起了那张见鬼的七十六分的数学考卷上我做错的那道排列组合题。
　　说话间我已经跟着罗警官走进了别墅。
　　刚进门，入目便是倒在地上的狗的尸体。
　　那个名叫Shirley的，活着的时候不管对谁都是一副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的笑模样的小家伙。
　　这个世界上的凶手有两种，杀人的，和杀动物的。
　　伤害小动物的人，通常在现实社会中一无所成，只能靠欺负那些不能反抗的弱者来满足自己征服与控制的欲望，你让他去杀人，他是万万不敢的。
　　而杀人的凶手，则是认定了人类的丑恶，但同时他们不会去伤害小动物，因为那些毛茸茸的纯洁善良毫无攻击力的小东西，与其说是不屑于，倒不如说是令人不忍心伤害。
　　我属于后一种。
　　我手上有不少人命，也没有一般杀手那种不动女人的节操。但是我从不伤害小动物，而且不会碰孩子。
　　和妈妈一模一样。
　　杀手行规里的“不杀女人，不动孩子”在我这里适用的只有后半句，因为这条规则是用来保护弱者的，而我和妈妈都是女性，我们身边也有很多其他的女性，所以我们都知道，女性，不是弱者。
　　但是这个命案，同时死了一个人，和一条狗。
　　那么凶手就不是普通人——他的残暴和冷静都超过了一般人。
　　毒杀……吗？
　　即使对人类友好，Shirley也不是那种会随便吃外人给的东西的狗狗。
　　我在大狗的尸体边跪下，心里堵得不行。
　　如果不是食物……
　　吹箭？毒针？
　　那么，应该还是有伤口的，针……或者箭？也有可能是飞镖。
　　如果鉴定科没发现的话……凶器是被凶手带走了？
　　不对，如果是毒，见效再快也不至于什么动静都没有——毕竟是对危险极为敏感的犬科动物，即使被射中了，叫两声总还是做得到的。
　　正如罗警官所言，目所能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狗倒下的姿势也如同睡着了一般。若是皮毛下的伤口，则不是这样简单的观察就能判断的了。
　　我站起身：“金先生的尸体在楼上？先去那边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