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名字叫爱情》柳穿鱼

16、 【乔岩番外】从此无心爱良夜（完结）

　　【乔岩番外】从此无心爱良夜（完结）

　　再见就真的纯属偶遇了——连他自己都惊讶，天下事竟这样凑巧，他到慕尼黑来谈案子，公事已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拐一趟柏林时，就在街上见到了她。
　　黑了点，瘦了点，可是乍一看却更好看——他总觉得“漂亮”这词太肤浅也太轻飘，却不知该怎么形容她那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最重要的是，她在笑啊——那样明丽那样开朗，就像正午时分从教堂高顶彩绘玻璃窗上投下的阳光。
　　原来她是在打工。坐在街头抱着画板给人画像，价钱也不算贵，十欧一张。
　　他默默观察了她整整两天——终于在第三天她刚来到广场时，他下定了决心，迎着晨曦未散的湿润薄雾走上前去，请她帮自己画一张速写——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对他来说，比任何一个棘手的案子听候审判的时间都来得要长。
　　虽然她并没有认出他，但他还是坚持不摘墨镜——并且，在付款的时候拿出一张一百欧的钞票，抱歉地告诉她自己没有零钱——而刚刚出摊的她当然找不开。
　　顺理成章地，另外九十欧成了他慷慨的小费——一向不善言辞的他，事后回想起来总会惊诧自己那一刻的福至心灵，他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你的笑容值这九十欧。”
　　然后他见到了一个最美最温柔的笑容，就像一场荼蘼的梦。
　　是的，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简直都如一梦——他拜托孟泽峻帮忙照顾蒋颖，可并没让他用“恋人”的身份去照顾。得知好友的恋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颖，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甚至觉得是谁在跟他开玩笑。
　　可这不是玩笑——孟泽峻在电话里说，“我爱她。她也爱我。”
　　他冷了脸：“你确定能说服你母亲？”
　　这是一招杀手锏，以往简直是百发百中百试百灵，可是这次没有用处。孟泽峻坚持道：“这是我的选择——我爱她，她也爱我。”
　　很好很好。
　　一句话宣示了他的完败——狠狠把手机扔出去，咔嗒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而心已经痛得碎成粉末，根本没法收拾了。
　　他迅速交了女友，长相上和那个让他屡屡心痛的人全然不似，温柔美丽端庄大方，家世门第无可挑剔——这令母亲极其欣慰，并和乔乔一起，把他前段时间不正常的发呆傻笑等等行为一概归结于和任静的恋爱。甚至连乔岩都拿他开玩笑：“哥，你真是爱惨她啦……”
　　他想笑一笑来证明自己的不屑，可他却从不知道这个表情做起来是这么难。

　　有一件事，他不幸言中，那就是孟泽峻的母亲果然不会轻易妥协。
　　他亲自赶到柏林，只为快意地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快意？不，当然不是——看见她脸色平常地从孟家走出来，手指却捏得死紧僵硬地垂在身侧，那一刻他前所未有地后悔了——最让他难过的是，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后悔的是什么……！
　　她已经没了工作，也丢了爱情。
　　他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蹲在路边，深深将脸埋进臂弯里——然后他做了一件十分卑鄙、但后来被证明是十分英明的决定——他让司机拿着一张支票走上前去递给她，并对她说：“蒋小姐，夫人希望你明白该做什么。”
　　她似乎怔了一会儿，但还是平静地收下了——他长出一口气，明白她终于下定决心和孟泽峻断得一干二净。
　　而且，她终于要回国了。

　　他做了太多太多，他等了太久太久，有足足两年他简直快要荒废了工作，每次她要来乔家他都一定推掉能推掉的事情，专在家里守株待兔——可是她来了，他又不知道该同她说什么话，只能默默呆着，好不尴尬。
　　而那个求婚，既是必然也是偶然——他是一定会向她求婚的，戒指都已经买了好久，只是没想到是在那个时候说了出来。看她一个人勉强拿着提包挡雨，浑身湿透的模样让他心疼极了，可是也明白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面对风风雨雨，也已经学会了不去依赖别人。
　　所以他冲动了，他想让她明白她不会总是一个人。
　　“我们结婚吧。”他这样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虽然事实上看起来并没有。
　　而她说：“好。”
　　那个回答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救赎。
　　从云端跌落谷底也就只是一瞬间——他和父亲说了会儿话，议定了婚事的时间安排，就回到自己房间的阳台上点了根烟。然后听见对面乔乔卧室那边传过来的隐隐语声：“你们俩开什么玩笑？！我哥当哥哥是好得没话说啦，可是做老公就实在是……而且他外面的风流史一抓一大把你知不知道！”
　　他捏紧了手里的烟。
　　而另一个声音的回答是这样的：“你看，我不小了，你哥也不小了，你妈成天催着他结婚；我孤零零一个人，有个家也没什么不好。阿姨也疼我，婆媳关系问题不大，咱们俩又熟，妯娌关系更是没话说。你哥的职业也不会太高调，符合我的理想生活状态；至于花心风流什么的不去管他不就得了，两个人过日子只要合作愉快不就得了吗？又不是傻乎乎地谈恋爱。”
　　啪的一声。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无力地松开，烟头落地，一点火光闪了两下，最终冷寂消熄。
　　心字成灰，心字成灰呵——香灰易冷，心灰已冷。
　　那些错过了的时光，又要拿什么去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