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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册封大典风波起 ...

  •   钮奚儿与皇子坤的册封大典定于十月初九。那日,黄历上写着,寒露,鸿雁来宾,吉,利行大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钮氏月萍宅心仁厚、德贵专一,为国家之社稷劳心,为国家之安危劳肺,诞下龙凤二胎,延续龙脉,护国有功,功德无量……”

      聆听着太监尖细而嘹亮的朗读声,钮奚儿身着金灿灿的鹅黄缎细绣五彩云水全洋金凤袍,虽无“满城尽带黄金甲”之艳丽奢华,却也压倒众芳,夺人眼球。她迈着沉稳的步伐,踏着大红印龙地毯,数十名侍女身后紧随其后。

      此情此景倒令她想起了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的星光璀璨的红地毯,而今,虽少了聚光灯、摄像机、照相机集聚一堂的闪亮刹那,但她已分明感到那从四面八方直射而来的千万目光丝毫不逊色于由现代机械制造出的效果。

      当钮奚儿踏上十米的高台上,俯坐在皇帝宝座身旁之时,一种史无前例的优越感与成就感油然而生。眺望着台下密密麻麻俯首称臣的人们,她终于明白,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为何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不惜豁出性命,不惜背负着谋父、逼母、弑兄、屠弟的罪名,只为换取“君临天下”的地位。“权力”二字的魅力并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在于它能给贪欲强烈的人们带来无限制的自我膨胀,更确切地说,它能让人们心中最原始的欲望与野心之火燃烧得愈发猛烈。

      在低一等台阶的坐台上有两张四方桌子,分设在两旁,一旁是烨,他很安静,完全不像是疯子,正如钮奚儿在书阁初次遇见他时一样,眉目清秀,头发高束着,鬓角亦修剪得很整齐,只不过没了那时的忧郁。但为了保险起见,侍从们还是将他的双手捆绑在椅子的扶手上。饮茶进食全由侍从侍女服侍。

      另一旁坐着煜。他瘦了。自那日他离开静宜府到今日约莫已有六年了。在消声隐迹的年岁中,除今日之外,他只出席过先皇与先后的葬礼,仅此一次,而那次恰巧遇上暴风雨,使他俩错失了师徒再见之机会。六年后的重逢,并未让钮奚儿感到兴奋,反倒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

      泺则坐在低两等台阶的坐台上。她是这些年来唯一没有起变化的主儿,依然是那样娇纵,那样跋扈,身边依然站着假太监武子弦。武子弦也没太多变化,他的目光依然如从前,让人捉摸不透,只不过在泺的体贴关怀下,体格变得更结实。

      “……特此册封钮氏月萍为我朝贞德皇后,改名为奚儿,母仪天下。赐凤印、凤冠,掌管后宫一切大小事务 !……”说着,身旁的小太监呈上凤冠与凤印。侍女们接过凤冠,为钮奚儿带上。

      沉甸甸的凤冠压在钮奚儿的头顶上,亦将炫的一片良苦用心压入她的脑中。炫将“奚儿”这个名字还给了她,让那背负多年罪恶的名字终于重获自由,让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以自己真实的身份站在历史的舞台上。

      与此同时,煜的突然抬首、杯中酒的突然晃出,泺的突然尖叫、眼睛的突然瞪大,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们确实震惊了,因为那个消失已久的名字——“奚儿”。然而,武子弦的一记紧拽泺的手腕,以及一记使动眼色,迅速地结束了这一切。

      “……小皇子坤乃我朝野之福音,济民赈灾,承母后之高贵品性,厚德载物,册封为当朝太子。举国同兴!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后、皇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折腰揖,齐呼。

      “报——”一名侍卫急奔而至,“启禀皇上,藏族的一班僧人请求面见圣上。”

      “哦?藏族?!他们来宫中做什么?共有多少人?”

      “说是专程来为皇后、皇太子道喜的。约莫十余人。”

      “你速带一些人马看守。德顺儿,宣藏传僧人进见!”炫下旨。

      “皇上有旨——宣——藏传僧人进见——!”

      钮奚儿对这群将至的僧人亦颇有兴趣。他们自西藏来,多半是喇嘛的祖先。钮奚儿曾听一位酷爱旅游的学姐提过,喇嘛是在当地是十分受敬重的,也特别富裕。传说大约在公元五世纪,一天吐蕃王室的祖先拉托多聂赞在雍布拉康屋顶上休息,忽然天上掉下来几件佛教宝物,国王不懂它们的用途,只听见空中有声音说:“在你五代以后将有一个懂得这些东西的赞普(吐蕃王朝的国王)出现。”于是西藏那富有神秘色彩的佛教文化便出现了,□□嘛也成了当地的活佛。

      不久,一行僧人身披红色沙迦,按照不同衣着颜色顺序排成“一”字形,踱步向皇位走来,十分整齐,仿佛一群南飞的大雁。难道……?钮奚儿脑中撇过“鸿雁来宾”四个字。肯定是的,黄历上确有写着。想到这儿,她脸上挂起一丝微笑,又顺势将暖和的手抚在炫的手背上,示意他不用如此警惕,僧人此行并非不吉之事。

      “平僧叩见皇上、皇后!”站在首位的僧人率先叩首道。其后的九人亦随后叩首。

      “平身!”

      “谢皇上。平僧此次携众弟子前来,特地来道喜的。恭贺娘娘荣登皇后宝座,恭喜小皇子晋升为皇太子!”

      “高僧不必多礼。我代表我们母子俩,诚挚地感谢您以及您的弟子真心的问候。早听闻,藏传僧人乃‘西天佛子,化身佛陀’,今日大驾于宫,乃我朝之荣幸。”

      “承皇后娘娘吉言,我师徒十余人原本是向南行径,不料却因大雾迷失方向,转而向西行。平僧观天象得知,此行非偶然,而是奉天的旨意。我佛祖转世之灵童正在西方……”

      “莫非您所说的转世灵童是皇太子?”钮奚儿只觉胸口一下子被勒紧了一般,呼吸急促。

      “皇后娘娘,您只答对了一半。我先祖之灵乃附身于一对金童玉女之体。那便是太子与小公主。”

      “请高僧把话说得更明朗一些。”炫道。

      “你们要将太子与小公主带走?不,决不允许!”钮奚儿的眼神慌乱起来,好像孩子已被人夺走似的,惊恐地叫着。她知道,活佛转世是藏传佛教特有的传承方式,一直延续至现代。只是,怎么会这样巧,偏偏遇上了自个儿的两个心肝宝贝。她哪里舍得将其送至如此偏远、气候多变的西藏呐。

      “皇后娘娘别激动。且听平僧徐徐道来。我藏传佛教有一规定,转世神童收男不收女……”

      “那就是要把我皇儿带走咯?不许!他不能离开这儿,不能离开他的母亲。他是当朝的太子!他是国家的未来!”

      “奚儿,镇定些。先听僧人把话讲完。”炫凑过头,低语道。

      “皇后,平僧并非要把太子夺为己有。依照我佛例规,我等有义务保护神童,抚养其成人,确保神童在幼年期间不受任何伤害。待太子成人之后,我佛会将太子归还于朝廷。”

      “太子怎么可以跟着你们走?他还不会说话呢。我要亲耳听到太子第一次张口喊我妈妈,不愿他一开口便是满嘴的经文和藏语。我要他学走路时摔的第一脚是倒在我的怀中,而不是那满是尘土的高原上。我要记录太子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精彩画面,不想让他的童年缺少母爱——一旦错过了,就算花上一辈子,也都无法弥补!”此刻,钮奚儿的情绪已达到了最高点,她颤抖着身子,手不听使唤地哆嗦着,额头还冒着冷汗。

      烨好似被感染了,平静的心弦被打乱了。他疯狂地摇摆着座椅,欲要挣脱绳子的束缚。他嚎叫着一些不清不楚的断句,泪却如泉水一般往外涌。

      炫见状,不紧不慢道:“皇后有些累了,茗儿,带皇后下朝歇息。小林子,把皇子烨带下去。德顺儿,派人为藏传僧人们打点行李,准备膳食。高僧,你等长途跋涉,暂且先在宫中住下,关于太子一事,改日再议。”说着,他高举酒杯:“来!众爱卿,举起你们的酒杯,朕与你们同畅饮,同欢呼,同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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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朝后,钮奚儿回到龙凤殿——坤儿和芷儿的住所,将这对宝贝儿安置在两张精巧的婴儿床上。

      这两张床很特别,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木制摇篮式婴儿床,是利用二十一世纪特有的敏锐性与创新能力,以及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倾注的全部爱意制成的。床的每一处都是经过钮奚儿精心设计的。都由宫廷最顶级的御匠班子打造的,最后由钮奚儿亲自检验质量。因此,这两张床无论从美观、质地,还是实用或是安全方面都称得上是完美无缺的。如能保存至现代,它们一定会成为古董拍卖会上的焦点。

      “睡吧,布娃娃!
      睡吧,好宝贝!
      在你梦中的花园里,
      有一朵红玫瑰……”钮奚儿端坐在两张婴儿床中间,轻推着摇篮,嘴里情不自禁地哼起一小段安睡曲儿。

      灵儿在一旁站着,待宝贝们都熟睡了,她才轻声细语道:“这曲儿真好听。灵儿若是皇后您的孩子呀,一定睡得很香。”许是觉得比喻用得不恰当,她立马合拢了嘴。

      “来,我教你。不过,日后你可要天天唱给太子和小公主听。记得唱完了,还得加上一句,‘你们母后呀,可爱你们了!’”

      谁说女人一生完孩子就走了样子,没了漂亮。而事实上,做了母亲的钮奚儿比从前更加美丽了。那是她生命绽放的第二次美丽,由内而外的美丽。尤其当她依偎在孩子身旁时,透亮的皮肤,红润的气色,将女人的似花娇羞、似水柔情、似桃妩媚、似苇韧性淋漓尽致地表白了出来。

      然而,出于母亲本能的保护意识,一种极为强烈、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敏锐性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地在钮奚儿心中扎根、滋长。

      “茗儿,听见脚步声了吗?你去外头瞧瞧。”

      “皇后,外边安静得很,没人来。”

      “哦……那你去门口守着吧。若见有人往殿里来,就速来禀报我。”

      “是,皇后。”

      “皇后您又何须如此提心吊胆?皇上已下了旨意改日再议太子之事,就证明皇上有意拖延此事。自个儿的骨肉哪会不疼,又岂能因为一个莫明其妙的原因就将骨肉拱手送给初次谋面的僧人呢?”灵儿道。

      钮奚儿沉默了片刻,又道:“这回真有脚步声了。灵儿,你把这门锁上。没我的吩咐,千万别开。”说着,她起身,整了整衣裳,朝门口走去。刚至门口,恰巧撞上煜。眼前的煜比坐台上的他更显消瘦。深陷的双眸布满了血丝,六年的岁月榨干了原本脱俗的气质,只剩下薄薄一层蜡黄的表皮。

      “奚……”煜怔怔地看着钮奚儿,欲言又止。

      钮奚儿一时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身份去同眼前这位曾经熟悉的陌生人对话,憋了一小会儿才憋出生硬的几句话儿:“皇弟大驾光临,怎么也不让茗儿通报一声……大典结束了?……是来看坤儿和芷儿的吧?他们睡了……我们还是在厅里聊吧。”她跨出门槛,转身将门掩上,又给灵儿使了眼色,让其把门锁上。

      煜低着头,不语,只是随着钮奚儿走去正厅。

      到了正厅,钮奚儿方才见到茗儿,责问道:“你去哪儿了?我不是叫你在门口待着的吗?”

      “我……”

      “好了,你先去为三皇子沏壶茶吧。”

      煜眯缝着眼,望着转身离开的茗儿,突然“噗嗤”一笑:“六年前吧?嗯,六年前,你也是这样,匆匆进了膳房,又匆匆端着茶走出来。还记得不,有一次在静宜府上,那时还是太子殿,我送了你一把琵琶。当时你受宠若惊,将刚沏好的茶洒了一地。六年了!没料到,六年后你竟成了皇后。呵呵,哈哈!”

      钮奚儿只觉泪腺丰满了。幽静的府院,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有动听悦耳的琴声相伴随……那段封存已久的记忆开启了,然而,美好总喜爱在身后系上太多的哀伤,狠狠地揪着心。如今的静宜府早已是物是人非,那把代表记忆的琵琶也早就随着“奚儿”的死刑而销毁了。她内心虽澎湃着千言万语,却最终将其卡在了喉咙里。就让它一直沉淀下去吧。她眨了眨眼,好让泪腺瘪下去。“皇弟你年纪轻轻,记性可不好。六年前我还未进宫,住在钮府里呢。”

      “奚儿,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当年皇嫂与狄大人的死与你有关,于是母后就下令将你斩首。我以为……我以为你……为何今时今日……?”煜继续追问道。

      “皇弟,你喝多了。”

      煜顿了许久:“你……变了许多……”

      “哟,聊什么聊得这般起劲呀?我方才在院子里就听到三哥叽叽咕咕的,什么变呀不变的。”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拦不住静德公主。”茗儿尾随其后,匆匆跑了进来。

      “知道了。下去吧。再沏壶茶来!等等,多放些铁观音,也好给三皇子醒醒酒。”

      “不必了。时候不早,我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你们慢聊。”

      钮奚儿微点头,随即,又撇头看向泺。

      泺到也机灵,不待钮奚儿张口,便俯下身子,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泺儿给皇后娘娘道喜来着。恭喜皇后,贺喜皇后。早听闻我皇兄娶了为仁德兼备的贤淑之妻,今日大典一见,果然人如其名,泺儿也为之高兴……”泺突然捂起小嘴,斯文样儿地笑:“呵呵……泺儿自幼受宠惯了,若是有得罪皇后之处,还请您多包涵呢。”

      钮奚儿的嘴角有些抽搐,强硬地扯出一抹弧度,眉梢眼角微微下弯。她迈步朝着泺靠去:“妹妹你可说笑了。你我今个儿算是初次见面,我见妹妹举止大方得体,虽及千宠于一身,却也不娇纵,反到颇显俏皮可爱。姐姐一见到你呐,就喜欢得很。”这话说得连钮奚儿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突然,心脏猛力地搏了一下,像是一个信号。也许从此以后,挂在脸上那虚伪的面具再也无法摘下了。

      “谢皇后夸奖,泺儿有些受宠若惊了。”泺确实受惊了,不只因方才钮奚儿的一番话,在册封大典之时已受惊了。

      “还叫皇后?!别那样拘束。日后咱俩以姐妹相称!”钮奚儿依旧保持着嘴角的弧度。

      “嗯,姐姐!”泺有些不自在。

      “恕姐姐多嘴,妹妹今年多大了?”

      “一十八。”

      “姑娘十八一支花。到了适婚年龄……可有意中人?……啊,妹妹如此乖巧,又岂会与人私通情书呢。改明个姐姐在皇上面前提个醒儿,让皇上替你挑个好驸马。”

      “谢姐姐关心!泺儿到觉着十八……”话至一半,被钮奚儿截住了。泺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难堪的表情。这让钮奚儿顿感些许快感。

      ----------------------废话分界线---------------------------------------------

      苍蝇颓废了一阵子,振作起来拉!前段时间,实在为难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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